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浑然不觉周遭变化继续往前走,阿吀突道了句:“已经入阵了。”
“上次快入阵时,这里似不是如此景象。”顾涯拍了拍她后背:“你确定已入阵了吗?”
阿吀点了点头,她拍了拍顾涯的肩膀:“一会儿我说什么,你用内力告知众人即可。”
在一旁的桑田夏时月等人还有点迷糊,孟青榕和青羽更是眼中显出一股迷茫。在他们看来,这条路上回走过,上次这个位置也没发生什么特殊事情,怎么就会已经入阵了呢。
阿吀没着急说什么,而是先理了理鬓发,这才语有恍然大悟之感道:“我就说呢,上次你们若真入阵了,怎么可能凭借武功硬闯,实则是有人给你们放水了。”
包括顾涯在内,众人脸色则更迷茫了。
阿吀叹了口气,心里觉得顾涯的身世,西丘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大抵都是知晓的,比如红叶的父亲红渊一定早早就知晓。从顾涯出山到如今,敌人有些行为的割裂,都是因了一部分人心中的那份不落忍罢了。
她理了理思路,才又开口:“此阵唤做乙木困阵,是一种以森林为根基,融合五行之中木元素的阵法而已。听着很厉害,实则很多都是障眼法,以东南方向那颗巨木为阵眼,若那颗巨木不毁,你们只会在这里面绕死,根本不可能出得去。我不晓得是谁对你们手下留情,可能敌人是为了救红叶吧,才会放你们走。”
没人听得懂阿吀在说什么。
顾涯也不想对这乱七八糟的东西多问,照葫芦画瓢把话传了出去。
人群顿时噪杂起来,不少人问怎么出去。
阿吀不耐烦:“都说了巨木是阵眼了,毁了那颗巨木不就完事儿了,脑子都不会动动的吗?”
顾涯又照葫芦画瓢,将这句话给传了出去。
阿吀白了顾涯一眼,无语道:“不乏敌人会以阵围阵,或是以陷阱围阵,毕竟我们采取的是暴力破阵的法子。你们动手的时候,警醒些,我怀疑毁了巨木之后,此处就会塌陷,按照此地地形,地下应是有暗河。若是落入水中,也不清楚水里会不会有些什么大玩意儿,那也不好对付。”
她没好意思直接说有鳄鱼,森蚺这些东西,她对顾涯放心的很,往顾涯后背一蹦,晃了晃顾涯脖子:“你赶紧拿腰带给我绑好,一会儿要是有动静,千万别把我弄丢了!听到没!”
顾涯认真嗯了一声。
阿吀又扭头冲着不尘,孟青榕说了句:“你俩抓好陆裴那两个手下,我怀疑这两个人压根儿什么都不知道!要是真有什么危险,或者什么野兽,就拿这两货当诱饵!”
那两人一听,脸色顿时煞白,竟是当即就想逃走!
可两大高手盯围,他二人武功被废,哪里有可能。
为了一线生机,二人跪地,声泪俱下,这才道了实话。
“我兄弟二人不过是侍奉三皇子慕容成的侍卫,还不是贴身侍卫,更不是暗卫,说白了就是会些武功的额小喽啰。自打大皇子回了西丘之后,和三皇子多有争锋,我二人莫名奇妙就被送给了大皇子,这次前往山中古庄,大皇子是有意将我二人甩下,我二人怕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会被杀,这才顺着明媚姑娘的话来了此地。”
阿吀当即脸就黑了,她霎时觉得陆裴那货太坏了,没控制住脸色,脑袋都跟着隐隐作痛。
她气地指这二人道:“那你们说!现在这地方那些被掳走的人到底在不在这里!这幽嵯岭到底是慕容成和陆裴谁的地盘!管这地方的到底是不是红渊!红渊是不是效命慕容成!”
二人磕头:“此等机密并不是我等喽啰能知晓的,不过,姑娘口中的红渊,应是俪王慕容渊,他乃皇族旁枝,行事直达天听,想来不会为哪个皇子效力。”
阿吀破口大骂:“陆裴那个孙子竟然拿我对付他老子!”
她就说哪里不对劲,合着陆裴胃口那么大,他恐怕根本没把慕容成放在眼里,盯的就是他老子!那些所谓艰难的话,不过是陆裴顺势而为的示弱而已。
阿吀心里顿生冷笑,陆裴太狡猾,如果此遭寻不到蛊山的人,她打算直接让顾涯去西丘陆裴府邸,一剑捅死他得了!他不是怕顾涯的武功吗!要是顾涯弄不死他,她打算再去求求沈无念,就不信弄不死这货!
