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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综合其它 > 蜉蝣:三日逃杀 > 蜉蝣:三日逃杀 第31节
  佟小雨笑着说:“你被吓傻了高义,你好好想想,你真的杀了高晓晴吗?你没有,高晓晴是自己摔在锅台上摔死的,最多算是一场意外事故,你可能被抓捕,但不会是死刑,三五年就能放出来。”
  此时此刻的佟小雨内心也在不停颤抖,她善于撒谎,喜欢跟犯罪嫌疑人玩语言游戏,并且享受对方思维混乱后自相矛盾的过程,但这是第一次她的谎言关系一个人的生死,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她现在只有一点信心,基于对高义心里的揣摩,她觉得高义是那种典型的被父母寄予厚望的孩子,成长过程中孩子的天性没有一刻得到过释放,本该无忧无虑的时光全都被学习填满,全都被灌输着“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观念,尚不能正确理解社会的幼稚心灵却要肩负一个家族的使命,却要为自己的将来如履薄冰,等长大后,那份被压抑的孩童天性就会完全变成叛逆,永远也长不大了,遇到事情全部推卸责任,遇到挫折就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自己,这种孩子,强大的压力下就会陷入疯狂。
  所以她撒了这么一个谎,希望给高义一个讲述的突破口,一旦他开始讲述,精神就会松懈,松懈就会露出破绽,造成营救的机会。
  果真,高义迟疑了一会儿后抬起头,恶狠狠地看着她,“高晓晴不是摔死的,是我杀的,我恨她,从小就恨她,我也恨高凡,他们就不应该出现在我们家,我笨,我努力学习,可我考试就是考不过高晓晴!每次考试只要我比高晓晴考得差,我妈就打我,就问我为啥那么笨,为啥不努力,为啥高晓晴连学习的灯都没有还是比我学习好,我他妈很努力了,我操他妈,我很努力了,考不过我有什么办法!我妈说得对,他们俩就是我家的寄生虫,吃我的饭,花我的钱,还他妈处处比我强!那天下大雨,老师没上课,我回老房子看看,我喜欢那个家,不喜欢孙瘸子的家,我不想住老师家,老师也管着我,他们都是王八蛋!我竟然看见了高晓晴。我问她你不是失踪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她说她不想走了,要在那等高凡出狱。我说那不是她的家,是我的家,房子是我的名字,跟她们哥俩没有半点关系,她求我说那就先让她在那安顿下来,反正眼下也没人住,等她找到合适的地方再搬走。本来我就要答应了,可她看着我的书包问我是不是在补课,说以后她可以帮助我学习。他妈的,就知道学习,为什么所有人看着我都说学习的事儿?我推了她一把,她撞在锅台上摔得不能动弹,我想起来小时候我也是把她推倒,高凡就把我推到井里了,我想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啊,高凡在监狱里,还能把我怎么样,我想怎么对待高晓晴就怎么对待高晓晴,村子里谁也没看见我,杀了她也没人知道,哈哈哈哈哈哈,她不是好孩子吗?好孩子也是那么回事儿啊!高凡把我推进井里,我就把她埋进井里,谁也别想好!我遭的罪,他们也得遭一遍!不是都想让我有出息吗?我偏偏就当个败家子儿。我到张军鹏的厂子里头打工,张军鹏是我的榜样,他小时候也不好好学习,但是很有钱,厂子里一百多人都听他的,他说什么都没人敢反驳。天利肉禽厂的火是黑皮带着我一起去放的,我他妈天生就是个坏种!前几天我听说高凡要出狱了,我告诉张军鹏……谁也别觉得我好欺负,我也是个杀人犯,我比所有人都厉害,镇子上所有的人都不敢动高晓晴一下,我不光动了,还把她给杀了。哈哈……妈的,说出来真爽,我不是好人,我也不想活了,临死之前就让这女的给我垫背吧!”
