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首次叫他的名字，郑重又温柔。
“我也是。”薛蝌缓缓地将她拥入怀，心里满是安宁。
第123章 番外 6 晴雯紫鹃与其他姑娘们的归宿……
“晴雯, 陈大奶奶可在家里么？”一个身穿淡紫色衣裙的俏丽妇人，手里挎着一个精巧的花篮子，敲着一个小院子的门。
不一会, 里面就有脚步声来了。一个才梳头的小丫头开了门，口齿伶俐地说道：“洪家大奶奶来了！大奶奶, 是洪家奶奶来了。洪大奶奶请进, 我们家大奶奶正在里面与大爷说话呢。”
“哦？那我来的不是时候，我还是明日再来吧。喏，这花篮子是送予你家大奶奶的。我……”
“好你个紫鹃！来了就来了，还说不是时候？我看你就是借口, 别以为我不知晓你家那个今日也是从营中回来了。”晴雯面容红润, 更像是雨后荷花, 可人得很；梳着妇人的头, 上面插了好几支的钗环，身穿淡红色缠枝衣裙，看起来也跟大户人家奶奶没什么两样了。对比之下，衣着素雅端庄的紫鹃, 像极了淡雅的茉莉花。
紫鹃笑意盈盈地上前, 两人互相行礼, 而后才搭着手进屋。
此时晴雯的丈夫陈楷提着一盒点心出来，“娘子，我出去一会, 一两个时辰就能回来。”
“行，去吧。”晴雯嗔了一眼陈楷, 甩了甩手绢甚是大房地说道，“可别带些别的什么花儿香儿回来啊，不然晚上睡这院子吃露水吧。”
陈楷无奈地笑这应承。
这时候紫鹃才小声劝她, “你这这刁钻的小性子还不改改？这是当着我的面说，咱两家胜似一家，倒无所谓。若是旁人听了，可不得笑话他是个软耳朵的？那多少落了他面子，不好在外面闯荡。”
“哼。就你最贤惠，最聪明。”晴雯嘴硬着，但还是将紫鹃的话听了进去。
当初也是因为自己掐尖好强，眼里又容不得一点的沙子，倒是叫人陷害了一番，被撵出府去。后来福大命大的，病好了想去找活计，不料差点被狠心兄嫂卖了。若不是碰见了紫鹃，她如今还不知在何处漂泊呢。
“万不能只是谢我的。若非有姑娘她的身份，我出门也不会有那俩侍卫跟着，没有他们帮忙，我一个弱女子如何能救得了你？”
可巧了，也是那两个侍卫，一个叫陈楷，一个叫洪坤，一对一的，成了她们姐妹俩的夫婿了。
“说起林姑娘来，我倒是要真的感谢她，改天我们一起去给她请安。真真的是心善人，与旁的说大话的不同。也是她心善合该嫁得那样的好夫婿。听说宫里的太后娘娘可是把王爷当成儿子一般看待的，见王爷身边伺候的人少了，偏要去做那狠心的棒打鸳鸯，送了个美貌宫女去给王爷。原先王爷怕林姑娘伤心，倒是叫人撵得远远的。但那人看着到手的泼天富贵，却是瞅着机会跑到了王府里。那时王爷去西南寻瑭四爷了，就只有林姑娘在。幸好那天公主去了府里给林姑娘解闷，便将人叉出去了。不然，林姑娘还不知如何办呢？那段时间里，你也正好在坐月子，便不知晓这事。”
“这事啊，咱还是别说了。总之呢，之后便没再见过那个美人便是好的。”也不知是公主插手了，还是太后娘娘觉得林姑娘生了小王爷了，便没有再送人去。
两人携手进了小厅，晴雯的小女儿正在摇篮里吐泡泡。
“好好看的小姑娘。”紫鹃很是羡慕，“我现在要是也有个女儿，那就好了。”
“呸。你个贪心的紫鹃。”晴雯目光流转的，“你头胎得了个大胖儿子，站稳了脚跟，还与我说，你原来是想来个龙凤胎？真真是气煞我，哼。”晴雯虽然与紫鹃差不多时候嫁人的，但她怀上孩子不是容易的，这长女可比紫鹃的儿子小了两岁呢。
紫鹃笑了，“你这是先开花后结果。咱林姑娘不也这般么？再说了，女儿有什么不好的？娘的贴心小袄子呢。”
“我们做女人的，哪里是瞧不起女人？只不过是觉得做女人苦罢了。”晴雯叹息一声。若她也是个男儿郎，即便是卖身做了小厮，也能在外面闯出个天地来。可偏偏是个有点姿色的女人，被人当作货物待价而沽。好在她的女儿生在自家里，只要陈楷能保住这百户之位，女儿一生都能堂堂正正地活着。
