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奴才这这儿等您。”元子准备在这后门口站岗,省得沈知姁触景伤情,又因他在一旁而不得表露。
再说了,人家母女之间最后的体己话,有他个宦官在旁边,多不方便呀。
“陛下点你来,可不是叫你站岗的。”沈知姁眨了眨眼,缓解眼周的酸涩苦痛,强作冷静地看了眼元子。
尉鸣鹤让元子来,是为了考验元子的办事能力和忠心呢。
回去肯定要问沈知姁和沈夫人说了些什么。
也是对沈知姁最后一丝丝的疑心。
元子这回一点即透,也不傻站着了,吩咐大力宦官原地等待之后,就跟上了沈知姁。
沈知姁先去沈夫人原先住着的院子,发觉无人后,又在整个后院走了一遍,也没碰见。
她心中一动,去了沈厉的书房。
果然见自己的母亲坐在父亲的书桌前,手中不停地缝制衣物。
沈夫人向来保养得宜、柔美娇弱的面庞上,多了点憔悴的细纹。
身边只剩下最忠心的芸娘。
沈知姁轻轻推门进去:“母亲……”
话未说出口,两行清泪已然落下。
沈夫人闻声,不敢相信地抬起头,双手轻颤着站起身,对着眼前的沈知姁小心翼翼地触碰。
先理了碎发,再摸了圈脸庞,最后点着头含泪:“是我的小姁……好孩子,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说完这句,沈夫人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元子,一瞬后对着沈知姁行跪拜礼:“民妇见过沈昭仪娘娘,娘娘万安!”
“母亲快起!”沈知姁明白了沈夫人的意思,赶紧拦住沈夫人的礼。
在几不可查的短暂停顿后,沈知姁将早就打好的腹稿缓缓道来。
除了关怀这几日沈夫人的身体状况外,说的最多的,就是让沈夫人劝沈厉和沈知全感念陛下天恩,牢记陛下宽仁,在北疆好好生活,安分守己,莫要再和以前一样,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听得元子再一次对沈知姁的痴心有所感触。
他看了看时间,又望望屋内执手相望的两人,犹豫一番后不得不出声提醒:“娘娘,时间快到了。”
沈夫人在此时情感爆发,忽地极其用力地抱住了沈知姁,似乎要将女儿牢牢记在自己的怀抱中。
片刻后,沈夫人才咳嗽着放开。
“母亲珍重。”沈知姁将止咳药丸、银票和棉衣放下,红着眼和沈夫人道别:“若是有机会,我会求陛下恩典,给您写信。”
她略微加重了尾音。
见沈夫人颔首之后,沈知姁就随着元子回去。
袖中无声无息地多了两样小东西。
是刚才拥抱时,母亲悄悄塞给她的。
“小姁,这是我,你父亲,还有你哥哥,最后能留给你的东西。”
“这些人,你放心用。”
*
沈知姁极为宝贝地将它收入贴身荷包中,面上已经是湿痕一片。
回到朝阳殿后,元子见状,小心地将沈知姁扶进殿内:“娘娘,您先将衣裳换过来,奴才去御书房禀告。”
沈知姁伸手抹去泪痕:“陛下忙着朝政,估计一时半刻不得闲。”
“你让金侯过来。”
元子笑着应了,去御书房前找金侯说了此事。
“能伺候娘娘,真是我的荣幸。”金侯似乎被人安慰过,猴精猴精的面儿上满是笑容,没有昨晚的不服和不情愿。
他见元子转身,用格外阴沉的目光盯着元子的背影,心中咬牙切齿:不过得了两次吩咐,就在他面前摆起公公的谱儿了!
呵,等他翻身了,第一件事就是将福如海和元子逐出去!