当然这些都是气话,在战争面前,阿吀自己心里的这点儿私恨还是能放下的。
她深呼吸几口气,也不再理会这两个喽啰,催着众人去毁东南方向的巨木去了。
巨木树干粗约三丈宽,高则耸入云霄,参天古木,连枝叶纹路都散发着古朴苍老,教人心中无端生了敬畏。
阿吀仰头望了一会儿,都有些头皮发麻,她有些不确定地晃了晃顾涯脖子:“这么大颗树,你们真能毁得掉吗?”
顾涯没先回答她,而是将其旋至背后背好,又重新用腰带将彼此绑了个结实。
他柔声道:“放心,不过得先封了你的五感,我怕你受不住。”
顾涯话声落,旋即桑甜就掏出了个药丸给阿吀吞下,又封住了她几处大穴。
只见顾涯含着内力不知说了什么,随后顾涯、孟青榕、不尘、夏时月四人各站巨木东南西北四方位。
其他武林中人则胳膊挽着胳膊做围栏状绕了一圈,以抵挡一会儿可能会出现的地裂塌陷之况。
不尘掌力旋绕,夏时月效仿,以内力相辅。
银光,朽枯剑破鞘而出。
四人呈蓄势待发之态。
下一息,内力激荡,衣袂翻飞,煞气迸发。
又见庚金破木,五气崩催。
周遭忽听得一阵低沉轰鸣!
轰隆!
轰隆!
接下来果真如阿吀所料,阵法被破的刹那!巨木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摇晃地倒下,以巨木根系为脉络的地面便开始大范围塌陷!
可地下根本不是暗河!
而是交错复杂如迷宫一般的地下城!
众人还未从惊讶中回神,就已齐齐往下陷落!
第90章 幽嵯岭(下)“姐姐,我们该怎么办啊……
地下城常年不见天日,青苔厚重,藤蔓交错,蝙蝠奇多。在此天崩地裂的动静之下,黑影乱飞。
同时,东南西北四方出现玄铁巨门将阵法区域封了个死,顶端更是落下玄铁牢门,根根分明的玄铁瞧得让人绝望,因那缝隙根本无法容人穿过。
这是一座地下城,还含着一座巨大的地牢。
下坠之中,除却濒死挣扎的绝望,其他人再生不出其他心思。
在一阵动荡之后,这下坠之势终触到了底。武功低些的,有晕过去不省人事的,有落地姿势不当骨折的。武功高些的长辈也没见过此等奇景,吓傻惊呆有之,慌神无错更有之。
一时落地之后,何止一个乱字了得。
以顾涯为首的桑甜、竹叶、不尘等人要冷静些,可在落地之后还是围到了阿吀身边。
因为此情此景,已经完全让他们乱了阵脚,他们都没来得及看清楚这座地下城里有什么,是不是空的,就被封在这巨牢里。
那些被掳走的人呢?那些所谓为了战争所备的军火与炸药呢?到底在哪里?这个地方,他们又要怎么出去?
还没等阿吀五感被解开,也没来得及让她反应,头顶的铁牢缝隙处,便见一帮人出现。
为首之人那一袭红衣,不是红叶又是谁?从其身后又一身影出现,更是早就传出身死消息的红渊庄主。
虽众人早从阿吀口中那些话,知晓了当初武林泰斗红渊庄主不但没死还是西丘奸细,但真当这个事实摆在眼前,众人心里又格外不是滋味起来。
桑甜见状低声咒骂:“早知如此,那日顾涯真不如一剑将红叶杀了了事!”
她气闷得厉害,赶紧跑到阿吀身边喂了药,又解开了阿吀五感穴道,见阿吀眼神有了神采之后,连忙指天画地的叽里咕噜说了一通。
阿吀脸色发白,却不是因被关在地牢里而惊惶。她早就知晓幽嵯岭之行,无论怎么处理,都少不得让敌人来一遭瓮中捉鳖。可绝对不是以这种绝对下风的状态,让人除却被迫承受,毫无招架之力。
阵法就是个幌子,敌人是巴不得让她破阵!
真该死啊!
希望陆裴是真的有在这里安插他的人,能帮他们一把,可把这点抛却一边不说,还有个预感让她感到害怕。
红渊之前处处对顾涯下不了死手,是因为李素雪。可在顾涯断了红叶一臂之后呢?又或者说红渊背后的西丘国军慕容壑对自己胞妹遗孤终于失去了耐心呢?
那会如何?
会不会直接将顾涯身世公之于众?那顾涯要怎么办?他会不会崩溃?报仇是个笑话,爹娘双双自刎的过往又让顾涯怎么接受?西丘去不了,大宁留不下,那顾涯又能去哪?
逍遥山吗?恐怕顾涯为了不连累他师父,他自己也不会再回逍遥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