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嗯了声,淡声:“你之前买的东西还没用。”
之前买的……?
新婚那晚他是买了没错,他以为她只拿走了鸢尾领带夹和围巾,没想到她还能翻到最下面,记住了那几盒东西。
柳清屿手臂麻了麻,他有点想离开这张床,任何一个omega的生存本能都不会允许他们在床上跟alpha聊天,而他无甚察觉地跟她在床上拉扯了半天,简直是羊入虎口。
她的视线有如实质地停留在身上,他一时如芒在背,动也不敢动,僵在原处,像个小木偶般呆坐在原地,生怕自己一动,唤醒对方更多的回忆。
他打心底希望裴君凝别再说了,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他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听过。
然天不遂人愿,裴君凝低吟一会,问:“你易感期是下周吧?”
他肩膀抖了抖,整个人都有些麻,望着眼前灰扑扑的窗,难以分辨究竟是屋里的自己更灰暗,还是天空更深沉,裴君凝还在等他说话,她的呼吸声如此自然地融入空气里,如影随形,无声催促着他作答,柳清屿低低应了声。
“外面好像要下雨了。”
“我收进抽屉里了。”
两道声音重合在一起,柳清屿状似望天继续道:“……也许我们该早一点吃晚饭。”
裴君凝斜了斜身体,倾身靠近他,戳了戳他的腰:“没记错吧?”
柳清屿一颤,他捉住她的手,垂下眼睫遮住眼神,他还回她的手,望着床单:“我要喝粥。”
“嗯,我知道,”裴君凝撑起身,整个人往他那靠了靠,抵在他身上,将重量压在他肩头,再次确认,“我没记错吧?”
她真的很自觉,问着话,手臂都圈上了他的腰,似乎在用臂弯丈量他的腰围,他想起前
阵子给她量衣时,试了几次,她下意识僵在原地,木楞得像个木头,说抬手就抬手,量完还问他还有哪里要测,那时她怔怔的样子可不像现在。
柳清屿记不起来两人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密的,她总给他一种既有分寸又没分寸的恍惚感,比如现在,她一面询问他易感期的时间,一面又揉了下他的肚皮,像在玩某种新奇事物。
他不自觉绷紧了身体:“不要揉我的肚子。”
裴君凝听出他话里的颤意,她好奇问:“难受吗?”
“不难受,但我不是玩具。”
他低声警告。
裴君凝亲了下他的唇角:“好了,我只是有点好奇。”
好奇也不能这样。
她发散道:“你说小宝宝以后会在这吗?”
“不会,”他斩钉截铁,快速打断她的施法,“好奇的话就去看看生理书。”
裴君凝自如:“可是抱着你舒服一点,你身上好香,抱起来也……”
柳清屿捏了下她的手背,迅速低语“你不要脸我还要”,话语戛然而止。
她笑了笑:“好吧,小绿茶又是谁?”
“小绿茶是个跟你一样讨厌的讨厌鬼。”
裴靠枕君凝无辜:“我很让人讨厌?那你不要靠我身上……好了,逗你的,别生气。”
她把他拉回怀里:“你一直在吃醋?为了一个我甚至都不知道是谁的人?”
柳清屿纠正她:“是你不知道,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
“好吧,那你描述一下对方的样子?我想想看。”
柳清屿睫毛一垂,不太自然:“你自己不能努力想吗?”
裴君凝无辜:“我想听听你是怎么看的,不知道对方是谁的话,又怎么能回忆起发生了什么呢?还是你提醒我好。”
冠冕堂皇,听上去又很有道理。
柳清屿怀疑对方在看自己笑话,可她说得很真挚,眼神也十分真诚,除了手总是多余地揉一下他的腰,好奇他睡衣的材质打岔,简直没有更多的疑点了。
看上去她似乎真的很想知道。
态度也很坦诚。
他打量着她,咬了下唇,仰头看她:“那你不许笑我。”
裴君凝嗯了声,想的却是他的唇看上去很好亲。
她们有一阵子没正儿八经接吻了。
第59章 听谁的累垮就很好吗?
