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老婆没孩子,遗产打算给谁?”可千万别说给她,真当她是他女儿啊。
“我只和我的律师说。”终于到了分诊台,纪柏煊这才想起来提醒她:“让程茗先别告诉其他人,我……”
“就发个烧,他至于帮你拿着喇叭宣传么?”像他刚才那样惨叫,她还以为他把她们捉//奸在床了呢。
赫惟以为他会闯进来,指着她们跺脚,来一句:“真真是好大一张床。”
结果虚惊一场。
护士向纪柏煊确认了一下症状,拍拍赫惟手背,“这可不只是发个烧那么简单,看他症状,像是肺炎。”
“那他胸口疼,是不是情况很严重?”
“这个不好说,先去挂号吧,一会儿医生会安排先拍个x光。”
护士警惕地看了眼她们,倒是都戴着口罩。
护士例行公事地问道:“最近武汉那边有传染性肺炎,你们最近这段时间没有去过武汉吧?”说着就要给条子。
“去过。”纪柏煊忽然来了一句,面色已经比刚才还要苍白些。
“他只是出差经过,而且没去过那个华南海鲜市场,应该没问题吧。”赫惟抢过话茬,她觉得就是纪柏煊太过紧张!
京市离武汉那么老远,他又是月初去的,怎么可能这么倒霉。
“那不好说,”护士也突然变得紧张起来,提醒她们:“一会儿主动和医生说一下你去过武汉这个情况,没去过华南海鲜市场按道理来说应该就是个普通肺炎。”
京市还没有新冠肺炎病例,但其他省份已经陆续有了,根据卫生局的预测,京市在年前很可能就会出现确诊病例。
等叫号的功夫,程茗和叶雪扬到了。
“纪总怎么样了?”叶雪扬姗姗来迟,没几天就过年了,纪柏煊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出租屋里收拾行李。
两个人合租的房子,离公司和纪柏煊住处都很近,赶来也快。
纪柏煊抬眼,“我不是让你和周律师一起来么?”
“周律师放假回老家了,纪总您忘了?”
“那其他律师呢?”
“朱律师是您二叔的人,汪律师和您三叔走的比较勤,我联系了小梁律师,人已经在路上了。”
“哪个小梁律师?”纪柏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梁媛律师。”
纪柏煊之前那位相亲对象。
梁媛在美国留学学的就是法律,虽然国内外法律有所出入,但她是有国际律师资格证的,回国接跨国案子吃香得很。
梁媛对继承家业不感兴趣,家里只盼着未来姑爷能有魄力,也是看上纪柏煊这么年轻就独当一面的才干,所以对她们两个人十分看好。
许久不见梁媛,她烫了头卷发,染的红棕色,应当是为过年做准备。
程茗远远叫了声“舅妈好”,被纪柏煊踹了一脚。
什么病人,明明力气挺大。
上回在羊蝎子火锅店回去,梁媛说她来家里暂住,程茗就猜她是老爷子为纪柏煊挑选的结婚对象,以为是什么不好相与的蛮横小姐,结果是个极爽朗的女孩儿,性格比赫惟好多了。
当然,赫惟性格别扭不全是她自身的原因,程茗吐槽归吐槽,可他也愿意惯着。
纪柏煊也只能找梁媛这样自来熟的女孩子,若是找个内向话少的,结了婚以后怕是除了性生活以外就没旁的好交流的了。
要是遇到个矜持的,性生活都够呛和谐。
都不说话,谁知道对方爽点在哪。
他也不能找赫惟这样的,否则一个生起气来就离家出走,一个一吵架就跑到国外去呆几年,这不是祸害人么?
程茗想归这样想,但他嘴上有把门的,而且嘴甜,上来就问梁媛要不要喝水。
纪柏煊没好气,“别瞎叫,你车钥匙还想不想拿回去了?”
程茗耸耸肩,“您不是都要立遗嘱了么,别的不给我那辆车总该还我吧?”
