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灯有些纠结,但还是实话实说:“可我这几天要禁欲。”
他们目前没有矛盾,章离也没有察觉到顾灯的冷淡,很自然地问:“为什么?”
顾灯紧抿嘴唇,一言不发。
章离故意问:“你后悔和我在一起了?”
“我没有!”顾灯立刻反驳。
章离:“那是为什么?”
顾灯感觉有点儿丢脸,小声说:“因为我被蚊子咬了。”
章离更困惑了。
顾灯缩在睡袋里,小声补充:“我被蚊子咬了唧唧……”
章离愣在原地,脸上出现了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出现的表情。
“你被咬了那里?”他难以置信。
“不信你自己看。”顾灯了豁出去,直接扯下裤子说。过程中碰到了蚊子包,又有点儿可怜的补充:“你帮我看看,是不是肿了?”
“咳……”章离扫了眼又很快移开视线,竭力控制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还好。”
顾灯哼哼唧唧:“但我好痒,还痛。”
章离:“我帮你揉揉?”
顾灯犹豫了两秒:“有用吗?”
“不知道,”章离说,“但可以试试。”
顾灯心一横,闭上了眼睛:“试试就试试。”
章离伸出右手,顾小灯软绵绵地躺在他掌心,温温热热,轻微地搏动着,仿佛一只脆弱的雏鸟。
“疼吗?”章离轻轻捏了捏。
顾灯摇头:“一点点,就是很痒。”
过了一会儿,他又可怜巴巴地说:“但是长大了。”
“都这样你就别想了。”章离无视他的暗示,堪称冷漠地收回了手,“等你好了再说。”
顾灯:“……”
一直缩在帐篷里太难熬了,顾灯找章离借了个相机,打算拍拍附近的风景。
胶片只能拍不能看,顾灯不太感兴趣,借了章离的长焦数码相机,机身加镜头重得像个秤砣,顾灯举了一会儿就手软,又不想拍了,只带着手机到处乱逛。
现在正是驯鹿换毛的季节,空气中除了蚊子还有毛发,顾灯感觉自己有点儿过敏。但还算在可忍受范围内,于是又继续逛了下去。
前方有母鹿分娩,顾灯远远地看着,并不靠近。章离告诉过他,分娩前后的母鹿十分敏感,容易发动攻击。出乎顾灯意料的是,母鹿分娩过程十分迅速,胎儿以一种可怕的重量脱落母体,不到一个小时就能自由行走跑动。
刚诞生的小鹿呆头呆脑的,灵巧又活泼,可爱得要命。但顾灯没有上手,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那里。
这边依旧是鹿,数不清的驯鹿散落在平原各个地区,不管往哪个方向看去都是驯鹿的踪迹。换毛期的驯鹿谈不上多漂亮,顾灯看多了就有点儿审美疲劳,干脆坐在湖边发呆。
有驯鹿来湖边喝水,和顾灯保持着互不打扰的距离。
过了一会儿,顾灯感到有人拍他肩膀。
他还以为是章离,头也不回道:“你拍完了?”
“章离”没有回答,又戳了下他屁股。
顾灯有些生气了,章离明知道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怎么还来撩拨?他生气地回过头,却对上了一双黑黝黝的眼睛,一头刚出生不久的小鹿,正用脑袋好奇地拱他身体。
“哎呀怎么是小鹿,宝宝你怎么过来啦?”顾灯弯腰说,声音都夹了。
小鹿并不回答,只好奇地嘬嘬嘬,尝尝顾灯衣服咸淡,又嫌弃地吐了出去。
顾灯也不躲,而且用手机拍了一个视频,很苦恼地配音:“我知道人不能接触野生动物,但架不住野生动物非要接近人。”
来湖边喝水的驯鹿逐渐多了起来,顾灯端着小板凳儿起来,挥手和小鹿道别。没想到小鹿拔腿就跟,顾灯刚开始还很高兴,直到小鹿跟了他几十米,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十分钟后,顾灯和章离双手环胸,分析着小鹿的前景。
“走丢了?”
“应该是。”
“怎么又走丢了?”
“太多了,这片草地上少说有十万只鹿。”
“那怎么办?”
“等吧。”
好在这次运气不错,半个小时,小鹿在他们的注视下和一只母鹿顺利汇合,重新喝上了奶水。小鹿喝着喝着就打了个喷嚏,它也被蚊子咬了。
顾灯:“……”
还有完没完了!
确实没完,吃过晚饭后,顾灯和章离躺在帐篷里,耳边也萦绕着蚊子嗡嗡嗡的声音。
“还痒吗?”
