窒息的感觉又上来了。
那之后，她又想起阮慕的那条短信：“你小心点钟凝——这句话不是作为前女友的身份说，而是一个朋友。当然，我不会去干涉你做什么，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还是离开她吧……”
苏苑自己也不想这样，但控制不住地，脑袋里一直绕着那些事，为什么，为什么呢，她心里说不出来的酸涩，当那些情绪随着烈酒一起涌上来时，苏苑都已经无法顾及此时自己的神情了。
她明知道自己现在情绪看起来特别不对劲，但却连掩饰的力气都没有。
“苏苑。”
突然，钟凝淡淡地开口唤了声她的名字，“……”那眸光直直地望过来，好像有什么话想说，眼眸中些许不明的情绪，“……”可好像过去了很久很久，她声音却突然低下去了，“……算了，”
她什么都没说。
终究，钟凝没开口问半句关于苏苑为什么在喝酒，为什么一副难过的模样，只是从头到尾都看起来都有点欲言又止，别开视线离开了。
苏苑没有开口挽留，换句话讲，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挽留。
这幅场景，一直到最后的最后，苏苑才终于明白那漫长的几分钟里，钟凝和自己是如何各怀心思地看着对方，那对望的眼神中，究竟互相都藏着多少秘密。
她到最后才明白为什么钟凝最终还是没有把话说出来，明白了既然如此，自己多少次都有生命威胁，却始终没有出事的缘由。
原来这场冷战所造成的表面上的战争，终究成为不了她掩饰自己情绪的挡板，只是当时自己以为而已，自以为借着争吵，什么情绪都能掩盖的过去。
……
那之后，她们度过了几天风平浪静的日子。
说是风平浪静，倒不如说是一出两人都信以为真的戏剧，苏苑假装自己忘了一切，不去探寻，也不去思考，就这样一直掩饰着自己紧绷着的精神。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装模作样下去，但有时候，却又感觉自己像是站在一个极高的钢索上，因为害怕而不敢向前走，可若是向后却又已经踏出去太远，无法去结束这样的日子。
说起来没用极了，可苏苑却也并不是一点事都没有做过。
比如这个夜晚，大约2点钟左右，钟凝和自己都已睡下很久了，窗外一如既往地寂静，寂静到到一点声响都听不见，能听见的，只有身边人平稳的呼吸。
苏苑不由自主地看向窗帘边自己睡前放上的摄像头，这几天它都在那里，苏苑自然没有告诉钟凝这件事，但她也再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她想到这么做的缘由，是来自于一个小的细节。
三月份的伦敦几乎整天都在下雨，正因为如此，两人因为天气原因一直从未出过家门。钟凝当然也是，她从头到尾都只是呆在家里写论文而已。
可明明是这样，苏苑却偶然间发现钟凝的外套有点濡湿，她嗅了嗅，还有点雨水的味道。“……”苏苑以前从未注意到过这种细节，联想到之前阮琦的话后，心里已经有点猜测。
她总觉得夜晚会发生什么，便放了摄像头在那里。
当然，苏苑也有旁敲侧击问过纪录片的事，可钟凝却淡淡地说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过了，苏苑觉得不可思议，却没再开口询问了。
一切都是奇怪的，而最奇怪的是，从阮慕出事以来，明明是最应该精神紧张的时候，钟凝这几天来却从未开口问过任何关于事件的发展情况，包括阮慕是否醒来、包括freda究竟有没有查到什么线索。
她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就好像这些事已经跟她没有关系了一样。
……
时间转到现在，马上就要到3、4点钟，苏苑已经感觉到自己快要撑不住睡意，这几天来，因为精神紧绷，她都一直没有睡好觉，但因为每日早晨去检查录像时，总是毫无收获，想着这样下去又该怎么办。
正当她都有点撑不下去的时候，却感觉到身边有了一点动静，钟凝起床了。
“……”
苏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只知道现在的自己心一下跳得很快，几乎瞬间便从昏沉切换到了清醒的状态，她闭着眼，尽量让呼吸平稳下来，用听觉辨认着身边人的动作。
她察觉到钟凝大概是起身去了洗手间，待了大概五分钟左右时间，又转身回来，在这一整个过程中，苏苑都根本没有睁开眼，她是害怕的，她害怕一旦自己放松警惕，便会前功尽弃了。
