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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都市言情 > 荡漾 > 第19章
  傅知夏和傅惊秋还好,都是女孩子,倒不至于产生误会。
  但不管是傅尧礼还是傅家其他四个哥哥、甚至包括宁砚,都不一样。
  现在他们单身还好说,日后若是交了女朋友、结了婚,宁昭自然会和他们保持绝对安全的距离。
  尤其是傅洵鹤等人,宁昭和他们之间毕竟没有血缘关系,太过亲近,难免让女方心生芥蒂。
  实际上,在傅家,除了傅尧礼,宁昭和四个哥哥的关系一向保持在严格的兄妹范围内,没有丝毫逾矩过分的行为。
  只有傅尧礼,也不知是因为辈分大,还是对这些事情不在乎,常常做一些超出一个小叔叔份内的事情。
  因此宁昭决定好好说一说。
  而傅尧礼听到这个答案,却放下心来。
  他还以为是宁昭有了喜欢的人,要和他划清界限。
  他摩挲着方向盘上的真皮纹路,声音温和,带着宠溺。
  “长大了,连小叔叔都要划清界限?”
  “昭昭,在我这儿你可以永远是小孩子。”
  迈巴赫平稳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傅尧礼的声音不轻不重,落在宁昭的心上。
  本该是一句值得高兴的话,宁昭却像霜打的茄子。
  她听不出宠溺,因为傅尧礼对她这么说话的次数太多了,多到她以为这是长辈对小辈的包容。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宁昭在心底的最深处确实对傅尧礼还有着一丝幻想。
  幻想她成年之后,傅尧礼会不再说她“还小”,会喜欢上她。
  可是现在他说她永远可以做一个小孩子。
  一个正常的成年男人怎么可能对一个小孩子有男女之情?
  傅尧礼看起来就不像恋。童。癖,傅家家风良好,应该也不至于出现这么抽象的癖好。
  宁昭垂着头,整个人皱皱巴巴的。
  傅尧礼在开车,没注意到宁昭情绪的变化。
  倘若他知道自己这句话产生了多么大的歧义,打死他都不会说的。
  “不行啊。以后小婶婶会不高兴的。”
  宁昭两根葱段般的手指绞在一起,揪着包包的钻石链。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一如既往,她还特意用了语气词。
  这句话是她早就想说的,本来以为没什么,只是真正说出口才发现,其实她还是会觉得不舒服。
  宁昭不断说服自己。
  只是傅尧礼在她过去的生命中占据的比重太大了。
  她可能不是喜欢傅尧礼,只是习惯了傅尧礼的存在。
  她不能把亲情当做。爱情。
  她必须谈一场真真正正的恋爱,分清依赖和爱。
  耳边响起傅尧礼的声音:“小婶婶?这么希望我快点结婚?”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晚容易让人失智,傅尧礼总觉得宁昭这话是想在两人之间竖起一道屏障。
  他几乎是气笑了,语气也比刚刚沉了几分。
  宁昭本就心情低落,听到傅尧礼的反问,呛回去:“这不是事实吗?还需要我希望吗?难道小叔叔准备把婚姻束之高阁吗?”
  轮胎在地面摩。擦出沉闷的响声,傅尧礼把车停到梧桐道边。
  突如其来的刹车让宁昭惯性向前,
  包也从手中滑落至脚边。
  她攥住安全带,心有余悸地问:“你干什么?”
  看着宁昭瓷白的肌肤和嫣红的唇色,傅尧礼觉得自己像是失去了理智,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叫嚣。
  直视她的眼睛,告诉她一切。
  车窗外骤然闪过的刺目远光灯把傅尧礼从失智的边缘拉回。
  现在还不是该说的时候。
  也不能和宁昭吵架。
  他降下车窗,松了松领带,指节已经泛着青白。
  余光瞥见宁昭的包,他弯腰,替她捡起。
  面前的雪松香突然浓郁,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宁昭的小腿上,她打了个颤儿,傅尧礼却面不改色。
  “走吧,先回家。”傅尧礼重新发动引擎,让声音缓和下来,“以后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宁昭觉得傅尧礼简直莫名其妙。
  这算什么?
  傅尧礼刚刚的怒气她能感受得到,她也做好了吵架的准备,结果傅尧礼就轻飘飘来了一句“回家”?
  还说不用她担心这个问题,不就是不要她插手他的感情生活?
  说的这么好听干什么。
  再说了,她才不要管他和谁结婚。
  宁昭气得戴上耳机侧过身去,对着车窗在心里疯狂模拟和傅尧礼吵架的场景,只留给傅尧礼一个背影。
  ……
  傅尧礼见宁昭一直不肯转过身,主动开口:“昭昭,刚刚是我语气重了一些,别生气了好不好?”