  高义的天性终于得到了释放,那么扭曲,那么变态,但随着他癫狂的大笑,他的末日也终于到来了。
  这段时间,高凡奄奄一息,邸云峰放开他,悄悄摸到高义身后,出其不意地伸出手,准备攥住三棱刺的头部。
  这种武器杀伤力巨大,但只是尖刺,边上光滑无刃,邸云峰有十足把握将其抓住,陈情可能会受一点伤,但绝对不会致命。
  然而,意外发生了,就在他即将伸出手的刹那,发电机耗尽燃油,停止工作,流水线上方的钩子随着惯性自然晃动,刚好打到他的手,与此同时,车间陷入黑暗。
  黑暗前的一刻,邸云峰感觉到三棱刺的寒芒晃动,闪向陈情的脖子。他急忙向前抓,却抓了个空。
  有人在他脚边动,他分不清是谁,只能伸手摸索,将其拉起。触碰的刹那,他从一头长发判断出是陈情,急忙将其护在身下。
  还有人在动,但在他伸手触碰之前,特警们的手电筒开了,苍白的光线下,可见高凡压在高义身上,手里攥着那把三棱刺,整根没入高义的胸口。
  高凡的脸上终于出现释然的表情,“没人能伤害我妹妹,伤害她的人都得付出代价。”
  说着,他倒下去,喘息着,仰面看向陈情,“我救了你一命,这辈子谁也不欠了。”
  第54章 不为人知的事
  救护车拉响警报疾驰向县医院,车上的医护争分夺秒地对两位伤员进行抢救,但短短几分钟,高义就没了生命体征,紧跟着,高凡的心跳也停止了。
  对于高凡的死,文局长很意外,因为特警队员发起冲锋之前他特别下令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击毙,让高凡丧失行动能力就好,所以高凡中的那两枪都避开了要害,理论上有很大几率可以救活的。医护也觉得奇怪,按照常理讲,止血之后高凡至少可以坚持到医院,但高凡的生命状态就是直线下降,直至死亡。
  这个谜题直到法医对高凡进行全面尸检才得以解开,高凡的胃内没有任何胃容物,三天来他应该一口食物都没吃,一口水都没喝,内脏器官全部衰竭,另外,他的内脏存在多处渗血点,不是子弹击打出来的,应该是他越狱落在墙头时摔的,从那一刻开始,他随时有可能倒下,复仇过程中他又屡次受到外伤,流了很多血,他的身体早已经濒临死亡,只剩下强大的意志支撑着,最后,他愿望达成,精神寂灭,死亡降临。
  事情经过在破案的过程中已经全部了解清楚了,证据确凿,所有参与办案的人员按部就班地进行后续工作,默契地不再谈论这件事。
  数据显示,高凡在三天时间内接连杀害了包括狱警、黑皮、张军鹏、齐盼盼、喜顺、徐百万、陈长斌、方林、高义在内的九条人命,罪名涉及越狱、杀人、纵火、绑架、故意伤害、盗窃、袭警等,县公安局共出动警力三百余人次。
  邸云峰在医院修养了一个多月,那时各项程序已经走完,尘埃落定,清河镇恢复正常的生产生活秩序,这件越狱杀人案成了居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已不再让人恐慌。
  修养的这几天,佟小雨一直细心照顾着邸云峰,陈情则一声不响地离开了。
  邸云峰出院时,陈情回来,对他说:“我调查清楚了,被高凡杀死的那个医疗狱警是聘用制人员,经常利用职务之便向犯人们索要贿赂,打点他的,他就给出具病例,不打点他的,就算真的身体不舒服他也声称没病,三年前,高凡得了急性阑尾炎,就因为他认定其是在装病,耽误治疗,造成肠穿孔,差点死在监狱,八十年代时他还曾违规为犯人提供火碱,帮助他们保外就医。”
  那时邸云峰才知道,陈情是去调查这件事了,这个事实对高凡没有实际上的帮助,但陈情或许只是想证明,高凡真的没有杀死一个无辜的人,他行为恶劣,手段残忍,但始终善恶分明。
  陈情还从私人诊所老板儿子那里拷贝回来了间接导致高凡被抓的那份录像。