可她的担心却很快应验了，钟凝回到床边后，并没有立时躺下，而是走到床边时就没有动静了。
苏苑不知道她正在做什么，周遭安静得可怕，那种因不知名事物环绕着自己的恐怖情绪一直干扰着她，“……”过了很久，她终于听到床边传来轻轻地走路声，钟凝从对面走过来，站在了自己身侧，而后便没了动静。
苏苑一直在装睡，她几乎都能嗅到钟凝身上的味道了，心跳开始按耐不住地又频率加快，可钟凝却似乎并没有打算要把自己如何，只是站着看了一会，便转身下了楼。
下了楼？
苏苑不知道这个认知是不是自己弄错了，但她确实听到了对方下楼的声音，“……”恍然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便一直等到确认对方出了门后，才很快起身穿衣服，而后跟了上去。
自己大概是疯了，苏苑这么想着。
从她发现自己有超能力的那一天起，她都根本没想到自己会将瞬移能力用在跟踪自己的爱人身上，心里特别苦涩，不想也不愿以这种方式解决问题，可理智却一再告诉自己，不，这就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她被这种纠结的情绪驱使着，逐渐跟了上去。
第八十八章
深夜三、四点钟，街道上几乎都没什么人了，或许只有泰晤士河畔等中心区域还有少量人在街上，或者是刚从club里喝嗨了的年轻人，路上偶尔会有几辆车经过，但并不多。
雨暂时已经停下，空气中潮湿而冰冷，一如伦敦365天给人的印象一样。
苏苑一直跟在钟凝身后，从住宅区域，向南走了一段，而后便沿着泰晤士河畔一直向东走，不知最终的目的地在哪里。
恍然间，她突然有种莫名的即视感，这一切都像回到了过去一般，明明这条路并不是她出生以来第一次走，她却一直想起跨年的时候，人潮涌动、无处插足，而自己一直牵着钟凝的手逆流而行的样子。
她还记得当时因为人太多都看着她们，钟凝面上有些羞怯的表情，记得对方红着脸，不自觉便往自己身上靠了靠的小细节。
“冷么？”
苏苑当时柔声问她，钟凝明明都已经受不了，却仍旧逞强般咬着唇，“没事……”她又有些心念一动，好像第一次转过身来追求人都值得了。
这所有的事情，苏苑都记得清清楚楚。
一阵凉风吹来，她眼角突然有些酸涩，也不知是内心使然亦或是气温无法抵挡，苏苑又有些恍惚，她看着前方钟凝瘦弱的背影，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她发怔的时间有点长，反应过来时，对方将头稍微偏了偏，视线差点要向自己这边飘过来，“……”苏苑心下一惊，闭上眼便闪避到另一侧的小巷里。
她看见了么？
苏苑心里忐忑着，而后靠着小巷略显冰凉的墙壁边，又想起了阮琦的话：“苏苑，我不知道你想怎么解决这件事……我个人给你一个建议，最好不要先打草惊蛇，先找到他们两个人的联系方式。”
她深吸口气，侧着身又向河畔边望去。
嗯？怎么人不见了？
只是走了回神的功夫，怎么会，苏苑心里开始着急，她探出身子望去，只见那熟悉的身影从前方一条小巷走了进去，“……”
苏苑蹙起眉，提起心神又跟了上去。
……
整整一路都提心吊胆，好几次，苏苑都担心会被钟凝看到了，所幸她的速度也够快，只是眨眼的功夫便能闪避开，‘如果解决不了问题，逃走总是可以的，’苏苑脑袋里闪过这样的念头，唇边滑过一抹苦笑。
终于，在她都开始有些疲惫的时候，钟凝终于在一座不高的塔楼前停下，那座塔楼与一般的城堡高度相同，却有着一个颇有名气的名字：
伦敦塔，时常被人跟塔桥搞混，但离塔桥并不远。这里曾经作为堡垒、军械库、避难所和监狱，从建立之初就有数不清的人在这里丧命，甚至连伊丽莎白一世都曾在此入狱过一段时间。
正因为冤死在这里的人太多，伦敦塔几乎被称为是英国最爱闹鬼的地方，游客们常有莫名其妙感到一阵阴风、听到呓语般的嗫嚅声、亦或是看到什么影子的传言出现。
苏苑看见钟凝站在锁门仪式那个哨岗台下向上望，一动不动地，双眸直直地看着高处，她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似乎也并没有想要进去、亦或是看起来在等人的样子，勉强说起来，倒更像是在朝圣，凌晨特意跑来看它一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