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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都市言情 > 当我死在他眼前 > 第79章
  乔晏依次扫过那些小人,有的看上去放了有一段时间了,却半点灰都没有,大部分是他演过的角色,少部分是现实生活中的他。
  上课的、走在学校里的、在食堂的、军训的,什么样的都有。
  “哥,我们下去等你啊。”意识到继续留在这里不合适,楚舒便先一步走了。
  等两人脚步声渐远,乔晏才打开手中已经有些泛黄的信封,入目又是江熠明的字迹。
  「乔晏:
  或许你永远也不会看到这封信,但我还是打算写下来。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死了。
  我知道,即便你恨我,也还是会因为一条生命的逝去而难过,我写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不是你的错。
  我被错误的方式养大,灌输错误的三观,又把无辜的你牵扯进来,真的很抱歉,但这一切都过去了,所有做错的人都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雕这些东西,也只是因为我太思念你了,我没有你的照片,害怕忘掉你的样子,我总是不敢相信你还活着,总担心是我做的美梦,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提醒自己,没有别的意思。
  人生没有后悔药,我却想要相信那些狗血的小说和电影,希望闭上眼再睁开时,回到我们相遇之前。
  如果能重新开始,我不会再去打扰你。
  祝你如愿,平安,快乐。
  江熠明」
  落款时间在半年前,是他不回消息,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地下室的那段时间。
  乔晏收好信,透过反光,看到自己通红的眼睛。
  很快他就发现这些木雕不仅是他们遇见之后的,还有小时候幼儿园汇演的乔晏,和父母在一起的乔晏,被父母举起来的乔晏,上小学的乔晏,成人礼时的乔晏。
  甚至还有他的母亲。
  每一个木雕都栩栩如生。
  乔晏依次扫过后,走向其中有半人高的木雕,穿着晚礼服,站在舞台上,手中拿着奖杯,脸上的笑意很淡,却是真情实感。
  木雕下方有介绍语,同样是江熠明的字迹:[从这一刻,我才知道拖他下水的想法有多愚蠢。]
  最大的那个木雕,是两个人。
  似乎在下雨,高一些的那个人打着伞,脸上没有雕刻,只是一片空白,而站在他对面的乔晏却无比清晰,连脸上的雨水和泪水都有。
  乔晏记得这套衣服。
  他当时跪在雨里,求江熠明帮他。
  江熠明打着伞,没有半分倾斜,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像是在看一脚就能踩死的蚂蚁。
  而眼前的木雕,乔晏站着,伞几乎完全朝他倾斜。
  乔晏站在这座木雕前,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没有回头,却认出了对方低沉粗重的呼吸。
  “为什么不给自己刻脸?”乔晏问。
  “因为我想,帮你的那个人可以是任何人,但最好不是我。”
  乔晏回过头,看到江熠明跑乱了的头发,举起手中的信问:“如果我当时没有在地下室找到你,你就打算去死,然后留给我这个?”
  “嗯。”江熠明很快又摇头,“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找到这里。”
  巧合还是缘分,乔晏自己也说不清楚。
  乔晏走上前去,抓起他的手。
  原本就满是伤痕的掌心又多了一层茧,只看了一眼,江熠明就匆匆收了回去,“不好看。”
  “什么时候开始的?”乔晏问。
  “不记得了,”江熠明回答,“大概是从国外回来开始的。”
  在生死线上走过一遭,他才真正看清自己的内心。
  乔晏忽然抬起手,抓住他的领口,狠狠往门上一推。
  江熠明低着头看他,眼里有些不解。
  下一秒,乔晏忽然抬头吻住他。
  江熠明望着他近在咫尺的、颤抖的睫毛,心如擂鼓。
  第71章 新年快乐,乔晏
  吻一触即分, 乔晏退开半步,抬眸看他。在那两年里他们接过无数次吻,或许也不能叫做“接吻”, 只不过是江熠明一昧压制与占有。
  这是乔晏第一次掌控主动权, 哪怕此时江熠明的眼神里有几乎克制不住的情感,他也没有动,只是盯着乔晏。
