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弥无奈笑笑,收起手机,点燃一支香,又从柜底抽出一条备用的羊绒毯盖在膝头,就这样开始工作。
没一会儿波仔慌慌张张跑下来,说阁楼漏水了,把211房客的汉服给泡汤了!
许昭弥立刻给客人换了房间,又让小鹿把客人的衣服亲自拿到镇上的五星酒店去干洗。她自己来到阁楼检查,在漏雨的三角梁下急得转了几圈,给维修师傅打电话都无人接通,最后没办法,正要给许大勇打电话的时候,陆以宁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我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的,这会儿已经褪了制服,白衬衫袖子卷到手肘,许昭弥便收起手机,往窗边退了半步,侧了侧身子,给他让出距离。
看他挺像那回事,但许昭弥还是不放心,主要就是不信他:“你会?”
陆以宁路过她时就幽幽看她一眼,也没说什么,但是那眼神明晃晃写着几个大字:瞧不起谁呢!
工具箱哐当落地。陆以宁踩上折叠梯,就那么爬了上去。腰间围着工具包,里面钳子锤头扳子什么都有,晃得金属叮当作响。
台风裹着雨柱砸向阁楼天窗,他卡在三角粱下补漏雨处,高举的双手青筋暴起,铁锤每凿一次腐朽的木料,肩胛骨便在湿透的白衬衫下收紧一下。
许昭弥抱肩在下面看着,陆以宁踮脚够横梁时,西裤布料骤然绷紧,目光下意识就落在了他蜜桃般的挺翘的屁股,啧啧,别说还挺好看,挺性感的。
许昭弥承认,陆以宁的身材确实没得挑……又愤愤自己没出息,竟然盯着人家屁股意淫了几秒??身材好又怎么了!该给她干活时照样干!
许大勇给她打来电话:“下大雨了,客栈没事吧?”
许昭弥抬眼望着悬在梁上的男人,那块漏水的地方好像已经快要修好了,正在被他贴上最后一块防水胶布,不知怎么自己乐了一下:“没事儿,好着呢。”
又过了十分钟,陆以宁咬着手电筒偏头睨下来,朝许昭弥抬了抬下巴。两个人交换位置,陆以宁从梯子上下来,双手为她扶好,许昭弥踩着梯子上去检查了一番,行,修的还不错。
下来后看着他眼神又不对劲了。陆以宁甩着湿透的额发,脚步一点点往前挪,大有变禽兽之势。许昭弥吓得赶紧后退两步,后腰抵上霉湿的砖墙,伸手按住他胸膛,“干嘛呢?”
陆以宁双手撑在她两侧,微微俯身,眼睛盯着她唇瓣,鼻尖悬在距她唇峰一厘米处。汗珠顺着挺拔的鼻梁往下滑,到下颌要掉不掉,又欲又性感。
他开口:“要奖励。”
“记着呢记着呢!”
许昭弥烦死了,这个无时无刻不在发’情的色、狼,“给你记账行吗,大功一件!”
“下楼!”给她按了一手汗。
陆以宁先去员工宿舍洗了个头,随后跟下来,许昭弥端着一碗冰杨梅来到他面前,啪地声放在吧台上,琉璃碗撞出轻脆声响:“奖励,吃吧。”
他忽然俯身越过杨梅碗,唇峰擦过她耳垂,猝不及防地在她脸颊亲了一口。许昭弥人还没反应过来,周围已经起哄上了,陆以宁没事儿人似的,直起腰,衔起一颗冰杨梅,喉结滚动同时笑着说了声“真甜”。
“你更甜。”
许昭弥耳尖腾起火烧云,瞪他:“你还说!”
不知是装傻还是他故意逗她,陆以宁慢条斯理吐出果核,紧接着又来一句:“我爱你。”!!
周围的起哄声简直没法听了,许昭弥红着脸梗着脖子,把看热闹的臭小孩一脚一个踢开,气得一巴掌拍向吧台:
“你有病啊?”
“对,你是解药。”他还没完没了!
调酒师被那声脆响惊得“哇哦”一声,反把许昭弥吓得倒退半步:“你又怎么了?”
“不好意思哦老板。”调酒师捧着泛红的脸耸了耸肩,朝台面那杯粉色鸡尾酒一指,感动地说:“这是新研发的特调,刚才灵感迸发想到个绝妙名字——”
“?”
“病入膏肓”
“……”
“……”
小鹿趴在柜台后笑得直捶桌板,这店里每天也太有乐了~
“都怪你!从今天起不许再说这三个字!”许昭弥脸都红温了。
陆以宁拈起颗杨梅,慢悠悠睨她一眼,根本不听她的,唇形无声开合,又来了:“我爱你,我、爱、你。”
许昭弥气的骂了句脏,扭头就往外冲,带风的步伐撞得鸦鸦的笼子哐当乱晃。
那鸟扑棱着炸毛的翅膀,扯着破锣嗓子连喊了三声:“讨厌!讨厌!讨厌!”
