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不以为然:“但那是你的学生,就值得。”
她懒得和他这种败家子讲,只是撇了撇嘴,说:“不是别人送的吗?你舍得?”
池晏舟屈起指关节敲了她一记:“胡说八道,这是我爷爷以前的。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讲过清代八哥的那个故事吧,说是后来有人在西安的集市上看见过八哥和它的主人。那个故事就是我爷爷给我讲的,巧的是这只鸟笼也是他在西安的书院门里收的。后来被我霸占去养鸟,又让吴姨帮我养。不过现在吴姨也走了,老宅没住人,放着也容易坏掉,还真不如拿去送给你喜欢的小孩。”
于乔安静地靠着他,也不知在想什么,有些出神,直到被他捏住鼻子,才回神瞪他。
“你到底在听没有?”池晏舟不满道。
于乔说:“王八念经。”
惹得他拉下她的衣服,一口咬在她的肩膀上。两人又闹好一会儿,于乔叫他让开,自己要去收拾绘本,说好了给学生邮寄。
池晏舟抱着她不撒手,眼神却落在一旁的书本上,问:“小屁孩都几岁了,怎么还要看童话故事?”
听说是六岁之后,他不由得嗤道:“六岁还看安徒生,我六岁那会儿都已经会假传圣旨找人谈判了。”
料想他从小就是个调皮的,但没想到能淘到这种程度。听他说小时候家里书房有个上了锁的抽屉,从来不许他靠近,有次他突发奇想去撬了锁,看见里面竟然是他爸的印章。他便拿着印章到处去盖,甚至还手写了一份辞职证明,盖上印章送去了冯老师的单位。
于乔听得头都大了,没想到熊孩子从小胆子就这么大。
她问:“后来呢?”
池晏舟摸摸鼻子,难得有几分赧然,道:“男女混合双打呗,后来没多久我爸调任西北,我也被送去爷爷家了。”
于乔噗嗤笑出声,问他怎么想的,竟然还要伪造辞职证明。
池晏舟笑笑,说:“那时候冯老师太忙了,总见不着她回家,学校开家长会也去不了,有同学笑我没妈,我当然气不过,就替她辞职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但对于曾经一个小孩来说,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于乔摸摸他的头,语气温柔:“那你要不要听安徒生?”
池晏舟说:“我又不是小屁孩。”
于乔说:“不听算了。”
她从他怀里站起来,就要去收拾书本。池晏舟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于乔吓一跳,问他突然发什么疯,池晏舟将她抱进卧室里,边走边说:“我后悔了。”
窗帘紧闭,午后的阳光透过缝隙,照着树枝的影子,洒在卧室的木地板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两人一起躺在床上,床品舒适柔软。他抱着她的腰,头埋进她的怀中。从她的角度看下去,他闭着眼睛,睫毛在微弱的光线中轻轻颤抖。
他霸道地说:“你现在就讲给我听。”
温热的呼吸隔着薄薄的衣料打在皮肤上,于乔往后缩了缩身子,手指却不由自主地穿过他的黑发。
“讲什么呀?”她问,声音却没想象中的冷静。
池晏舟的目光落在她锁骨下方的一处小小阴影中,阴影正中是衣服的第二颗纽扣。
他伸手去戳那颗松动的扣子,说:“安徒生。”
于乔笑了笑,便给他讲了一个。
说是在中国古代的皇宫里有只歌声美妙的夜莺,费尽千辛万苦,这只灰扑扑的鸟才终于被侍卫们找到。它的歌声感动了皇帝,甚至让他落泪,但夜莺拒绝赏赐,认为皇帝的眼泪已是最高回报。
不久后邻国的皇帝送来一只人造的机械夜莺,浑身镶满了宝石,只要上了发条,就能演奏指定的曲目,而不像真夜莺那么随意地歌唱。从此机械夜莺就渐渐替代了真夜莺,成为了皇帝的新宠。而真夜莺因为失去了自由而悄悄飞回了森林里。
但?多年后,皇帝病重,死神降临。机械鸟因无人上发条而不能歌唱。真夜莺飞回窗外,用歌声打动死神,让皇帝得到了康复。
