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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综合其它 > 蜉蝣:三日逃杀 > 蜉蝣:三日逃杀 第32节
  恐惧,当时他们感受到的只有恐惧,感觉自己这辈子就毁了。黑皮埋怨张军鹏,张军鹏反埋怨黑皮,两个人就在屋子里打了起来,齐盼盼拉架,喜顺继续掐白如月的脖子,说她必须死得彻底。
  就在这一片混乱中,高凡冲了进来。那几天高凡预感到他们要做什么事,在那天晚上忽然想通,所以来阻止他们,但为时已晚。
  高凡强行踢开喜顺,拉开黑皮和张军鹏,大家都躲在他身后,等待他拿主意。
  齐盼盼记得很清楚,高凡站在屋子中央,盯着白如月,三分钟一动没动,像一尊石像。
  三分钟后,高凡爬上徐百万家的古董架,鼓捣了一下,里面出现一个暗格,暗格内摆着一个古董。
  他把古董交给他们,说至少值四十万,卖掉之后一个人八万,剩下的八万交给高晓晴给高远达看病,他们拿上钱赶紧去外地,这东西肯定来路不明,徐百万不会跟警察说,大家不要在一起,这几年也不要联系,以后不管谁问起这件事,都一口咬定自己没来过徐百万家,实在不行就说不知道,一定没事。
  最后,他道:“我们歃血为盟过了,晓晴是我妹妹,也是你们的妹妹,你们帮我照顾好她。”
  高凡一直都是他们的主心骨,听了高凡的话,他们就拿上古董从徐百万家逃走了。
  回到家里他们才想到,高凡的这个计划里并没有他自己,但他们实在是太害怕了,不敢再过问这件事。
  三天后,他们知道,高凡一个人留在那伪装了现场,把所有人留下的明显痕迹消除,只留下他自己的,然后把盗窃出来的那些首饰交给了警察,自己揽下所有罪行。
  齐盼盼说:“你不得不佩服,高凡就是料事如神,徐百万没有跟警察说古董丢了,警察也没再追查,高凡伪装的现场也很成功,警察愣是没有发现那是团伙作案。”
  事已至此,他们只能按照高凡的吩咐卖掉古董逃亡。古董也果真卖了四十万,因为他们是四个人一起去的,安全起见,每个人分了十万,准备在逃亡之前分别交给高晓晴两万。
  他们握着钱,匆匆忙忙为去向做准备,齐盼盼最终决定去找一直很有好感的许同。
  那时是她第一次看见那么多钱,她忽然觉得自己下半辈子只能依靠这笔钱了,又想其他人会给高晓晴,那样高晓晴有六万块钱,足够给高远达做手术,所以她的这份就没给高晓晴。
  多年以后,她才知道,黑皮和张军鹏也是这么想的,都觉得自己的钱是下半辈子唯一的保障,没有交给高晓晴,只有喜顺是例外,他依旧不想逃跑,想去上学,他对钱也没有概念,想等风声过去把那十万都给高晓晴,或者自己留下一两万够花就行,他甚至更加坚定了去县里上学的念头,以便替高凡保护高晓晴。
  他拿着那么大一笔钱,像是拿着一块烫手山芋,藏在家里怕被父母发现,也没办法天天带在身上,所以在他们经常聚会的河堤边挖了一个坑埋在里面,结果那年总是下雨,总是涨水,一场大水过后,钱都被水冲走了。
  齐盼盼说:“那时年轻,只知道高凡替我们担了罪,随着长大我才明白,高凡当时并不知道杀人也不一定就死刑,死缓或者无期都还有出来的希望,在那短短三分钟时间里,他做出的决定其实是替我们去死。他这个人,看上去冷酷无情,但只要谁对他有一点好,他就会千百倍地报答。”
  (全文完)
  第0章 拆迁谜案01
  也许是冥冥中的缘分,邸云峰调入刑警队之后负责的第一个案子还是发生在清河镇。
  那是2004年夏天,那时的邸云峰已经彻底释怀理想与现实的羁绊,全身心投入到刑侦事业中,各种才能得以展现。
  起初事情经过并不复杂。清河镇西面一片土地被开发商承包开发商业住宅,经过一整个春天,动迁结束,开始拆除原有民宅,为了讨个好彩头,施工队找大师算的时辰,动工当日供的猪头,放的鞭炮彩烟,结果各项仪式走完,一铲车下去,砸死一个老太太和一条狗。
  有人报警,镇派出所老罗带队处警,确定出了人命,立刻向县局汇报,县局刑侦大队派邸云峰、佟小雨和法医董力前往现场。
  现场一目了然,事发地点是施工区域边缘临街的一栋老宅,东西两间房,房门开在西侧,进屋后是外屋地,一个锅台和一个灶台,锅台挨着一扇门通往东屋,是卧室,一铺炕,没有家具。
  据铲斗车操作员和围观群众反应,及现场痕迹显示,死者老太应该是昨晚搂着狗睡在东屋炕上,今天早晨没醒,铲斗车操作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推倒山墙将老太太和狗当场砸死。
  现场尸检显示,老太太身体多处粉碎性骨折,内脏破裂外流,头骨碎裂,符合重物砸击掩埋死亡特征,身体无其他伤,死亡时间与事发时间相符合,非他杀。
  表面上看是一起简单的安全生产事故,但让邸云峰疑惑的有两点:第一,这片区域的居民早已搬迁,事发老宅明显也已搬空,门窗都拆除了,老太为何会睡在这里?第二,早晨施工队弄出的响动那么大,老太为何没有醒?