小绿茶是一款很绿的茶,他高中时便是个惹祸精,总是四处捣乱,和一群狐朋狗友在一起捣鬼。
柳清屿每次看见对方,他都化着精致的伪素颜妆,颇为心机地喷了小男o爱用的水果香水,露出喉结,像个花蝴蝶一样逛来逛去,被抓到逃课罚站,就在老师面前装乖,声泪俱下,实则哭了半小时妆都没花,还对着看到主任身后准备逃课的好友打手势,让他们快跑。
而裴君凝像个随机被召唤出来的保镖,时常杵在“事故现场”附近头疼,小绿茶本人则是一脸老实地背着手,低头看鞋。
就每次解决后他飞快跑掉的敏捷身手来看,柳清屿觉得他可以去评选年度十大麻烦精,而她该当选“最佳背锅侠”,因为最后留下来善后、头疼的裴君凝更像是那个闯祸精。
现在该头疼的对象变成了两个。
小绿茶和闯祸精小号。
“嘭。”
柳清屿关上大门,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客厅走,灯拉出他倦怠的、疲敝的神情,裴君凝靠坐在沙发里,闻声从手机中抬眸,看向他:“看见了?”
他没抬眼,倦怠地应了声,像是幽灵般走到沙发前,伸出手拉她:“你起来。”
裴君凝瞄了眼他的手臂,评估一秒他把自己拽起的可能性,往边上挪了挪。
“请坐。”
见自己的意图被识破,柳清屿咬紧牙,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干脆在她身旁坐下,拽着她的手臂,胡乱撞她:“都怪你,一下午累死人了。”
裴君凝有些无辜,她放任他撞了几下,将毛绒绒的脑袋搂进自己怀里,安抚道:“好了小姑父,孩子都走了,大人也走了,你可以安心了吧?”
他靠在她怀里闭上眼,哼出一口气,嘟囔:“一点也不安心,什么小屁孩,跟她爸一个德性。”
“至少证明了我的清白,”裴君凝捏捏他的脸,“笑一下?”
柳清屿扯了扯唇,拍开她的手,像只精疲力竭的黑天鹅,垂着脖颈埋进她怀里,闭着眼睛,疲惫道:“笑不出来,她以后应该不会来了吧?”
裴君凝顺着他的背,轻声细语道:“不会了,我打算这几月说我们新婚,过阵子说备孕,再过几年说要照顾小孩。”
本想反驳她专制的安排,但他想一想,比起照顾小绿茶的小孩,他宁可照顾自己的,想到这,柳清屿有些担忧,他不安地抿了下唇,从她怀里抬头问:“你们家,这种顽劣……顽皮的小小孩多吗?”
听上去像在担心她俩的小孩一样坏。
意会他的欲言又止的言外之意,裴君凝也开始审视自家的亲戚关系,小爸那边没有,母亲那边就这一个,她从小也算乖,不是那种爱给家里找事捣乱的性子。
小鱼看着也不像爱贪玩的。
裴君凝没想过自家小孩会是闹腾的小捣蛋鬼,现在也不会这么认为。
思绪千回百转,确认自家应该没有这种“顽皮基因”。她应了声,揉了揉他的脑袋:“不多,就他家这一个,而且我们也不是很熟的亲戚。”
不是很熟,柳清屿哼了声,抬手调整好她被蹭乱的衣领:“不熟还管他。”
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一片阴影,显得缱眷温柔,裴君凝知道他只是累着了,脑子转不太懂,说话也直白,情绪不重,整理的衣领刮过她的皮肤,传来细微的痒意。
裴君凝问:“刚才怎么不说。”
柳清屿没吱声。
对小朋友发泄情绪可不是大人的行为。
小绿茶不太会养小孩,他一个人带小孩,养的孩子顽皮了些,闹腾了些,像个永远热情洋溢的永动机。见面就冲上来抱他,险些把他撞倒,还用高分贝的歌声绕着他转了一下午,精力充沛得像一匹不需要休息的野马,随机抛出八百个问题,问得柳清屿一下午想的都是“爸爸的老婆叫什么”“爸爸的丈夫叫什么”“爸爸的老婆叫爸爸的丈夫什么”,都快被绕晕了。
但勉强也能算是个未经开化的天真小孩,还会握他的手,甜甜的叫他小姑父。
忽略对方乖乖叫裴君凝“姑姑”,却非要给他加个“小”这一点,柳清屿觉得小朋友还是很可爱的。
对此,裴君凝表示:“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小孩,我就不喜欢那个小……”鬼
柳清屿咬了她一口。
怎么能这样说小孩子,她还小呢。
裴君凝吃疼地闷哼,指腹揉捏他的耳垂:“什么坏习惯,上回你咬的印子还没消,又咬,你最近是不是要长牙了,哼?我给你看看。”
柳清屿作势去咬她的虎口,瞳孔盯着她的手,等她把手缩了回去,他整个人也塌下来,说话都带股懒劲:“我就是很坏,你把我抓起来吧。”
“手铐?”
在线上商场看到的那对玩具确实还不错,裴君凝一直想把它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