  砖厂废墟中,一大片小山一样连绵起伏的断砖里,高凡扶起摩托车,刚准备要走,忽然看见摩托车边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狗崽,他停下来,左右看看,确认没人,蹲下去,爱怜地抚摸小狗崽的头,小狗崽伸出鲜嫩的舌头,舔舐着他的手,好像在向他求助。
  他把小狗崽捧起来,在周围寻找痕迹,最终确定它是从一个砖堆上面滚下来的,便爬上去,找到狗窝。
  窝里有一条老母狗,腹下还有五六只狗崽。老母狗瘦骨嶙峋,浑身癞疮,一条后腿夹着一个捕猎夹,血液打湿毛发,目光暗淡,嘴里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狗崽们叼着它的奶头,用力地吮吸着,但那乳房干瘪,一滴奶水都没有,它们虚弱到连叫声都发不出来。
  高凡把小狗崽放回母狗身边,用三棱刺撬开夹子,离开原地,再回来时,他的手里多了一些被人丢弃的残羹冷饭、半桶矿泉水和一张皱皱巴巴的毛毯。
  他把食物和水喂进母狗的嘴里,一直喂光,又把毛毯铺成一个窝的形状,把它们放在上面,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整个过程中,高凡一句话都没说,但邸云峰他们都注意到了他脸上那怜悯的光,也许这在世间比比皆是的流浪狗让他想到了自己,想到了父母,想到了妹妹……
  陈情通过一系列法律手续,将高凡和高晓晴兄妹火化,几个人带着骨灰前往海边公墓,把他们埋葬。
  那时正是傍晚,墓地冷清,夕阳落向天边,漫天云霞,大海也被染成了绯红色,远处山下金灿灿的沙滩上,一个女孩孤零零地眺望着大海,浪花一下下淹没她的脚踝,像极了高晓晴送给邸云峰的那幅画。
  通过这件事,邸云峰觉得自己成长了很多,可仔细想来,又说不清楚到底悟到了什么,也许人生短暂,世间的事光怪陆离,谁也无法预料,谁也无法掌控,在命运面前,人渺小如尘埃。
  回到城市里,陈情跟邸云峰和佟小雨告别,说自己要在正义的道路上继续奋斗,希望日后有机会报导他们的光辉事迹,佟小雨说:“得了吧,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做好这份工作,不想当什么英雄人物。”
  陈情走了,相比来时,她的步伐更加坚定,身材更加挺拔。佟小雨又问邸云峰,“局长给我们放半个月的假,你准备去做点什么?”
  邸云峰摇头说没地方可去,还是回去上班吧。佟小雨道:“如果你没什么打算的话,就陪我去一个地方吧,我想见见我的恩人。”
  让邸云峰深感意外的是,佟小雨把他带去了监狱,预约跟一个囚犯见面,见面后,他发现这名囚犯竟然是他爸邸勇前。
  这位曾把他一手拉扯大、教会他各种人生道理的人已经苍老得有些陌生,眼窝深陷,脸颊消瘦,行动迟缓,眼神中不再有曾经的精明与锐气,有的是深沉和感伤。
  通过谈话,邸云峰得知,在邸勇前发迹之后的每一个年头都会给一个慈善基金捐款,用来救助那些身患重病没钱医治的贫困家庭,佟小雨的父亲就是救助对象。
  佟小雨曾登门道谢,邸勇前告诉她,“不用感谢我,如果有一颗感恩之心,就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吧。”
  所以佟小雨选择当警察,并且宿命般地在学校里知道邸云峰竟然就是邸勇前的孩子,毕业时,她了解到邸勇前的事影响了邸云峰,所以放弃更好的工作岗位,选择了条件艰苦的双水县。
  父子俩的对话有些客套,邸勇前告诉邸云峰要做一个合格的警察,要敢打敢拼,不惜生命,也要有勇有谋,不能一味使用蛮力。
  邸云峰冷嘲热讽地问他,“想不到你这个人也有点良心,为什么你以前不告诉我?”