  他向所长老罗和村长赵三脚了解情况,得知死者名叫郝淑环,本镇居民,六十岁,聋哑人,十五六岁时精神失常,能自主行动,但神志不清,且间歇具有攻击性,三十岁嫁给光棍李独臂。事发房屋为李独臂祖宅。
  夫妻二人育有一子李山林,十年前李独臂意外身亡,郝淑环与儿子李山林、儿媳孔玉玲及孙子李纯博继续居住于此。半个月前李山林作为最后一个钉子户全家搬到镇东头,事发房屋空置。
  附近居民反应,搬迁后郝淑环不知是不习惯新家的生活还是分辨不清哪里是家,白天经常领着狗回到此处,有时进屋翻东西,有时在门口傻坐着,有时用石头扔过路行人。
  昨天下午五点,街对面开小卖店的老板娘曾看见郝淑环在老屋门前徘徊,她好心跟郝淑环打招呼,被郝淑环捡石头恐吓,她急忙躲回里屋,再出来时郝淑环就不见了,她以为是回家了。
  加上这些情况似乎就能说得通了,郝老太患有精神类疾病,既然有偶尔回来的情况就不能排除在这睡觉的可能,且其先天聋哑,听不见外面的动静,施工时没醒很正常。
  施工队负责人表示愿意配合调查且依法赔偿。从他口中,邸云峰了解到这片地原本徐百万一直想开发,但没实际操作,其他人忌惮徐百万的社会势力也不敢竞争,去年徐百万被高凡杀死,现在的开发商才获得政府批准,拿到土地使用权。今年春天在多方努力下,一百多户居民完成动迁,剩下几个钉子户也于半个月前达成协议搬走,近半个月这里不应该有人居住,且动工之前几天施工方贴了通知,明确施工时间,警示村民注意安全。
  可能是为了减轻责任,负责人还给邸云峰指引了贴在近处的施工通知以及墙上随处可见的“拆”字,其所言属实。
  死因明确,事件闭环,典型的安全生产事故,接下来只要死者家属对死亡没有异议,就可以转交相关部门处理了。
  事实上,随着经济社会发展,全国各地都在搞开发,因为动迁引发的人命案子屡见不鲜,有些是利益纠纷的凶杀案,有些是强拆的故意伤害案,有些是安全生产事故。
  邸云峰跟老罗打听郝老太家属的情况,老罗说已经通知了,正在赶来,应该马上就到。
  等待期间,他不经意地观察起那条狗。一条黄色土狗,应该很老了,跟郝老太一样骨瘦如柴,几乎被从腹部砸断,惨不忍睹。
  同一时间,围观群众也开始对郝老太的死议论纷纷,有的惋惜她一辈子没得过好,有的讲究她好赖不分罪有应得,有的则说待在儿子家遭受儿媳的虐待死了才享福……
  这边正议论着,人群后面传来一声尖叫,继而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闯进来,女的跌跌撞撞,男的连滚带爬,两人扑倒在尸体旁,哭得昏天黑地,顿足捶胸。
  老罗在邸云峰耳边悄悄介绍,“这男的就是李山林,在化工厂上班,女的是孔玉玲,在肉禽厂打工。”
  有那么一段时间,两口子的哭嚎声掩盖一切声响,李山林跪在母亲跟前,不住抽自己嘴巴子,孔玉玲拼命摇晃老太太的尸体,骂自己不孝,在场群众无一不动容。
  末了,孔玉玲爬到老罗身前,抓住他的裤腿子,“罗所长,这到底是咋回事啊?我妈是咋死的?”