鸦鸦是只打工鸦,原本是只虎皮鹦鹉,有回许昭弥突发奇想,要拿鹦鹉cos神鸦,给客栈充吉祥物,于是有了这倒霉玩意。
“我讨厌?信不信把你薅成走地鸡!”许昭弥收拾不了活人,还收拾不了这只傻鸟?
训了整整三个月,连句欢迎光临都学不会,天知道跟哪个缺德鬼,就逮着那句讨厌往死里练。
现在可好,客人进门它喊讨厌,人家退房它还喊讨厌。
许昭弥掐着笼杆的手直抖,真想连笼子带鸟全扔进翠微湖。
鸦鸦梗着脖子扑棱翅膀,一副要同归于尽的架势。
陆以宁还从没见过人鸟对骂的奇景,给看乐了。许昭弥甩来一记眼刀:“再笑?这瘟鸟归你调教了,三十天内教不会‘你好’,你俩给我打包一起滚蛋!”
陆以宁领了懿旨,往鸟食罐里丢了颗坚果,眯起眼睛——忽然又动了一点别的心思。
是时候给这笨鸟加点新课了。
……
暴雨过后,后院那棵百年紫藤被台风拦腰折断。许昭弥带着冬冬波仔冲到现场,四个成年人憋得脖颈青筋暴起,老树依然纹丝不动。她抹着汗摸出手机,肖堂接电话不到二十分钟,就带着琳琳、猴子和三个健身教练体格的壮汉杀了过来。
小鹿还从楼上喊了些客人下来帮忙。
陆以宁刚往人堆里挤了半步,就被许昭弥揪着衣领拽出来。倒不是针对他——她余光扫过他还缠着绷带的手腕,那还是刚在阁楼修屋顶时弄的。当时他揭木板没注意,被翘起的木刺豁开的,划出那么长一道口子竟也没吭声,还是许昭弥巡查时发现的,好心给他上了药,又大发善心准了半天假。
也别说她这个老板不体恤员工。
上药时她还受了工伤呢。
陆以宁一个劲在她耳边重复“我爱你”,把许昭弥气够呛:“你就这么爱玩是吗?”
“不是玩,是真的。”陆以宁反手握住她的手,认真看着她的眼睛:“那些年你总说我不主动不在乎,其实我不是,我只是把那些话藏在心里,从未说出口。”
“我后悔了,我浪费了太多时间,现在我想把那些年欠你的情话都补上。”
许昭弥红着耳朵听完,倒是没想到他突然这么认真,给他手腕用力一缠,什么也没说就跑了。
这会儿又缠上来,许昭弥让他走开,他偏不听,反而凑到她耳边:“爱......”
许昭弥彻底疯了。
目睹这一幕的肖堂目瞪口呆,趁着黏人小帅哥埋头干活的功夫,凑到许昭弥身边悄声问:“哎你跟我说说,你们当初为什么分手啊?”
他可太好奇了,“难道是因为他太黏人?”
许昭弥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还能说什么?说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还是抬树吧!
第81章
暴雨冲刷过的泥地蒸腾着土腥气,众人齐心合力,终于将百年老藤虬结的根系重新埋进土坑。
东东的登山靴突然陷进泥里:“这底下有东西!”
波仔的铁锹哐当撞上一个硬物,他迅速扒开板结的土块,瞬间惊呼:“我靠!这埋的不会是状元红吧!”
锹头挑着的青灰色陶瓮翻着幽幽的冷光。
他们竟然真挖出来一坛酒。
肖堂单膝跪地,食指叩击瓮身:“泥封完整,外层裹着松香。”他指甲刮开点陈年苔藓,“看这火漆印,少说埋了百八十年。”
“哇!够在二环买厕所了!”琳琳高兴的蹦起来,“发财了咱们!”
波仔机灵,马上对许昭弥作揖:“恭喜老板!老板鸿运当头!”
“少来这套。”许昭弥走近观察,刚摸到瓮沿就被冰得一激灵,坛子差点脱手。这时陶瓮突然被斜刺里伸来的手臂托住,陆以宁抢先帮她托住底部。
许昭弥瞥他一眼没阻止,任由他抱着酒坛。
她拍拍手站起身宣布:“这是大家的功劳,所以这坛酒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今儿在场的各位都是股东!我看月上梢头就开瓮!怎么样?”
“暴殄天物啊!”肖堂痛心疾首。
“酒是死的,人是活的。”她豪气道:“今晚酒水管够,醉死算我的!”
人群瞬间欢呼,客人员工挤作一团,高喊:“许老板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