皇帝挽留真夜莺,它却拒绝了,而是选择继续会穷苦人唱歌。但它承诺会回来探望,为皇帝讲民间的各种故事。唯一的要求便是要求皇帝保守这个小秘密。
故事说完,衣服也被他脱完。
池晏舟最爱去触她小腹上的那朵莲花,他用手指沿着线条勾勒着,还饶有兴致地和于乔讨论起那个故事来。
“童话故事居然这么悲伤,哪里适合小朋友听。”他说。
于乔说“痒”,拍开他的手,回答道:“但是据说这个故事有原型,是安徒生暗恋的一个名叫珍妮的女歌唱家。但是他从没表白过,后来这个女歌唱家就和别人结婚了。”
池晏舟说:“真怂。”
于乔说:“听说他终身未婚,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个女人有关系。也许真的像故事里说的,就算皇帝后来拥有了人造夜莺,但他也不会真的喜欢它,因为他的心里一直最爱的都是他曾经的那一只真夜莺,其他的都是替代品。”
池晏舟没有看到的是,于乔在说话时眼里的怅然。
他特别赞同地点头:“机器鸟儿有什么意思,仿得再像也没灵魂。”
其实他没想听故事的,他不是这么幼稚的人,听于乔娓娓道来后,倒觉得午后抱着她听故事,也温情得很美好。
但他不习惯坦露心迹,只是在此刻更贴紧她几分。
童话故事里的皇帝是幸运的,在病重时,他喜爱的夜莺还能飞回来为他唱歌。
而他亦然。
接下来的时间,于乔对他很好,可谓是有求必应,甚至好到他都有点难以适从。
尤其是在发现她在看游艇时,池晏舟问她想干嘛,她扑闪着一对大眼睛,说:“你不是喜欢海钓吗?我看看多少钱,可以的话就买给你。”
语气随意却认真,池晏舟吓一跳。
他好心劝阻:“我喜欢海钓,你有空陪我就好了。你还在读书,做生意存点钱都那么费劲了,千万别瞎折腾。”
于乔说:“我想送你点东西。”
池晏舟摸摸她的头,说:“我不缺什么。”
于乔垂下睫毛。
是啊,他什么都不缺,她什么也做不了了。悲哀涌上心头,她觉得自己就像故事中的那只人造夜莺,甚至是流水线批量生产的其中一只,哪天被厌弃了或是发条坏了,连一首歌也不会留在他的生命里。
第65章 体面 牵连着心脏也一阵发麻
成年人最后的体面是好聚好散, 但于乔没有想到的是,两人的分手场面称得上惨烈。
在此之前,他们也如胶似漆地好过一段时间, 而且相当腻歪。
池晏舟问她,考上了研究生,想要什么奖励。
于乔冥思苦想, 实在没有想出来。
池晏舟提了一大堆建议, 都没被采纳, 最后他笑了笑,说:“干脆把我送你得了。”
于乔斜眼睨他,玩笑道:“那你给自己打个标签,像屠宰场的猪,屁股上盖个章。”
当时两人躺着, 池晏舟枕着她的小腹,闻言去掐她腰间的肉, 惹得于乔直发笑。
闹了好一会儿, 他突然说他也去搞个纹身吧。
于乔抚摸着他的头发,声音低沉:“纹身很痛, 洗纹身更痛。”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说:“我又不洗。”
于乔没有说话, 只当他是心血来潮。哪知几天之后, 他真在胸前靠近心脏的位置纹了两个字母——她名字的缩写。
很难说清看到这个纹身时,她的心情究竟是如何。只是觉得小腹那个洗去的疤痕发痒发麻,牵连着她的心也一阵阵的麻。
她用指尖去触他胸前的皮肤,她想笑一下,又有点想哭,最后脸上扯出一个怪异的表情, 问他:“这就是你送我的礼物?”
池晏舟大爷似的靠着,双肘反撑在沙发上,胸膛裸露,一副任君欣赏的坦荡,说:“是啊,便宜你了。”
这像什么呢?盛夏即将结束时的一场花开,太阳落山时的漫天霞光,人临死之前的回光返照。
于乔看他好一会儿,最后颓然地将额头撞进他的肩膀上,闭上眼睛。
也罢,若是体会到夏花的绚烂和秋叶的静美,那也算死而无憾吧。
那时候他对她是真的好,事无巨细。她去上课,他天天来接。就算再三勒令他低调行事,每次都把车远离教学楼停着,再走很长一段路来等,但光凭他这个人就足够夺人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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