  老罗赶忙将其扶起,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们两口子先冷静冷静。这么回事,你婆婆昨晚睡在老屋里了,今天早晨施工队开始拆除房屋,不知道,推倒山墙把老太太砸死了,是意外,谁也没办法。”
  孔玉玲好似遭遇更大的打击,怅然坐在地上,“昨晚睡在这?怎么可能呢?”
  她转头看向李山林,“昨晚我不是叮嘱你看好咱妈吗?你他妈是不是喝酒去了?”
  李山林声音嘶哑地说:“我多大心去喝酒?本来昨天厂子是正常下班,我都要换衣服回家了,班长又通知新来一批订单,要得急,要求所有人都加班,有加班费,我琢磨着多挣点是点,感觉我妈偶尔自己待一宿没问题,就直接回车间了,谁想到发生这种事……”
  两人又哭一阵。孔玉玲再次看向老罗,“罗所长,你们都查清楚了吗?真是意外事故,不是谁故意害我妈?”
  邸云峰眉头紧锁,接过话来,“就目前情况来看,符合安全生产事故。你有什么别的想法吗?为什么怀疑死者被害?”
  孔玉玲茫然地看着邸云峰。老罗介绍道:“这是咱们县刑侦大队的邸警官,人命案子派出所没法认定,得刑警队。”
  孔玉玲微微点头,像是给邸云峰施了一个礼,然后说:“我没有啥想法,就是感觉这么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太突然,你可能也了解到了,老太太精神病,没事儿在街上溜达老打人吓唬人,我怕是她得罪了谁,把她害了。她被山墙砸倒前真活着吗?”
  董力道:“尸体我检查过了,死亡时间与事发时间吻合,不是被害后抛尸,这一点我可以负责。”
  佟小雨忽然很亲切地挎住孔玉玲的胳膊,问:“玉玲姐您节哀顺变吧……如果真是被人害了,我们绝对不会姑息纵容,不过您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孔玉玲马上答道:“嗨……我娘家妈身体不好,我昨天白天上了一天班,下午请假早走一会儿,去学校接上我儿子,一起坐小客车到榆树村我妈家,在那住了一宿,今天早晨起早回来送孩子上学,直接到厂子上班,刚才听见厂子通知我,我才知道这事儿。唉……我要是在家就好了,我要是在家,老太太晚上没回去,我就能上这找来。”
  佟小雨迅速看了一眼邸云峰,看他微微点头后,她又说:“老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你们夫妻俩坚强点,还得处理接下来的事儿呢。”
  孔玉玲道:“是啊……人命没了,总得有人负责任,可是我们不知道怎么办呀!”
  这时,远在人群后的施工队负责人和铲斗车操作员走上来,负责人怯怯地说:“对不起大姐,我是施工队的负责人,谁也不想出这样的事儿,可俺们也是真没看着,您放心,俺们绝对不逃避,该怎么赔就怎么赔,您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说,希望您能理解。”
  孔玉玲不语,爬回到李山林身边,扑进他怀里,又哭,“我妈没了……我妈没了……咱俩对不起我妈呀……”
  邸云峰静静盯着这两口子,不发一语。许久,孔玉玲又骂,“李山林你是不是老爷们儿?我哭你也哭,你这当儿子的,不得张罗给老太太准备后事吗?水裆尿裤的一天!”
  李山林这才离开尸体,走过来要跟邸云峰说话。邸云峰开口,“是这样,我们有规定,在事情处理完之前,尸体得运回到刑侦大队停尸房,处理完再还给你们。然后,你们俩也得到派出所去录笔录,如果你们现在能行,这就走吧。”
  李山林满脸疑惑,“事情不是已经搞清楚了吗?俺们两口子昨天晚上都没在家,啥也不知道啊!”
  佟小雨道:“别紧张大哥,我们只是例行公事,你们配合得越好事情处理得越快。”
  邸云峰给老罗使眼色,老罗把李山林和孔玉玲让进警车,先一步拉回派出所,另一边邸云峰让一名派出所民警配合董力将尸体运回刑侦大队,出发前,邸云峰跟董力说:“全面尸检,主要看看老太太体内有没有安眠药或者麻醉剂成分。”
  第0章 拆迁谜案02
  上午九点,警车相继离开,现场只剩下骇人的血迹,围观群众渐渐散去。
  赵三脚留在最后,还是一副十分客套的模样对邸云峰说:“我就知道你小子错不了,年少有为啊!就是咱清河村老给你添麻烦,去年高凡的事儿,今年又死老太太。”
  邸云峰道:“您客气了赵叔,职责所在。不过我现在还真有点儿事得跟您打听。李山林和孔玉玲两口子平时对郝老太咋样?”