紫鹃叹了一声，的确如此。高门大户的女子有些嫁妆还好些，若是贫民家的女儿，那真是不过从一个苦窝窝扎进另一个苦窝窝里罢了。
“说起来，我们的一帮子姐妹，我们俩，平儿姐姐，还有香菱姐姐，过得算是好的了。夫君上进顾家，还敬重我们。你可知，那袭人，却是出去了，自己寻了个头发花白的半百老头嫁了。”
“哦？竟然还有这等事？”晴雯拧着细长的峨眉，“她不是自诩宝玉身边第一人的么？心气高的，比那山还高，怎的就愿意嫁那样的人？至少就是留在宝玉身边，也好吧？”
紫鹃摇头，“不知为何。倒是听说了，那人是京郊外某个员外。家资丰饶，只有一个女儿出嫁了，便想续娶个人给生个儿子传宗接代。”
“好生叫人发笑。他家又不是皇亲国戚还有爵位要继承的，还想着传宗接代？”
“可不是？”紫鹃还笑了，“听人说了，他开头要媒婆给他找人，还是有条件的。一则是年轻貌美；二则是温柔和顺，三则是，有些个嫁妆，不拘多少。”
“哦？莫非他的须发，都是银浆包裹得亮白亮白的？人家貌美和顺有嫁妆，寻不到好人家了么？”晴雯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笑得都要岔气了。
紫鹃无奈极了，“你这张嘴，真是不饶人。”她停顿了一下，“袭人她应了。”
这里头还有一桩的公案。
“你可记得，瑭四爷身边，有时候会有一个比女子还俊俏的男子跟着，叫蒋玉菡的？”
“好似听过这人。”晴雯回想了一下，“与这人又有什么关系？能跟在瑭四爷身边的，恐怕不是等闲之辈。”
“可不是。”原先袭人与他兄长，不知怎么的就看中了蒋玉菡的， “可人家愣是说，已与军中同袍的侄女定了亲。她便没了机会。没过几日，就说定了那个半百老员外了。花家大哥怎么劝她，她都不听。”
晴雯摇头，“她准是又跟自己拧着了。那她现在如何了？”
紫鹃摇头，“听说她生了两女，前些个日子，倒也生了个儿子来。生得是密了些，身子有些虚了，但好歹能补养回来。如此也好，若是没有儿子撑着，等老头去了，她与两个女儿便如曾经的尤大奶奶的娘家姐妹那般的了。”
这个世界还真的不公平。女户难立，没有男儿继承家业，就只会被同族吃绝户。女儿就不是血脉延续了么？
两人又谈及其他的丫头，要么就是去了别家做丫鬟，做姨娘的，要么就是消了籍，去当了普通百姓的媳妇的。日子还算是过得下去。毕竟许多丫鬟，或多或少都攒了银子的。有了银子，只要都藏好了，婆家就会对她们敬重许多。
如此一来，晴雯倒是显得好运了，两手空空的就抓牢了真心待她之人。
说到真心待人的，从前她们都以为贾宝玉就是那种能托付终生的。可后来见他虽怜惜女儿家，但也只是嘴上说说。却从来没真正地为女孩儿们做过什么。反而让林姑娘伤心不已。想到自己当初一意孤行的糊涂事，紫鹃懊悔得很，也幸亏及时醒悟，没有拦着姑娘与王爷好。不然，姑娘如今不知过的什么日子。
“唉，林姑娘与宝姑娘，都是找到了归宿。可叹那位史家的，竟然就被她叔婶嫁到了南面去了。说是她闺誉受损了，只能远嫁呢。”紫鹃想到了史湘云，很是为她可惜。她本来也是能嫁给小公爷的，愣是被乱花迷了眼，白白折腾没了。如今那位小公爷，可是娶了个侠女，日子过得可滋润了。也不知史大姑娘可曾后悔过？
“不管是什么路，都是她自己选了。后悔也得走完一程，再歇脚。”晴雯看了看沙漏，打算开始做饭了，“你今日不如在我家里用饭？”
“打量我的天聋地哑，听不见你家的那个说，一两个时辰就回来？”紫鹃笑着起身，“你陪你家的那个，我还得回去陪我家的男人与儿子呢。”
显摆呢？“哼，明儿我就生他两个三个的儿子来。看看咱俩谁生的多！”她的话才说完，就看见紫鹃一边用手帕捂脸，一边快步往外走。而门口，正站着两个身材高大的男子。
一个正是自家的陈楷，而另一个，则是紫鹃家的洪坤。
“哼，我算是看透她了，也是个一肚子坏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