  邸勇前说:“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做了一点应该做的事,人这一辈子,很难一直做正确的事,那就尽量多做一点正确的事吧。”
  佟小雨还尝试让父子俩单独聊聊,解开心结,但邸勇前没有对自己组织传销的事情做任何辩解,也许他也曾被人蒙骗,也许他暂时被金钱蒙蔽了双眼,但错了就是错了,他认了。
  离开监狱,邸云峰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原谅父亲,但当秋日的阳光烘暖他的身体,他发现压在自己心头的那块寒冰融化了。
  他想起什么,让佟小雨陪他去了趟银行,那时他惊讶地发现,邸勇前给他留的那笔钱竟然整整有一百万,他决定把这笔钱也注入那个基金,就用来资助那些无父无母的孤儿。
  短短的假期里,佟小雨还软磨硬泡带着邸云峰去游玩了很多地方,她发现,邸云峰好像又回到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的状态,总是出神地望着飞机、火车,望着郁郁葱葱的大山、波光粼粼的湖水,望着盘子里的食物,望着路边小店的冷饮,她知道,他还是在想念高晓晴,像当初分别时那样,想把世间一切的美好都分享给她。
  假期结束后,上班第一天,文局长把邸云峰叫到办公室,告诉他马上去人事部门办理手续,从今天开始,他是市刑侦大队的一员了。
  邸云峰并没有丝毫高兴,反而很犹豫,他忽然觉得他应该留在清河镇,那个高晓晴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他仍想当一名好警察,但好警察不一定非要破获什么大案要案,平平淡淡,护一方平安也好。
  他说:“还是不要了局长,以前我一直以为我是个人才,通过这件事我认识到,我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我想留下来学习成长。”
  文局长气得骂娘,“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不是认为你是高材生才给你机会的,这是给你的奖励,过了这村没这店,现在你要是不答应,以后我绝不再跟你提这件事。”
  最终邸云峰还是同意了,他是警察,得服从命令。回清河镇派出所交接工作那天,他接受领导和同事们的祝贺,收拾东西,跟他们道别,然后骑上摩托车返回县城。
  走在镇子中,他忽然注意到一个男青年鬼鬼祟祟,形迹可疑,他把摩托车停在路边,悄悄尾随。
  男青年茫然地穿过主街,走进小巷,一边寻找一边前进,最终来到菜市场,爬上齐盼盼生前居住的那栋二层小楼。
  齐盼盼死后,房子空置着,楼下的小商铺也都觉得不吉利搬走了,这个时候奔这来的人,十有八九是个小贼。
  男青年爬上楼梯,来到齐盼盼的门前,敲了两下,不见回应,便来到窗户前,尝试把窗户打开。邸云峰跳前一步,大叫一声:“这房子没人,你干什么的?”
  男青年吓了一跳,转回身来。忽一刹那,邸云峰觉得这个人似曾相识。
  第55章 当时年少
  观察片刻,邸云峰忽然想起这个人竟然是出现在齐盼盼家照片上那个跟齐盼盼一起在泰国旅游的男孩。
  他叫许同,从报纸上看见清河镇发生的事,因为报纸没有说明死者的真实姓名,他不确定是不是有齐盼盼,所以过来看看。
  当时正是中午,他们一起吃了顿饭,席间邸云峰了解到许同是齐盼盼在初中时结交的笔友,初中辍学后,齐盼盼就去投奔他了,齐盼盼很信任他,所以他知道一些齐盼盼和她朋友的事。
  1996年6月,即将中考,像齐盼盼这种孩子是没有考上高中的希望的,纷纷开始为将来做打算。
  6月1日那天中午,高凡、黑皮、张军鹏、齐盼盼、喜顺几个孩子坐在河堤上,百无聊赖地朝河水里丢着石头。
  张军鹏问:“哥几个,这就要毕业了,以后你们都有啥打算啊?学个技术啥的还是出去打工赚钱?”
  黑皮道:“学鸡毛技术,那不跟种地是一个样儿?要我说咱们几个就这么混下去,凡哥脑子那么好使,咱们几个这么能打,盼盼长得这么打人儿,标准的黑社会苗子,咱们就是混,混好了就有钱了,你看看人家徐百万,多风光!”
  张军鹏不耐烦地说:“你说的都是个屁!徐百万能成功是因为他生活在那个年代,咱现在哪还有那机会了?要想出人头地,只有两条路可以选,一个是学技术,一个是学经验,学到手了自己创业。”
  黑皮白了他一眼,看向喜顺,“喜子,你有啥打算?咱们这几个人里就你手最黑了,不混黑社会白瞎了。”
  喜顺木讷地回答道:“我想上学,我不喜欢社会。去外头上学,还不用回家。”
  黑皮仰天大笑,“你可拉倒吧,自己名都写不明白还他妈上学呢。盼盼,你有啥打算?”
