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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来的小姑娘, 来来来!”
  说不上俊,一头的白发让祁樱叫了声老先生。
  “嘿呀,在下只不过九百来岁, 也称不上什么老先生罢!你且叫我落大哥。”
  祁樱哦了两声, 立马改口叫了声落大哥。
  “嘿呀,还是个好相处的乖姑娘, 出来说话,里面太冷了!”这一声落大哥果然将他哄高兴了,“啪嗒”一声就将那牢门给她打开。
  祁樱讶然,同时也觉得他此话甚是在理,便随着他往外面走,心中暗自叹然这天水牢也不怎么样。
  “小姑娘,怎么称呼呀?”落大哥问她。
  “姓祁单名一个樱字,先前是斐云山南旻宗的弟子,落大哥你呢?”
  “啊呀,我呀,姓落,落红不是无情物的落,单名一个枫叶的枫。”
  两人来到一处刻着龙腾的石墙前,只见落枫伸手往某一处一按,空荡荡的地面倏然升起一张石桌遇几个凳椅。
  “小姑娘,可愿同我诉说一番入牢原因。”落枫似乎是一个话匣子,又或许是同这天水牢里的重刑犯都聊不来,祁樱记得第一次进来的时候,他的那双灰溜溜的眼睛就一直盯着她看。
  祁樱在一旁的石椅上坐下,出乎意料的,这椅子意外的暖和,她道:“擅自放走了我宗派的一个魔族细作,又不肯认罪。”
  距离杀宴还有一些时日,她现在要做的便是不急不缓,省得让祁之夷生疑。
  正好,她也缺一个人说话。怀里的小桑虽然厉害,但是却不会说话,以前有宁玥陪着她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如今她走了,祁樱才发觉自己一个人真是孤寂又落寞。
  似乎对于她这过分平静的语气所惊愕,祁樱知道,他方才听到了自己与祁之夷的对话,对于这样一个要住在这所暗无天日的牢笼况且还是无限期的妙龄少女来说,多少还是会心生一些怜惜。
  “祁姑娘,未曾有悔?”他惋惜一声。
  祁樱弯起眼笑了笑,语气坚定,“未曾。”
  落枫屏气,随而朝她点了点头。
  对于这样年轻气盛而做出的事,他也能理解,但是并不赞同。
  “想必那人对你来说定是十分重要吧。”
  夜太长,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说话的人,落枫一个劲儿地问她。
  祁樱也耐着性子朝他点头,道:“他是我的心上人。”
  怀里的小桑莫名动了一下。
  “这样啊。”落枫半托着一双手听她说,模样倒是专注。
  “看不出来,祁姑娘你还挺勇敢。”他由衷夸道。
  这当然,她的心上人还是魔域唯一的少主呢。
  祁樱没继续往下说下去,倒是问他:“落大哥,你既如此轻车熟路,为何不逃出这天水牢?”
  这一语似乎点到了落枫的伤心处,不过他也没有同祁樱置气,稍稍叹了一口气之后便道:“早些年我也出去过一两次,不过回去后发现我族人都不知所踪,这世间太大,可我又身无分文,法术尚浅,索性便回来了。”
  祁樱半阖着眼,问:“敢问落大哥是何族类?”
  落枫也不同她掩饰,眼底里泛出波粼碎光,道:“青龙族。”
  祁樱心间一颤。
  回去路上,祁樱看着他的背影,最后一直快到自己的牢房口才开口道:
  “落大哥,其实说来,我之前遇到过一只青龙。”
  落枫双目一亮,“真的吗?”
  其实祁樱也没想到原来落寞的青龙族竟然还有后人。
  一直找不到的原因,是被关了起来。
  祁樱认真点头,“真的,长有青色的犄角,就连眼瞳都是青色的,若是以后我有机会出去,我试着想想办法让他过来见你一面。”
  “那太好了!祁姑娘,我们俩真是有缘!”
  祁樱勾唇笑了一笑。
  只要他那时候还肯认我这个主人的话。
  回到牢狱内,祁樱将怀里的小黑团取了出来。
  小家伙似乎睡得正酣,但是也没有因为她将它吵醒便闹了脾气,而是又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乖巧地盯着她的脸看。
  祁樱被它的模样可爱到了,摸了摸它的脑袋柔声道:“小桑小桑,你有没有发现今日宁姐姐不在了呀?”
  小家伙两只眼睛眨都不带眨一下。
  “小桑是不是只喜欢我一个呀?”