  赵三脚道:“这事儿你真问对人了,清河村的大事小情他就没有我不知道的,要不这么着,到村委会坐会儿,喝点茶聊聊?”
  邸云峰拒绝。赵三脚接着说:“这事儿得慢慢说,你们仔细听才能明白。老郝太太小时候不疯,就是听不着动静不会说话,完了孩子们都欺负她,骂她也还不了嘴,打她她告不了状,这才一点一点给气疯了。疯子肯定找不着对象,她就一直跟老爸老妈生活。一直到三十岁的时候,有人给说媒,对象就是李独臂。这李独臂小儿麻痹,身上都是残疾,还缺一条胳膊,四十多了也没结婚,后来没招儿,就寻思咋的找个人传宗接代,这才跟一个精神病结婚。结果还挺好,一年之后就生下李山林,没遗传他俩的毛病,挺健康个孩子,但这小子一点儿不孝顺,打爹骂娘个主儿,长到十七八岁不上学也不干活,天天就指望他爹挣钱养活他。李独臂活着的时候还凑合,种地有收入,家里的事儿他说了算,老太太还算享福。后来也是经人介绍,李山林娶了榆树村的孔玉玲,这两口子真是鱼找鱼虾找虾,一对混蛋,农闲时候天天逼着李独臂出去打工,李独臂想在家照顾老郝太太,不去,孔玉玲就故意趁他从外边回来的时候到菜园子里撒尿,完了到处说老公公不正经,一顿把李独臂给逼出去了。他们两口子在家胡吃海塞,对老郝太太不是打就是骂,不给饭吃,让老太太睡外屋地,有时候还给撵到大街上,我都代表村委会调解多少回,就是不进盐酱,有一回我把李山林踢了,孔玉玲上派出所报案,给我整的下不来台。这还都算是好时候的情况,再后来有一回,李独臂打工在工地从楼上掉下来摔死了,家里这两口子彻底反天了,横竖感觉老太太是累赘,多少回给撵到大街上,要不是村里有好心人偶尔给老太太点吃的,老太太也知道翻翻垃圾桶啥的,早就饿死了。不知道从啥时候开始,老太太捡了一条流浪狗,一人一狗算是相依为命,这狗也能带老太太找点吃的,这么一过就十来年,狗都老不行了。但是你说这人说变也快,就自打半个月前,李山林搬家开始,两口子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对老太太也不打骂了,也不嫌埋汰了,让上桌吃饭,让在炕上睡觉,孔玉玲还给老太太洗澡,买的新衣服,老太太要是在外边受了欺负,孔玉玲堵在人家大门口骂,当然这种做法咱们不提倡,但这两口子真就是回心转意了,可惜了,老太太没享受几天好日子呢,还出这事儿了。”
  邸云峰道:“我知道了赵叔,还有一个,您了解不了解半个月以来郝老太有没有在老屋过夜的时候?”
  赵三脚想了想说:“应该是没有,这两口子不是懂事儿了么,天黑老太太要是没回家,都出来找来。”
  邸云峰点点头,道:“谢谢您赵叔,您公务在身,就不多耽误您时间了,电话保持畅通,我这边有事还得跟您请教。”
  这几句话每一句都说到了赵三脚心坎里,老家伙整整裤腰带,强行吞下继续唠下去的欲望,迈着方步走了。
  邸云峰和佟小雨一起步行往派出所走。邸云峰问佟小雨,“你是怎么看出来这两口子有问题的?”
  佟小雨道:“一开始觉得眼神不对,只有悲伤,没有震惊,后来我问她昨晚在干什么,她说得那么详细,居然包括去幼儿园接孩子和坐小客车这种细节,像是事先想好的。你呢?”
  邸云峰道:“差不多,看见老太太之前他们就开始哭,感觉好像早就知道老太太已经死了似的,后来他们也没有对铲斗车操作员兴师问罪,不太符合正常人的情绪反应。我觉得有可能是这两口子给老太太吃了安眠药什么的送到老屋子里等着被砸死,骗取赔偿金,如果是这样,董力那边能检查出来,现在咱俩去先跟他们聊一聊,看有没有破绽,等尸检结果出来再说。”
  回到派出所,孔玉玲正在跟老罗撒泼,“我说罗所长,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啊?是我妈死了,又不是我妈害死了别人,凭什么不让俺们两口子回家?”
