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乔沉默许久,说,他不是那样的人。
工作人员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表情严肃,说,包庇是犯罪的,你要实话实说。
于乔被迫回忆起与池晏舟有关的每一个细节,重要问题翻来覆去问几遍,又记几遍。她的回答都一致,没有说一句对池晏舟的不利的话。
她没有什么表情,苍白的脸上除了疲惫也没有慌张,在几近麻木时,终于让她在纸的末尾郑重写上一句:以上笔录我看过,和我说的相符。
等被放出来时,已是夜深。她扶着墙壁,感到双腿发软,缓了好一阵。
她早就料到有这一天,从她给池晏舟打去视频,而对方找各种理由拒绝时,她就察觉到,也许对面的人不是他。
她在心里已经模拟过千百遍,如果有朝一日,有人来找她去配合调查,她该说什么,又如何逻辑自洽,不说一句不利于他的话。
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煎熬。
她无法去想象池晏舟的处境,他已经消失很久了。但她还是若无其事地生活,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若是他知道,一定会骂她薄情吧。但是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曾经说过,让她好好生活,结婚生子,挑一个喜欢的新婚礼物。反正他送她回来,什么话都没说。
论狠心,于乔从未输过。
她将自己规划得很好,上课,开店,最近堂妹悦悦要结婚,还叫她去帮忙订了婚纱。
悦悦还是和那个香港人分手了,最后也没有住进湾仔区,找了本地的一个基层公务员。于乔见过那人,长得不高,微胖,老实本分,但对悦悦很好。婚前房子加了悦悦的名字,还给她买了一辆车。
小两口婚前来北京一趟,因为悦悦看上北京一家工作室的婚纱,过来试穿。于乔一路陪同当参谋。
悦悦虽然百般挑剔,表面上各种嫌弃未婚夫,但吃饭时自然地先夹菜给他。未婚夫乐呵呵地让她自己吃,给她夹菜,悦悦又嫌弃说不好吃。
望着他们,于乔想起了父母,想起了从小看到的很多夫妻,都这样吵吵闹闹的过一辈子。
她在想,如果没有遇上池晏舟,她也许是一样的。在从小生活的地方,双亲皆在身旁,有一套房子,一个爱人,三两好友,偶尔相聚,幸福得很踏实。而不是像这样,迷失在这场温柔缱绻的梦里。
悦悦试了婚纱之后,需要修改尺寸。而未婚夫急着回去上班,只有让于乔参加婚礼前带回来。
那天工作室通知她去拿,婚纱很漂亮,白色的长拖尾,抱起来像抱了一团云。于乔费了大力气把婚纱抱回家,在开门时,突然闻到房间里很重的烟味。
第62章 喜欢 你不是最喜欢流氓吗
于乔按下密码, 门锁打开,屋子里的烟味重得呛人。
最近压力大,她走之前是抽了两根烟, 但开窗散了味道,绝不会这样浓烈。但她也没管,用脚将门踢过去关上, 抱着婚纱摸黑进了屋。
她两手也没空, 还没来得及开灯。
房间里暗沉沉的, 婚纱白得晃眼。
不远处一点红光,把黑夜烫了个小小的洞。
于乔走到沙发边,将婚纱放下,俯下身,将婚纱的裙摆抚平整些。沙发后面有灯的开关, 直起身子正准备开灯,腰间环上一双手。
她被吓一跳, 没站稳, 膝盖一软,腿便曲了, 两手撑在沙发靠背上,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背后的人低笑一声, 手臂收紧, 隔着薄薄的布料,肘箍在腰间,瘦得能清晰地感受到骨骼。
黑暗中,他将她抱紧。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等你好久了。”他说。
声音低哑,明明是抱怨, 但和着烟草的味道,一丝丝地往心里钻,温柔又强势。
于乔掰开他的手,生怕把婚纱压皱了。她声音平缓,听不出什么情绪,问:“怎么进来的?”
“不还是那个密码。”
“怎么知道是这儿?”