“不痒了。”
“那睡吧。”
“晚安。”
“晚安。”
过了一会儿,帐篷里声音再次响起。
“章离,你睡着吗?”
“没。”
“可以陪我聊聊吗?”
“你想聊什么?”
“不知道,就是感觉有点儿舍不得。”
“我也是。”
“你说油田开发会成功吗?会不会影响驯鹿的迁徙?”
“影响肯定有,但我认为驯鹿会适应新路线。”
“我也觉得,它们很厉害的。”
又过了一会儿,顾灯打了个哈欠,说:“太困了,我要睡了。”
“晚安。”
“嗯,晚安……”
顾灯睡着后,章离却睁开了眼。他把脑袋转向顾灯,在几乎永恒的极昼中,深深地注视着。
第33章 此刻永恒
第二天离开驯鹿群时, 顾灯还有些依依不舍,然而当飞机穿过阿拉斯加上空,章离在后座牵住他的手, 这种不舍很快又被一种隐秘的期待取代了。
因为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他们返程时没有回安克雷奇, 而是去了之前观鲸时的南部小镇。这个地方并不知名, 但对顾灯和章离来说, 都有不可替代的意义。
他们在这里短租了民宿,是一栋临海的两层小木屋,进门处摆放着一排种植箱,郁金香、大丽花正得热烈。客厅和主卧面朝大海, 能同时看见大海、冰川和雪山。
顾灯站在窗户,猜测他们会在这里度过一段愉快的假期。
民宿有厨房,但他们舟车劳顿都累得不行, 而且又实在想念油腻的肉制品, 于是去餐厅吃了顿牛排, 又用各种高油盐、糖油混合物填饱身体。
晚饭过后, 顾灯放了两个玫瑰味儿的浴盐, 美滋滋地泡起了澡。
这才是生活啊!他忍不住感叹。
生活中的顾灯是个享乐主义者,审美也非常挑剔,如果条件允许,他质量和品味都要最好的。
可惜他这些天来要么是在野外徒步,要么就是用河水沐浴,或者在简陋的浴室里淋浴, 已经好久没有停下来舒舒服服地泡澡了。
顾灯躺在满是泡泡的浴缸里,一边喝饮料一边看海景,脸上还贴着面膜, 舒服得浑身毛孔都打开了。
他知道不能泡太久,可实在是太舒服了,过去一个多月积攒的疲倦纷纷上涌,顾灯脑袋靠着浴缸,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二十分钟后,章离拿起一张干净的浴巾,俯身把人抱出了浴缸。
顾灯睡得迷迷糊糊的,泡完澡的皮肤滑嫩细腻,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迷人的香气。他先是睁眼看了一眼,发现是章离后又闭上眼睛,很依恋地把脸靠在章离颈窝里。
章离低头亲了下他头顶,顾灯不躲也不避,直到章离托着他屁股往外走,才小声说:“我困……”
“睡吧,”章离拍了拍他肩膀,“今天不做。”
顾灯这才安静下来,又和章离接了个黏黏糊糊的吻,睡了过去。
章离用吹风机给顾灯吹干头发,又看了眼自己依旧精神的部位,习以为常地叹了口气,收起吹风机去了浴室。洗澡时他依旧没管,仿佛有意等着顾灯醒来帮他解决。
·
顾灯这一觉睡了十几个小时,仿佛要把之前缺的觉一口气都补回来。要不是被肚子饿醒,他觉得自己还能再睡下去。
可实在是太饿了,睡前吃的东西全部消化,顾灯摸了摸自己肚皮,空空荡荡,连腹肌轮廓都清晰了起来。
章离不在,窗外太阳依旧很大,顾灯打了个哈欠去洗手间。等他洗漱完毕,章离拎着两大袋食物走了进来。
“你去买东西了?”顾灯懒洋洋地坐在桌上,他精神已经恢复了大半,只是刚睡醒身体还有些乏力,“怎么不叫我一起。”
“看你睡太熟,就没叫你。”章离把东西放进冰箱,转身问,“饿了没有,想先吃饭还是做别的?”
顾灯明知故问:“什么别的?”
章离不说话,只是眸色一点点加深。
在章离朝他走来,并伸手抬起他下巴时,顾灯却说:“我饿了,想先吃甜品。”
章离盯着他看了四五秒,然后转身打开冰箱,拿出刚买的小蛋糕。
顾灯却仰头亲了下他嘴唇,又在章离愣怔的表情中评价:“确实很甜。”
下一刻,章离把顾灯推在冰箱上,低头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