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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下翻,乌妤看见宗崎和那位男生的聊天记录里,对面发过来的文章链接底下,确实挺多人。
去了趟邻省,跟当初校联赛那场面差不多,大胆的女孩见缝插针地找他的信息,乌妤刚才也翻了一圈联系人那里,都过了期,里面的验证消息都是五花八门的。
她弯着根指头抵在唇边,笑了笑,再粗略扫一遍,退回去,没忍住倒回去看他在采访里的配图,还是更喜欢这个。
采访是图文形式,中间有配图,很多竞赛中的团队在上面,滑到底蛮长,宗崎他们的采访在最顶上,底下的配图露出来他半张侧脸以及按在桌面文件上的左手,中指戴戒指。
难怪好友消息过期后没冒新的出来,她想要不是这作为参赛地的高校及时发出来的这份赛后采访,宗崎肯定憋闷死了。
——这个人,就刚才在后门调侃她和宗崎的那男生,怪不得宗崎刚抬了下手,他就上道地轰人关门。
这是犯错了吧,跟她当初一样,漏了联系方式出去,没在宗崎面前落得好。
关掉了手机,乌妤看这些东西的这阵子,隔壁也结束了交流,走廊外出来人走动,宗崎开了门进来。
站门口,臂弯里抱着台笔记本,头往外轻轻一点,眼睛里全是她,亮光熠熠的,“走了,回家睡觉。”
就说他最近越来越爱得寸进尺,这还在外面呢,身后人都没走完。
乌妤拿上他的手机,三步并作两步过去,挽上他的胳膊。
办公室旁边的教室已经没有学生了,灯早关了,哪哪都安静,团队里的人陆续乘电梯下楼,有几人不住往后看他们俩。
乌妤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把手机塞回他口袋里,拍了拍,想起他手机里面的内容,倒牙般看着宗崎笑。
宗崎就着她伸进来的动作按住她的手,另只手弹了下她的脑门,又怕她闹疼,不温柔地揉了揉,“好玩么?还笑,我看你什么时候能对我上点心。”
“简单,你别碰我毕设就行。”
乌妤担心他又想碰自己毕设,前期拍摄没少看着她,严死了,出现半点瑕疵都要让她重新来,她自以为她这人对学业问题已经很认真了,哪里料得到这回碰着他都得让步。
“免谈。”宗崎看也没看她,低头看手机,在习惯吃的饭店下单外送,待会儿回公寓收拾下能早点吃上饭。
手指头被他攥得紧,乌妤靠过去,挨着他的胳膊,还试图挽救下:“我觉得学校不一定能让我们两个学院在毕业典礼上前后上台。”
宗崎可有可无的嗯声,电梯门一关,偏过头亲了亲她的唇,一碰上就不想分开,刚才在隔壁心里记挂着她,想发消息结果反应过来手机给她了。
亲什么亲,乌妤侧了下头,他的唇落在脸侧,盯着宗崎因吻落空而有点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的懵脸,歪了歪头追问:“你问过辅导员了?他告诉你的?”
连问两句,她就是不太想。
电梯顿了下,到一楼,宗崎扯了下唇,扣住她的后颈往上托,轻啄着回吻,垂下手,从她腰侧环过手臂往身前拉拢,“没问,但这都是惯例了。”
“是……吗?”刚一张嘴说话,他就伸进来舌尖,仗着这里没了人,不管不顾地深吻。
要不是场地限制,他能只动嘴吗?
不能,其实她也喜欢动手。
满脑子都是他,乌妤扶着他伸过来的胳膊,好久没接吻拥抱,离久了还不适应,在宿舍睡觉总觉得缺个人,几次醒来都下意识踢踢身侧,想喝水。
等落了空,不甚清明的视线涌入明晃晃的光线,意识到,嗯,他在外地,没法使唤。
仰头将手臂吊在他颈后,“回公寓,我想睡你。”
踢了脚他的小腿,疼到他身上了,宗崎才舍得放开,怀疑自己听错了:“睡谁?”
“你。”手背贴上唇,滚烫,乌妤倒没有不好意思,只是很认真地问他:“如果你什么时候能在我说完话之后,再想着亲嘴就好了。”
“答不答应我陪你剪视频?”
这话很让他爽,宗崎觉得刚才那半小时没让他白等。
明明得意得很,还想给自己再捞好处。
乌妤像是没关注到他这会儿的情绪变化,脑子全在想他为什么一定得看着自己做毕设。
她就知道毕业典礼上,每个学院每年都有优秀毕业生的名额,由院士拨穗,宗崎很想她能拿到这个名额。
总不能是替她生出虚荣心,还非得上台露个脸。
拿到好offer才算寻常人眼里定义的成功,就宗崎,得在人前让他们两人站一块,如果能在她身上贴个“看,这是我老婆”的标签,才是他觉得“妥了”、“成功”的象征。
哦,也不对,可能他更会想让她贴上“看,宗崎,是她男友,这么厉害一男人让她搞到手了,厉不厉害”的标签。
这些脑补让乌妤现在看宗崎,都没他刚才急得不行,牙齿磕她舌头时生出的烦了。
虎就虎吧,他能憋到哪儿去。
刚才在下电梯时,他那两次微微愣神的反问,她怪心疼的。
乌妤一直知道宗崎耿耿于怀他们两人这几年没正经谈个恋爱,冷战很多次,没好好讲话很多次,就连好不容易可以公开出去了,也总有各种因素试图撬断他们的关系。
工作上,感情上,都有压力。
吵了回伤神伤心的架,跨过一道坎,紧跟着又来一重锤。
这段路她觉得走得好难,是不是得归功于他们年轻,才能折腾这么长时间?她想,要是换个人、换个时间的话,她大概早就放弃了。
就宗崎,一条路要走到黑。
黑也没事,他就算凿壁都得给那条烂路泄进光亮来,就怕她一看眼不到头,扭头就走了。
他不累吗,肯定会,她从那封邮件里窥见一点点情绪,都替他难受的不得了。
很多次都在想,怎么能这么坚持?