金侯发泄半晌,最后重新扬起笑意,去沈知姁那儿。
谁知沈知姁依旧淡淡吩咐,只让他点白果香。
金侯怀着怨气,依旧点得浓浓。
*
御书房中,尉鸣鹤正与喜公公商量前朝事宜。
莫约一个时辰后,事宜商定完毕,尉鸣鹤抬眼看了好几回夜漏,有几分心神不定。
喜公公见状,颇为疑惑,但并未出声。
福如海见里头议事声停止,就报了元子请见之事。
尉鸣鹤大手一挥,传召进来,如沈知姁所想的那样,问了她们母女相见的细节。
元子一一道来,十分清楚。
听得尉鸣鹤心情愉悦:阿姁果然是真的信任爱慕我。
“你让昭仪留下,免得挪动辛苦,告知司寝局,朕今夜点沈昭仪的牌子。最后,让芜荑带着小轿来朝阳殿。”尉鸣鹤吩咐道。
元子走后,喜公公若有所思,对尉鸣鹤拱手:“陛下,沈昭仪当真是极好的人选。”
爱恋帝王,身无母家。
若沈昭仪为后,可免去帝后间的相互算计,也没有外戚干政的危险。
“朕知道,朕也是这样想的。”尉鸣鹤眉梢轻扬:“今日就议到这里,朕在宫中等公公的好消息。”
“陛下放心,微臣就没有出过错。”喜公公行礼告退。
尉鸣鹤透过窗子看了眼沈知姁所在的偏殿,心中微痒。
但到底按捺住了,用两个时辰批完奏折,适才起身去偏殿。
偏殿中白果香弥漫。
沈知姁半卧在窗边的美人榻上,乌发柔散,神色温和,娇面似被春雨落过,有一点儿湿漉漉的浅粉。
平添懵懂的媚色。
“你这样喜欢白果香,朕便将剩下的都赐予你。”尉鸣鹤抬手阻了沈知姁要下榻行礼的动作,自己唇角含笑走了过去,坐在榻上。
“这样不大好,毕竟是韦容华献给陛下的。”沈知姁摇首轻笑。
旋即,她细眉蹙起,蹙得尉鸣鹤心中一软。
“就是不知为何,牛乳团不肯在偏殿待着陪臣妾,淘气地要去外头玩。”沈知姁幽幽叹气,正欲再说,却忽然捂了嘴,从美人榻上匆匆下去,由芜荑扶着去了偏殿后头。
女郎因呕吐而格外难受的泣音隐隐传来。
尉鸣鹤目光沉下,眼风扫了眼香炉,唤了福如海进来:“将范院使和诸葛院判传来,你亲自去,要快。”
第30章 疑心(捉)沈知姁的真正目的
福如海得了令,立刻小跑着去了太医院。
尉鸣鹤拧眉坐在美人榻上,目光一瞬不错地盯着屏风后头,心口像有一股气不顺。
深吸一口气,觉着殿中白果香的香气格外不好闻。
他正要唤过元子,将白果香给收拾了。
然而眼风再次扫过那香炉,尉鸣鹤心中就直觉不对,将吩咐给咽了回去,只说要将白果香给熄掉。
元子做完后,乖觉地倒了一盏清水,送进屏风后给沈知姁漱口。
原以为要和晨时那样等上许久,没成想刚进去,就看见芜荑在给沈知姁擦拭唇角。
沈知姁不过唇色略白了些,鬓发有些散乱,看上去状态还好。
递了漱口水之后,元子立时向尉鸣鹤汇报此事,经过香炉时脚步有轻微的停顿:“陛下放心,娘娘比今早好受多了。”
尉鸣鹤颔首:“倒一些蜂蜜水来,给昭仪清口。”
屏风后头,沈知姁将半颗催酒丸扔到余下的温水中化开,又轻轻倒入秽盆中
她与面有疑惑的芜荑低声解释:“中午才用过诸葛院判的药膳,总不好让他在陛下面前留一个医术不精的印象。”
说罢,沈知姁漱口浣面,半倚着芜荑自屏风后缓缓走出。
她特意侧着脸儿,用帕子捂住嘴,露出稍乱的青丝与眼角因不适而产生的殷红。
“芜荑,将里头收拾了,再擦洗一下这璎珞项圈,要是不慎沾染什么,就不好了。”沈知姁摘了那项圈。
芜荑会意一笑:“娘娘每回戴这个都会念叨,奴婢定会好好保养。”
得知沈知姁如此爱重自己送的旧礼,深受感动的尉鸣鹤端起刚晾好的蜂蜜水,格外温柔地喂沈知姁喝了两勺。
他动作并不娴熟,滴了好些在沈知姁的领口的上。
沈知姁权当没感觉,杏眼只带着幸福之色,对着尉鸣鹤笑。
直到范院使和诸葛院判前来。
两人依旧是轮流诊脉,不过简单商议两句后,回话的就变成了范院使。
范院使措辞半晌,最后表示下午这次诊脉,和晨起时并不太多不同,且沈知姁的脉象比之前凝健了些,估计是中午药膳的起了功效。
话到此处,范院使和诸葛院判对视了一下,继续道:“不过……微臣和诸葛院判都觉得有些奇怪。”
“昭仪的脉象确有情绪起伏数次之状,但要导致昭仪脾胃失和,胸闷呕吐,在一日之内犯有两次,是不大可能的。”
“依着微臣拙见,有极大可能是由外物干扰引导所致。”范院使做出结论,心底颇为悲愤:
夭寿呀,他这回岗还没一天呢,就又摊上事了!
这外物往小了想,许是御膳房奉膳不当,可往大了想,就是诱使过敏乃至下。毒的龌龊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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