“想找怎么也会找到。”
她的头发很长了,瀑布一般柔顺,覆盖在后背,肩胛骨在发丝中若隐若现。他把长发撩开,用吻去描摹她的后颈,一边含糊着问她,想没想他。
于乔冷笑一声,然后将他推开。
她按亮了灯,瞬间照清他眼底还未退散的情.欲。
他瘦了不少,皮肤有种不健康的白,整个人显得凛冽许多。但望着她,竟有几分茫然。
于乔站直身体,将衣领整理一下,问:“什么时候出来的?”
“不久。”他知道她也被拉去问了话,心里愧疚又心疼,出来便马不停蹄地来找她了。
他去牵她的手,低声说:“我也没想到会连累到你。”
“正常问话,连累不至于。”于乔说,她的眼神落在裙摆上,地上,一旁的椅子上,就是不去看他。
池晏舟将她的表情完完全全收入眼中,目光越过她落在沙发上的裙子上。他眉头微蹙,脸上罕见地浮上一丝嘲弄之意。
“我出来了,你不高兴?”他走近一步,兴师问罪一般,两指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他的眼眸很黑,长睫毛覆盖着,雾一般,很难看清里面的情绪。此时,许是光线原因,于乔却在里面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很小的两个,但清清楚楚,坦坦荡荡。
她别过头去不看他,挥开他的手,也没回答。转身去将婚纱从半透明的袋子中取出来,想将它挂好。
在调查的房间里关了那么久,池晏舟都没觉得这么难受。她的冷漠和无视比询问室里的空气还要令人窒息。
在今晚等她时,他完全没料到会是这种情形。
心中一阵烦闷。
他坐到沙发旁,冷眼看她收拾婚纱,问:“哪儿来的?”
“买的。”
“买来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
她的态度实在差,简直不想跟他多说一个字,还句句是刺。池晏舟被她激得想发火,在里面呆了接近三个月,以为脾气早被磨光,哪知道火气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生出来。
他从茶几的烟盒里想抖一支烟出来,烟盒却是空的。
他实在是忍不住,将烟盒一摔,一把拽住她的手腕,问:“你要结婚?”
“很奇怪吗?”
她简直是气死人不偿命,直往他心上戳。
他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会这样,明明在回国时还好好的,也就几十天的时间,竟然像变了一个人。
他突然想起了陈佳佳,听说他要被调查时,直接就来退了婚。
他以为于乔不是这样的人……
不然他赔上了这么大的代价,又算什么?
偏偏她还要继续插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要结婚很奇怪吗?”
“你一言不发消失那么久,难道我还给你发请帖吗?”
“再说了,关你什么事……”
话还未说完,手臂被他拖住,用力往旁边一扯,便撞入他的怀里。
池晏舟发狠地掐着她的脸,说:“非得气死我是吧。”
“你放开我!”于乔挣扎。
蓬松的婚纱铺满半个沙发,裙摆垂在地上,她陷在白纱里,整个人显得小,无助。
她抓着他的手臂,叫他快起来,心疼会弄皱弄坏了婚纱。
讲不清是酸楚还是苦涩,只觉得一颗心揪起来,池晏舟将她更紧地钳制,轻笑道:“就三个月,于乔,你动作可真快。”
“你神经病!”于乔骂道,她一心只想抢救婚纱,这是悦悦好不容易才订到,而且婚期在即,不能在她这里出岔子。
她打他,推他,踢他,叫他快点滚起来,但这样更使他生气。
他单手握住她的两只手腕,推起来举到头顶,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跟你结婚的是谁啊?嗯?”
于乔瞪他,存心气他:“关你什么事!”
池晏舟的唇角勾得很深,他明明在笑,但掩饰不住一种凄凉。
于乔见不得他这样,却不想就这样轻易放过他。当初他不声不响地送她回来,又接受调查进去,事先事后没有跟她提过一句。她不是不气。
“你先起来。”她侧过脸去。
她今日穿了一字肩的裙子,因为推搡,此刻已滑落到肩膀下,露出细细的肩带。
池晏舟挑了下她的肩带,面容又恢复从前的几分轻浮,问:“不管我的事,那关谁的事?”
他指尖一松,肩带反弹到皮肤上,发出清脆的“啪”的声响。
于乔脸红,又痛恨他这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池晏舟突然正色道:“你喜欢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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