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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居然点头,我真的要哭了,被她的傻气气哭了。
  她仍旧笑,“你不高兴吗?你不是我们党派的吗?”
  秦王被封太子我应该高兴啊!可我的心却闷闷的。
  就如同看了一本,看不懂的医书。
  “皇上封秦王为太子,却没有封你为太子妃。纪暖,你不恐慌吗?”
  “你会孤独终老,老死在宫中的。”
  那时我不明白,为何要焦急?她老不老死在宫中,与太医何干?
  直到鸡屎味的土塞在我的嘴里,我突然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心跳震耳欲聋。
  我脱口而出道:“那你喜欢谁?”
  我问完这句话,便落荒而逃。
  我像一个毛头小子一样,做着让人脸红心跳的梦。
  梦中的小胖手柔若无骨,梦中的纪暖会对我笑。
  我怀疑自己病了,有万千美女我独爱小胖子?
  燕瘦环肥,我喜环?
  食肥者气虚,我怀疑自己虚了。
  我脑子里不自觉的想起那个微胖的身影。
  我那时想不通,我喜欢她什么?
  喜欢她傻乎乎的不知争取?喜欢她只知道种地吗?
  喜欢她不会琴棋书画,喜欢她不通文墨?
  喜欢她身中剧毒吗?
  那一日我突然想明白,我喜欢看纪暖的笑,她像山间的花顽强有韧劲。
  我想同这样的女子过一生,应当是极好的,是精彩的。
  可终是不能。
  她是王氏是王影,是太子的女人。
  可她心中无太子,我更嫉妒柳侧妃。
  很快我又不嫉妒了,王氏变成了柳纪暖。
  柳家的二小姐,上族谱的那种。
  柳家嫡女,我一个小小的太医高攀不起。
  做人难,做太医更难。
  还是魏氏十三针简单一些。
  第17章 柳纪暖1
  “纪暖,娘是什么样的人?”
  什么娘?
  那明明是我娘。
  魏川柏这么大的人,又管不住自己的舌头。
  我听着魏川柏的胡说八道,心底却泛不起半分怒意。
  “我娘是最温柔不过的人,她会画世间最美的景色。
  话不多,笑起来很温柔。”
  望着魏川柏含笑的眼,我意识到他问的娘,是我的亲娘纪氏。
  我的亲娘啊!
  是我不愿意揭开的伤疤。
  我祖父姓纪我娘姓纪,祖父有一个儿子年幼时夭折了,从此我娘穿上男装跟着祖父学习经商。
  我娘会在冬季种出好吃的菜,会用枯木种出好吃的菇。
  娘慢慢接手纪家的铺子,铺子在娘的手中也越来越好。
  娘过了成亲的年纪,祖父想给娘招婿。
  可好人家的男子,谁会放下尊严做上门女婿?
  赘婿要三从四德,从妻命从家规从大局,要四德德——品德忠诚守礼,不逾矩、不纳妾。
  要言辞得体,不冲撞长辈或妻子。
  要具备谋生或辅助妻子的本事。
  要注重仪表,维护家族体面。
  想来入赘的人除了大字不识一个的贩夫走卒,还有屡试不中的秀才。
  这些人心思不纯,又怎配得上他捧在手心中的宝贝?
  终一日,祖父出门行商捡回来一人。
  那人识文断字,还有点武艺在身。
  可他却一问三不知,不知叫什么名字,不知家在何处。
  他便是我的父亲王连城。
  待祖父死后,王连城突然同娘亲说他全记起来了,他是冀州王家的嫡子。
  是大家氏族的公子,他让娘亲变卖家产同他回冀州王家。
  我娘不想同他回王家,可王连城同娘亲说:“你不为自己打算,也不为暖儿打算吗?
  王氏嫡女的身份,可让暖儿一世无忧。”
  娘亲被说动了,变卖家产同王连城回了王家。
  我们刚到王家便被押着拜见主母,我同娘才知道父亲有正妻。
  我同娘被困在了内院,王连城用我娘的银子买了官。
  主母刘氏处处刁难我娘,我同娘的日子愈发难过。
  娘只能绣帕子打璎珞卖些铜钱,换些糠米给我熬粥喝。
  后来娘死了。
  院子里只剩我、随风和香雪,送饭的婆子愈发的怠慢,餐餐都是稀饭,顿顿都带着馊味。
  我们三人把院中的树皮和野草都煮吃了。
  我想活着。
  娘让我好好活着。
  十六岁那年,王连城当上了豚州知府。
  也是那一年,我遇见了谢凌渊。
  被谢凌渊所救。
  谢凌渊的眼神冷漠又疏离,问我要不要合作?