  宁昭已经在脑子里和傅尧礼大吵了八百个回合,又戴着耳机,压根儿没听清傅尧礼在说什么。
  傅尧礼得不到回答,在心里后悔自己没控制住情绪。
  除了那次表白,这是宁昭第一次和他生气,傅尧礼对此经验实在算不上丰富。
  毕竟表白后两人的一系列行为简直不能算解题的标准答案。
  是哄?还是不哄?
  哄,怕宁昭嫌自己吵,烦上加烦。刚刚这不就没搭理他么?
  不哄,又怕宁昭自己憋在心里难受。
  一向叱咤风云、说一不二的傅四公子也犯了难。
  车厢内被沉默充斥,就这样一路到傅家。
  傅尧礼刚把车停好,宁昭便推开车门走下去。
  “昭昭。”
  傅尧礼一边喊,一边匆忙下车,车灯闪了两闪,他大步走到宁昭面前,挡住她的前路,问:“昭昭,还在生气吗?”
  宁昭听不清傅尧礼在说什么,她摘下耳机,语气倒是平静:“怎么了?小叔叔?”
  不是小时候得不到糖果时撒娇般的软磨硬泡,也不是故作生气时的娇。声嗔怒。
  她如此淡然的态度让傅尧礼一时愣住。
  不过一刹那的晃神,傅尧礼很快开口:“刚刚是我语气重了一些,你不要放在心上。”
  宁昭勾出一个笑来:“小叔叔放心。”
  傅尧礼反倒更放不下心来了。
  他总觉得两人之间的那层冰不但没化,反倒更厚了。
  宁昭见傅尧礼停在自己面前不动,抬起手机,在他面前按亮屏幕:“快十一点半了,我们赶紧回去好吗,小叔叔?”
  傅尧礼依言侧过身。
  宁昭也不管傅尧礼有没有跟上,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明早八点的飞机飞德国,没时间浪费在傅尧礼身上。
  傅尧礼看着宁昭头也不回的离开,裙摆扫过拼花地砖,在廊柱间翻涌成浪,垂在身侧的手松开又握紧。
  -
  傅尧礼回到自己房间后,心里有些烦躁。
  他扯开领带,走进房间内的小型酒窖,从酒架上拿过一瓶麦卡伦威士忌。
  傅尧礼的酒量还算不错,但生意场上,旁人敬他、畏他,不敢灌他酒,往往一杯半杯就算给足了面子。平日里家宴,他也很少喝尽兴,眼底永远有一丝清明。
  这会儿,他却一杯接一杯,想用酒压下心头的涩。
  所谓“借酒消愁愁更愁”,傅尧礼脑海里不断闪过过去的碎片,愈加烦闷。
  他踉跄着,被冲动促使着,推开刻着雕花暗纹的房间门,走到隔壁。
  房门紧闭,傅尧礼靠在墙壁上,敲了三声。
  “咚咚咚”。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门锁“咔哒”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
  “小叔叔?”
  宁昭一打开门,看到的便是醉意熏熏、不复往日清冷的傅尧礼。
  傅尧礼强撑着理智站到宁昭面前,不说话。
  宁昭看着傅尧礼,不知是因为热,还是喝的酒过多,他的脸浮上一点儿红,眼底的清明被迷离代替。
  “你喝醉了,小叔叔,这是我的房间。”宁昭说着,指尖抬起,指了指隔壁,“你的房间是那间,你走错了。”
  她以为傅尧礼是在楼下喝的酒。
  傅尧礼手撑住门框,几乎把宁昭半笼起来:“没走错,昭昭,就是来找你的。”
  他的声音也不像平日里那样沉稳、淡漠,哑中带着勾。人的欲。
  “小叔叔,你喝醉了,有什么事都明天再说吧。”宁昭不明白傅尧礼大半夜想干什么,干脆利落地下了逐客令,想关门。
  可惜傅尧礼的手还搭在门框上。
  “把你的手拿下来。”宁昭去拽他的衣袖,“我要休息了。”
  细腻如羊脂玉的手腕被反握住。
  傅尧礼的掌心带着灼人的烫,这温度似乎顺着宁昭的血液传遍全身,烫的她心尖发颤,头脑发晕。
  这样的距离,这样的肢体接触,不是他们之间该有的。
  傅尧礼醉了,她没有。
  他们之间应该隔着十万八千里,以后也要越来越生疏才对。
  宁昭咬着下。唇,让自己保持清醒,尾音却发颤:“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