  小家伙舔了舔她的指尖。
  祁樱满意地捏了捏它的下巴。
  “方才穿白衣的那个坏人又来了,不过没关系,小桑,过几日我带你去杀他。”
  小家伙似乎若有所思地歪了歪脑袋,表示肯定。
  这句话她其实跟它说了很多次,按宁玥的说法来说,她一直以为祁樱在开玩笑,祁樱也仗在小桑不会说话,估摸着它或许也听不懂她到底在说些什么而大放其词。
  祁樱下意识地摸了摸左耳的霜魇泪。
  “不过后面的事……”祁樱皱了皱眉,“其实我还一直没想好后面要干些什么。”
  她将小家伙抱了起来,彼此的距离很近,几乎是眼对着眼,“小桑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以后,估计只有你愿意陪着我了。”
  她眨了眨眼,随而将小家伙放回怀中。
  夜半,祁樱正睡得香甜,后肩却被人拽了拽,她蹙了蹙眉,翻身哼道:“小桑,乖一些。”
  小桑果然没在动。
  祁樱蜷缩起身子,迷迷糊糊唤了一声冷。
  她伸出一只手去摸,呢喃道:“小桑,小桑。”
  怀里一下子就暖和了,祁樱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抱了起来。
  太困,太暖,还有些熟悉得过分的香气,祁樱舍不得睁开眼,只是依偎着往他的怀里靠。
  迟深小心翼翼、轻柔地拂过她的发梢。
  他很早之前便想这样做了,只是可惜先前一直碍于有宁玥在,只好以黑团子一般大的兽形留在她身边。
  不过他不在乎,他只要能留在她身边就好。
  就算是,时日无多。
  从戚山回来后,他在栖玉楼跪了整整三宿,不惜耗尽半生修为与一直阻扰自己的亲爹迟珩厮杀。
  最后,两败俱伤,迟珩勾唇轻笑,说他这样的疯狗回去了祁樱也不会要他。
  迟深半跪下身,戾眼里流出泪来。
  “长玉,你亦知晓,那小姑娘为何要把你放回来。”
  迟珩站起身,沾了血的面庞瞧上去更为阴邪魅惑,“本尊的栖云,你的母尊,亦是仙子,她希望仙魔安定,所以本尊虽恨仙界但也只是同他们明争暗斗、尔虞我诈。”
  他将迟深额前的一缕发梢撇过去,道:“为父知晓你一直对本尊怀恨在心,可是你是本尊和栖云的孩子,本尊不会你死,那小姑娘更是舍不得你死。”
  “如若是你执意想要留在她身边,长玉。”
  “你叫我好好一声父尊,父尊会将你送到她身边。”
  迟深唇角微动,毫不犹豫地喊了一声。
  “答应得真快。”迟珩轻轻笑了一声,唇角溢出血来,却见到面前人眼眸之中不断横生的戾气。
  “那为父先同你说,这术法最多能维持两年时间,会将你的身体变成怎么一个模样,本尊也说不准哦。”
  黑红煞气很快便将迟深的周身包围,千针万刺之感侵占全身,下一瞬,迟深未来得及屏气,一道灼剑之气袭来,他见到一双锐利而雪亮的眼睛。
  “原来是一只小黑团,宁玥,先别杀它。”
  少女释然一笑,沾血的面庞一下子柔了起来,纯粹而坚韧。
  迟深抓紧她的手,又小心翼翼地将其抬了起来。
  缓缓附身,随而落下一个吻。
  “祁樱,你想杀谁我便陪着你杀,你想去哪我也陪着你去。”
  “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陪你。”
  “我们不会再分开。”
  斐云山。
  完颜欢在听闻萧原离宗的时候,楚一舟正巧也生了一场大病,不过好在他们俩住得较近,楚一舟眼下的状况已经好了许多。
  为了不让楚一舟再次担心,完颜欢在他醒来的时候没有说,给他服下一颗安神心丹以后,便问道:
  “楚师弟,昨夜好好的怎么受了风寒?”
  楚一舟稍好的面色一下子青了一块儿,连咳了好几下后,虚声道:“我……完颜师兄…”
  “哎哎哎,你慢一点儿!”完颜欢连忙给他送了杯水,用将自己的灵力渡过去。
  “我昨夜去求少宗主祁蕴,问她祁樱的状况,师兄你也知道,这些年,我思念樱子许久…”
  整整两年,他们从未有一次见过祁樱。
  楚一舟的眼角泛出泪光,“宗门先前有人传说,等疠疫结束或许就能见到她,可是……!”
  “可是…师兄,云朔长老的栖羽堂的山樱都开了。”
  别说云朔长老了,栖羽堂如今都无人居住,莲池里的锦鲤都死了三只。
  “再过些时日,便是……樱子的生辰。”楚一舟落下泪来,喉咙酸涩得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