  在死和合作之间,我选择了合作。
  我只有一个条件,让王家所有人死。
  谢凌渊看向我的眼神无悲无喜无波澜,与路边的杂草无异。“王姑娘,人要有自知之明。”
  是啊!
  人要有自知之明。
  我一条贱命,又不是倾城之姿如何同当朝皇子谈条件。
  “豚州知府,三皇子可有人选?”
  谢凌渊只淡淡的回了一字,“好!”
  三皇子亲自送我回了王家,我在刘氏眼中看到了不甘和嫉妒。
  我又变成了王嫡女,嫁三皇子谢凌渊为正妃。
  外界传言——三皇子妃身子孱弱,一心向佛,我便足不出户。
  府中一切事宜有管家账房和礼官打理。
  谢凌渊基本不住在府中,我同他一年能见两面。
  比起我他更像王府中的客人。对这样的生活,我很欢喜。
  娘说男子皆无情,同谁在一起结局都是一样的。
  香雪问我:“小姐,你喜欢三皇子吗?”
  我觉得香雪疯了,伙计怎么会喜欢上掌柜的?
  青侧妃家世又好,长的又好看,还不是独守空房到天明?
  谢凌渊多半是不行的。
  不行,不举。
  我只要帮他守住这个秘密便好。
  我猜测过几年谢凌渊会捡回一个孩子。
  我只要装作那孩子是我生的,便好!
  谢凌渊于我是掌柜,我是伙计。
  我在三皇子府等了许多年,从十七岁等到二十多岁还没等到谢凌渊捡孩子。
  我在小佛堂装样子的时候,顺便跟佛祖祈求让谢凌渊捡一个孩子。
  可佛祖从来看不见我。
  我开始不信佛祖,佛祖带不走王连城一家。
  佛祖无法给我娘报仇。
  于是…
  我筹谋了许久,装作对谢凌渊情根深种,让他心生愧疚替我报仇。
  可谢凌渊眼瞎!
  直到我看见了眠眠,我才知谢凌渊不是眼瞎。
  是他心中有牡丹,百花不入眼了。
  “我那还余出一套香樟木的家具,王妃要是喜欢我让人送过来。”
  眠眠她看出了我的厌恶,我厌恶我屋中的一切,厌恶王家的东西。
  我屋里那寒酸的摆设,不是我娘留给我的嫁妆。
  我是该说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我的眼睛突然有些酸涩,只喃喃说一声:“那个…随你的意吧!”
  我尽量木着一张脸,装作很威严。
  我看着眠眠三两句话把柳青儿说的哑口无言,只觉这府中的日子变得不无聊了。
  谢凌渊捡不到孩子,就捡不到吧!
  我默默拿出了干果和花生。
  当眠眠说出:“一颗球也挺耐看的。”我险些笑出声。
  这样的世家贵女,她看向我的眼神没有嫌弃只有疼惜,
  她…她还送我家具。
  我要对她好,把她当做谢凌渊交给我养的孩子。
  一日。
  李长歌!不那时候长歌还叫悦薇。
  悦薇登门拜访,她同康世子的婚事有变。
  我学着京中妇人的模样,劝和不劝分。
  “那康世子,我也有耳闻。很是不错!人品家世都是上乘。这样退亲有些可惜了!
  他现在对你心生愧疚,何不利用他的愧疚之心,好好过好以后的日子呢!
  那陈媛儿贵妾也是妾,总不会越过李小姐的。
  可我的心里却想着——男人就没有好东西,不叫王连城却人人都是王连城。
  可眠眠却说:“君当长歌行,快马奔前程。悦薇,他们都不配!康世子不配。”
  “悦薇,这样的你,怎会趋于平凡!”
  我震惊地说不出来话,眠眠说女子的前程不止是嫁人,女子不比男人差。
  我的母亲也说过这样的话。
  “随风,天暖和了。”王府也有了温度。
  随风哭着说,是我遇见了让我暖和的人。
  从那日起,我的人生都暖和了。
  第18章 柳纪暖2
  从此世间再无李悦薇,只有李长歌。
  我望着李长歌的背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好似她带着我的心,奔向了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