程茗没看到赫惟眼色,来了这么一句。
赫惟狠推他一下,“嘴不会用就捐了。”
程茗不说话了,听赫惟说:“护士说这症状可能是肺炎,舅舅月初不是去了趟武汉么,他怀疑是……”
程茗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抽了几下嘴巴。
接下来一系列检查,等医生说可以完全排除新冠肺炎的时候,叶雪扬已经打起了瞌睡。
但立遗嘱需要两个没有利益关系的人在场,他不能先行离开。
“既然是普通肺炎,那立什么遗嘱?”程茗不解。
叶雪扬笑笑,“一般有钱人家的富豪都是早早就立好遗嘱的,毕竟那么多财产呢,万一碰到什么意外,没有遗嘱的话,一家人都有可能为了争夺钱财变成仇人,多少对簿公堂的例子。”
“那也不急于这一时啊,反正结了婚也得改遗嘱。”
叶雪扬忽然抬起头看了看不远处站着的赫惟,欲言又止。
赫惟有些担心纪柏煊,那张惨白到底的脸骗不了人,他确实很不舒服。
她有点怪自己当时没多感受一下他的怀抱,平时对他的健康状况也没有特别留意,不然她可以早点发现他不对劲。
“盯着我妹看什么?”程茗按着他头把他脸转过来,“我警告你,别打我妹主意喔。”
“我哪敢……”叶雪扬想说的是纪柏煊,“纪总他以后大概率不会结婚。”
“你说什么?”程茗疑似听力失常。
“纪总应该是不打算结婚的,就算结,也只可能是形婚。”
叶雪扬之前偷看过纪柏煊给自己制定的未来计划书,三个五年计划里都没有恋爱结婚,十五年之后他提前退休,难不成那个时候再结婚?
要是说计划里没写感情生活,可他明明连赫惟每年的生日礼物都备注上了,还有对程茗未来工作的安排。
叶雪扬没提赫惟,只说是他自己的猜测。
程茗突然声音降下来,小声问叶雪扬:“这么说我舅舅他…他那方面真的有毛病?”
三十多岁的男人一直没有性生活,想想也不正常。
“咳、咳…”叶雪扬咳了两声,“这个我倒是不清楚,你知道的,我是直男。”
“哈哈哈哈,你小子!”知道了纪柏煊不严重,他笑起来也没了压力。
正好里面在叫他进去处理遗嘱事项,程茗拍拍他肩膀,“改天一起喝酒。”
程茗问赫惟:“渴不渴?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点儿吃的?”
赫惟摆摆手,“我又不是病人。”
“那我们一起去给舅舅买点儿。”他想拉赫惟的手,却被无情甩开,委屈巴巴看过去。
“你自己去吧,我不想吃。”她心里还发着毛,为刚才那个隐隐的可能性而感到不寒而栗。
她想起不久前她阑尾炎住院,纪柏煊饶是白天有工作,下了班也要提着点什么去医院看她,如今她是不是也该做些什么。
“不想吃你看着我吃行不行?”程茗将她羽绒服帽子一扣,“有点眼力见儿啊,咱们走了一会儿不就是舅妈照顾舅舅了,当什么电灯泡啊咱。”
“也是……”赫惟被程茗这句话解放,终于松了口气,掏出手机给梁媛发了条微信。
【舅舅交给你了,我去和男朋友鬼混啦。】
句末加了个鬼脸表情。
和她现在的心情着实不太相符。
同情心不能太泛滥!
赫惟在心里暗骂自己。
纪柏煊明明不缺人照顾,她真是闲的慌。
走在路上,程茗说起叶雪扬刚才的结论。
“不婚主义?”赫惟想起远在大洋彼岸的孟昭。
她就说自己
是个不婚主义,她宁愿谈恋爱谈进坟墓里。
“我估计是那方面有什么隐疾。”程茗说的很小声,这些年也没见纪柏煊有谈过恋爱,之前八卦地向简胤淮、陈叔都打听过,他身边从来没有过女人,也没有男人…
在新加坡的那几年也不曾有过。
“不可能。”赫惟笃定,“他应该只是对婚姻慎重,挑选伴侣的要求比较高,你不应该被就这样揣测,他可是你亲舅舅。”
“正是因为他是我亲舅舅,这事儿可不是小事,我觉得有必要和让我妈知道,我记得她有认识专治这方面的医生,又不是绝症,干嘛好好的不结婚。”
“他没问题的。”赫惟不希望这事儿被捅去程似锦那儿,否则纪柏煊脸上挂不住,和程茗之间的关系也会因此紧张。
没有男人能够允许被造谣说自己那方面不行。
程茗突然停下脚步,好奇道:“你怎么这么确定?”
“我……”赫惟脸上染上一层红晕,犹豫道:“我和你说了,你以后就别再瞎说八道了……”
“嗯,你说说看。”外面冷,程茗没强迫赫惟牵手,两人并肩走着,步调出奇一致。
赫惟说:“我看见过……”她的声音几乎要不可闻,然后紧咬着嘴唇,回忆起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