她总说他硬邦邦没人情味,可她又好得到哪里去,总是上当他的话。
这半年发生好多事,她终于反应过来,才觉得他哪哪都硬,其中嘴最硬。
不习惯说爱,心里那道坎还停留在他强迫她那一年,敏感至极,她竖起防备心,以至于就算和好后,无意间露出来的一个细微表情,他都要猜测揣摩很久。
怕她说出不想听的话,便要先一步制造出他也没有很在乎的假象。
其实早就暴露了,只是她,还有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而已。
无所谓,
随便,你以为你是谁。
他就这样开解着自己,乌妤现在已经把他研究透了。
而宗崎呢,那些她已读不回的消息,他不知道在夜里看了多少次,所以他总是一副很忙的样子,告诉她说“我在出差”,“没空”,“在忙”。
她信以为真,不过问了,他的话也少了,敏感多疑的情绪得不到回应,所以他们老是容易冷战。
不是不喜欢,是她没意识到自己也很在意。
宗崎更不会说好听的,做个事都是迂回着进行,她不去主动发现,哪里会知道。
一个要他别老是冷脸,以至于口不对心那会儿,她真的会当真,谁管他到底是真话反说还是口头上嘴硬,他给她不舒服了,她就是会不搭理人,走得越远越好。
而另一个想要她多瞧瞧自己,目的倒是明确,就是方法不对。
他将那些“醋意”、“不安”、“有什么好躲的,我有那么见不得人吗”、“你为什么不愿意靠近我、我只是想要你多看我一会儿,为什么总想去另一个房间”、“我带回来两盒草莓,今天怎么没有把尾巴那端喂给我?我下次买酸一点的好了”,“你不可以收回已经给我的东西,你给的太少了,你怎么这么小气”……隐藏得极好。
任由这些东西安静的在他胸腔里翻涌叫嚣,咽下她无意间、有意间带来的痛苦。
悄悄恨她为什么不可以多爱自己一点,他给的不够多吗,他也没有向她索求什么吧?
只要她来的时候不要那么严肃,他等了那么久,不是想看她冷着脸说她今天有点累的,不是一定要做。爱,她给点笑脸其实他就能开心。
公寓里到处都是她喜欢的书籍,习惯摸的抱枕,抽屉里很多从各地老市场淘来的古早cd,一切布置顺着她的心意来。
她明明很喜欢,为什么不能顺带多分点好心情给他?
干什么用疲倦的眼神看他,他今晚没有过分,他很体贴不是吗?
有时候他只是有一些话想要在她睡着时告诉她,她听不见、看不着,这样也不行吗?
他就想这个时候抱着她,身心放松,可以将下巴搁在她毛茸茸的头顶,左臂枕在她颈下与枕头之间,右臂扣住她的小腹。
这种姿势刚好可以将他们两人嵌得紧紧的,一点儿缝隙都不留,他习惯且喜欢这样的姿势,这会给他他们正在相爱的错觉。
可几乎每一次,她身上都是“你快走开、做完就别烦我”的抗拒情绪。
这太让他难过了。
他也没有很爱她,不过是年轻肉。体的吸引,仅此而已。
宗崎继续开解自己,也来气了,转过身不搭理她。
可事实上,他想的最多的,是怎么有人长那样倔的一张脸,鼻子眼睛,嘴唇耳朵,连耳朵后面的那颗小痣都跟会说话一样,缠着他一次次上。瘾、上头。
抛开脸不谈,他还喜欢吗?
抛开脾气不谈,他还愿意被嫌弃吗?
……
不行。
夜里盯着天花板,他哪哪都抛开了,没过两秒就否定掉,他就要这个人。
那还气吗?宗崎自己给自己找气受,气半小时又转过身。
给乌妤抱得差点喘不上来气,梦里以为自己犯天条了,怎么睡得这么累。
他还真就会上套她使的这些手段,这些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手段的手段。
连乌妤自己都不知道这些东西居然被他叫做手段。
那些事她做过吗?做过。
宗崎问她的时候她反驳回去了吗?反驳了,但被说服了。
乌妤早知道不能跟他讲道理,他讲道理不带停的,抠了抠他的手心,很快被握紧。
叹口气,她现在总算领悟到了,他就是借着讲道理输出他的私心。
就跟此刻一样。
宗崎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察觉到她出神,用力攥了攥她的手指,睇着她:“你是不想跟我站一块,还是不想让别人看见我们站一块?”
嘶了声,乌妤的手钻进去掐他的腰腹,知道他还想得寸进尺,当然不让:“你这话里有坑吧?我想不想的,你不都有理由折腾我吗?”
“很痒。”宗崎抓着她的手抽出来,好笑问:“谁教你的掐腰?这里不能乱掐懂吗”
“为什么为什么,我又没用力,你不还笑吗?”乌妤让他牵着往外走,头顶撑开伞,嘎吱嘎吱踩到了雪,才有了晚上真的很冷的实感。
“那是痒的,不是高兴的。”
“你就是在高兴,你才不怕痒。”她立马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