  罗所长打迷踪拳,“不是跟你们说了嘛,工作需要,一会儿刑警回来问你们问题,了解清楚了就让你们回去。我现在让你们回去也不是不行,到时候人家刑警就得去你家门口堵着问,街坊邻居看到还以为你们两口子咋回事呢?你这么聪明个人儿,这点事想不明白?”
  孔玉玲梗着脖子说:“反正俺们两口子没啥事,问完就得把俺们放回去,要不然我就去上头告你们!”
  这时,邸云峰和佟小雨推门进屋。孔玉玲似乎对县里来的警察多几分忌惮,缓和语气道:“这位邸警官,你们要问啥快点行不行?我家里还一大摊子事儿要处理呢!”
  邸云峰和和气气地坐在桌子对面,佟小雨象征性地拿出笔和本准备做记录。
  邸云峰道:“不好意思,我们刑警做事得严谨,必须把所有事情经过串联起来才能认定老太太死于意外。你配合回答几个问题就好。”
  他转而看向一直一言不发的李山林,问:“这位大哥,你最后一次看见你母亲是什么时候?”
  李山林不假思索地说:“我最后一次看见我妈是昨天早晨上班走的时候,吃完饭她回炕上趴着。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呢?要是这样,打死我也不能让我妈自己待在家呀!我想到她有可能白天出去溜达,没想到晚上不回去。昨天早晨玉玲说想她妈了,我就让她晚上带着孩子回去住一宿,她家不太远,就在南头儿榆树村,白天她上了一天班,晚上请了一会儿假,去中心校接走孩子就坐最后一班小客回家了。我本来打算下班早点回去给老太太做晚饭,结果化工厂要赶一批订单,我只能留下,一直到今天早晨有人给我打电话告诉我这件事我都一直待在车间里。唉呀……我可怜的老妈呀!跟我这个儿子也没享什么福,临了弄了个这么个下场。”
  邸云峰又问:“我听说以前你们两口子对老太太不太好,可自从搬家之后就好了,是什么原因促使你们的转变?”
  孔玉玲当即瞪眼,“哪个挨千刀的在背后嚼舌头根子?俺们两口对老太太好着呢!你们也不看看,谁家精神病老太太像俺们家老太太收拾那么干净,穿那么好的衣服?那还不都是俺们两口子伺候的?”
  邸云峰笑了笑,目光咄咄逼人地看向李山林。李山林先剜一眼他媳妇,说:“你不承认这个事儿没有用!家家户户都看着呢,以前咱就是对老太太不好,但是现在好了,这没啥,浪子回头金不换。”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以前我混呐!对我妈不好,搬家的时候开发商不是赔了点钱么,我忽然就想明白要不是我爸我妈给我留下这些家底儿,我现在可能啥也不是。我爸没了,我应该让我妈享享福。”
  他又开始抹眼泪。孔玉玲也跟着抹眼泪。孔玉玲道:“他是这么跟我说的,俺们两口子算是改邪归正吧……”
  邸云峰点点头,看看佟小雨的笔记本,发现这丫头在上面画的都是小人,又问孔玉玲,“你最后一次看见死者是什么时候?”
  孔玉玲道:“也是昨天早晨,俺们两口子一起出的门,老太太吃完饭回炕上趴着,我们就走了。刚才山林也说了,这阵子我娘家妈身体不好,我挺想她,就寻思回家住一宿,山林也说行,完了白天我在班上,孩子放学的点儿早走一会儿,去中心校接走孩子就坐最后一班小客回家了。当时我也没寻思啊,就琢磨着山林能按时回家,谁想到他临时加班?要我说他这个人也是木头脑袋,你加班归加班,还不能抽点时间回家瞅一眼吗?实在没空你告诉我一声也行啊!咱俩哪管有一个人回家看一下就不能发生这种事儿啊!”
  李山林道:“你埋怨我没用,我要是知道,给我八百吊我也不能加班啊!多少钱也没有我妈的命重要!”
  越来越明显了,讲述行云流水,叙述角度完全一样,不可能不是事先准备好的,而且不打自招地强调起不在场证明,一唱一和,应该提前在家模拟过被审讯的场景。
  那么按照经验来讲,他们一直强调的事情应该正是问题所在,得去两个厂子和他们家附近走访。
  邸云峰做出决定,思考是应该哄他们俩继续留在这还是干脆直接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