  齐盼盼想了想,道:“我没什么主意,如果大家还能在一起,当然是在一起好,如果不能在一起,我想出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还是凡哥拿主意吧,我都可以。”
  高凡站起来,把手中的石子丢进水里,水面荡起层层涟漪。“咱们没有必要非得绑在一起,不管以后走到哪,我们都是好兄弟。我也决定继续上学,这阵子我在努力学习,争取跟我妹妹考到一起,我们搬出去住,我一边打工一边上学,养我妹妹。”
  分别的伤感一下子把大家笼罩,说着说着,齐盼盼就哭了,喜顺也跟着哭,像个大傻子。
  最后,齐盼盼道:“我兜里有点钱,不如我们去新开的那家照相馆照一张相片吧,每人一张,留个念想。”
  于是大家去了那家照相馆,照了那张照片。离开照相馆后,黑皮道:“你看照相馆生意这么火爆,谁都能照相,不能证明咱们几个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要我说咱们歃血为盟,割一道疤,一辈子都留在身上那种,你们敢不敢?”
  大家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黑皮回家取了菜刀,还从商店里偷了一瓶白酒,带上几个破碗,回到河堤处。
  高凡先开始,在大拇指处割了那到伤口,把血滴在酒碗里。之后是黑皮、张军鹏。
  轮到喜顺时,喜顺说:“大家伙儿都嫌弃我,只有你们几个不嫌弃我,带我玩,我会把你们当一辈子的好兄弟。”
  说完,他在手指肚上割了最深的一刀,直入骨骼。最后轮到了齐盼盼,高凡说:“女孩子,疤痕不好看,你意思一下得了。”
  齐盼盼闭上眼睛,紧咬着牙,割了一条不深不浅的口子,血液刚好在每一个碗里滴上一滴后止住。
  他们端起碗,忽然觉得这一刻要比事先想象的更加神圣,黑皮让高凡说点什么,就算义结金兰了。
  高凡想了想,说:“喝下这杯酒我们就真正是兄弟了,你们一直把我当哥哥,我也会把你们当弟弟妹妹,在我们的感情面前,生死都不算事。”
  大家一起重复最后一句话,将碗中殷红的酒一饮而尽,还像电视剧里一样摔了酒碗。
  他们歃血为盟之后的好多天里,高凡都没再出现过,齐盼盼一开始以为他是在学习,直到有一次她在河堤上看见高凡一个人慢慢地走,好像有什么心事。
  就她所知,高凡从来不因为什么事发愁,所以她追上去,百般询问。高凡起初不肯说,被问得烦了才道:“我叔叔病了,需要一大笔钱治病,这不是你能管的事,玩去吧。”
  她问得的是什么病,需要多少钱,表示自己还有几百块。高凡告诉她是癌症,做一次手术就需要五六万。高凡叮嘱她,“这事儿别让别人知道,我会自己想办法。”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齐盼盼知道高凡对家里的责任感,所以感同身受地体会到高凡身上的巨大压力,她很想帮他。
  她一个人的力量很有限,只好背着高凡把黑皮、张军鹏、喜顺叫到一起,让他们都想办法。
  大家听完都很震惊,七嘴八舌地议论,可说来说去,只凭他们几个想要通过正常渠道得到那么一大笔钱简直是痴心妄想,最后黑皮提议道:“考验我们兄弟感情的时候到了,不就是钱么,谁家有钱咱就先拿过来用用,以后再还他不就完了嘛!”
  黑皮的目标就是徐百万,当时他想的很好,说徐百万家大业大丢几万块钱不一定能发现,所以他从徐琳琳那里偷了徐百万家的钥匙,摸清徐百万家人的作息规律,计划稳妥之后带着他们几个实施盗窃。
  他们这几个孩子,虽然不务正业,但除了黑皮之外,大家都没有盗窃的经验,黑皮也只是偷盒烟拿瓶酱油这种小偷小摸,所以进入徐百万家的那一刻开始,他们紧张得冒汗,甚至上楼都很困难。
  当时他们分工明确,张军鹏在外面望风,齐盼盼、黑皮和喜顺三个人每人负责一层楼,不管是现金还是值钱的东西,找着通通带走。
  然而结果让他们大失所望,找了好久,他们没有发现任何现金,只有齐盼盼在白如月的屋子里发现一些金银首饰,她正在收拾,忽然听见楼下张军鹏喊让他们快点下去。
  他们匆忙跑到楼下,看见张军鹏把白如月按在身下,白如月激烈反抗,抓住任何可以喘息的机会大声呼救,张军鹏不敢松手,大家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冲上去一起按住白如月,等他们冷静下来,发现白如月咽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