  乔晏的目光从他的眼睛下移, 落在锋利的薄唇上, 又回到眼睛,冷声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江熠明回答, “你爸告诉我你在这里,我就赶过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小时候的样子?”乔晏指向那些栩栩如生的木雕, 有几个几乎和照片上一模一样。江熠明并没有见过小时候的乔晏,更不可能见过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
  “是我向乔叔叔要的照片。”江熠明如实道。
  这些照片因为年代久远, 都只剩下纸质版,被保存得很好, 一开始乔清河并不愿意给他, 在江熠明真诚且执着的再三请求之下, 他才点了头, 但也没有让他拿走,只是给他看。
  在乔晏从小长大的地方, 江熠明第一次走进他被爱意包裹的童年, 那双眼睛从小就明亮又清澈,在足够多的爱中积攒了无比强大的心理韧性。
  他看到乔晏上台表演、领奖, 十几岁就被星探发现,但还是没有放弃学业,如果不出意外, 早在五年前,乔晏就应该拿下四大院的第一,成为最瞩目的年轻影帝。
  “我知道了。”乔晏点点头,又环顾一圈,轻声道:“你还挺有艺术家天赋的。”
  “我想过要不要把这些都送给你,但又怕吓到你,抱歉,还是让你看到了。”江熠明说。
  看到江熠明亲手刻下完全不同的未来,乔晏也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还有别的事吗?楚舒还在等我。”
  “有。”江熠明说道,“如果你愿意的话,今晚十点,去你家最近的那个码头,有礼物给你。”
  “我考虑一下吧。”乔晏扔下一句,推门离开。
  门外的楚舒都快急死了,偏偏又没钥匙又没声音,门一开,见乔晏没事才松口气,“什么情况?”
  “先走吧。”
  在得知那一屋子木雕小人都是前夫哥亲手刻的时,楚舒就差没把“震撼”两个字写脸上了,好半天才咽了口唾沫,“所以前夫哥最后还是疯了吗?”
  “他是挺疯的,”乔晏看开了,“有时候不能用正常的脑回路去揣测他。”
  楚舒也听说过最近这俩人发生的一些事情,有点感慨,又不好说什么,就重重地“哎”了一声。
  “有话就说吧。”乔晏说。
  “没啥,”楚舒摆摆手,“我就是突然想起刚出车祸那阵。警方的调查都结束了,现场的痕迹都基本清理干净之后,也没几个人会专门来了,但是他跟疯了似的,天天跑来,啥也不干,就对着那面墙抽烟。我实在是想不通,这反射弧也太长了。”
  “然后呢?”
  “没然后了啊,我后来在那立了一块‘渣男与恶犬不得入内’的牌子,他就没咋来了。”
  乔晏没忍住,淡淡笑了一下。
  “哥,你说他做这些图什么啊?”楚舒边说边比划:“最大的那么大一坨,估计得花大半年时间,他好好的一上市集团总裁,哪有这功夫。”
  “图我呗,”乔晏说道,“可能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赎罪吧。”
  吃过晚饭,乔晏回到家。
  他从上学开始就又搬回了从小到大住的那栋别墅,离海边很近。
  提前下班回来的乔清河和钱锐还在书房谈工作,见乔晏回来才停下。乔晏有点无奈:“我说哥哥爸爸,马上就新年了,你们能放员工一条生路不?”
  他们正在和谁线上开会,本以为是哪个冤大头员工,乔晏定睛一看,认出了头像,诧异道:“杨远?”
  对面沉默了片刻,见瞒不住,喊道:“新年快乐啊乔晏。”
  乔晏觉得奇怪,这半年多不管是乔清河还是钱锐都忙得脚不沾地,按理说新公司已经起步、纵海平稳发展,在没有什么变动时,高层不该这么忙,甚至钱锐连星芒都不怎么顾得上了,还花大价钱找猎头挖了几个管理层。
  现在大半辈子都在为江家打工的杨远,居然在和乔清河他们开会。
  再加上本该在商界叱咤风云的江熠明,跑去西南乡村扶贫,还有空雕了一屋子木雕。
  “爸,是和江氏有什么合作吗?”乔晏迟疑着问。
  乔清河和钱锐对视一眼,想着这些事纸不包住火,早晚传到乔晏耳朵里,于是乔清河轻轻嗓子,解释道:“是这样的,因为一些商业变动,江氏,被我们收购了。”
  乔晏一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乔清河正在组织措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时,杨远补充道:“江总引咎辞职,老江董式微,如果不被收购,江氏很快就会破产,所以,我现在也到纵海工作了。”
  这信息量太大,乔晏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好半天才接受自己听到这番话的意思。
  “我来解释吧,杨远,小锐,你们先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