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凝之最后没有收她的卷子,毕竟打零分也是要浪费墨水的。
卫乔昔抱着卷子继续咬笔头,温柔善良的梁山伯过来问她要不要帮忙。卫乔昔疯狂点头两眼泪汪汪,就差没有握着梁山伯的手喊一句感谢同志。
旁边一只手把卫乔昔才写了一个解的卷子拿过去撕了,“蠢材,这都写不出来干脆也别学了,反正也学不会。”
梁山伯愕然看着马佛念,“佛念同学,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乔昔呢?”
马佛念把手里的纸屑揉成团,随手一扔,勾着唇,看着他冷笑,“乔昔?和人家认识多久就叫那么亲密?知道她家有钱,就这么急着攀关系?”
旁边和梁山伯关系好的祝英台听了有些坐不住,“马佛念,你嘴巴能不能放干净一点,山伯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卫乔昔很赞赏祝英台的一点就是她是这个班唯二敢和马佛念叫板的人,另一个是鼓起勇气的她自己。
周围的同学都在看戏。
卫乔昔看了看眼底泛着冷光的马佛念,站起来缓和气氛,“没事没事,别吵了,我待会儿找老师再拿一张卷子就好了,山伯,谢谢你的好意。”
马佛念有轻微的狂躁症,这件事只有卫乔昔知道,就连马总都不知道。卫乔昔怕他动手打人。
梁山伯脾气好地把祝英台劝走,卫乔昔才转过头看划手机的马佛念。
“你刚骂谁蠢材?马佛念,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组织语言。”卫乔昔一手盖住马佛念的手机,后者微微皱着眉,有些不耐烦地抬头。
可能因为两人从小到大掐的架不计其数,马佛念对卫乔昔的容忍度要比其他人高一些,卫乔昔偶尔也会仗着这多出来的一点容忍度去刺马佛念。
“欠打?”男生的声音有些低沉。
“马同学,你侮辱了我的人格,你需要向我道歉。”马佛念有他的绅士风度,不打女生,卫乔昔就是抓着这一点才这么有底气。
“我只是在说事实。”马佛念啧了一声,拍开卫乔昔的手,继续划手机。
卫乔昔把脑袋凑过去,“你到底在看什么好看的?”入眼是一堆复杂的英文单词,卫乔昔英语还不错,但是看这样的文章还有一点难度,只隐约看见一个狂躁症的单词。
马佛念一手覆着她的额头,把她往外推。卫乔昔有些匆忙地把他的手拽下来,又凑了过去,声音压的很低,“你最近有没有按时吃药啊?”
“和你有关系吗?”马佛念把自己的手从卫乔昔手里抽回来。
“怎么没有,”卫乔昔撇嘴,“万一我真屈服于商业联姻嫁给你了,你病没好,会控制不住家暴我的。”
马佛念把手机屏幕锁了,垂下眼,长睫在眼底打下一片阴影,声音淡淡的,“不会。”
“不会什么不会?你爸和我爸为了把我们两个凑一对坚持了多少年,万一我俩就真被捆绑了呢?”持之以恒不放弃可能就是卫总和马总成为商业巨鳄的原因吧。
马佛念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
手机放回口袋,马佛念随手拿过卫乔昔桌子上的本子和笔,“蠢材,过来,给你讲题。”
“你再喊我蠢材我真的生气了!”卫乔昔咬着后槽牙。
马佛念把第一道奥赛题的条件在本子上列了出来,他的字很好看,笔力遒劲,两个人从小一起学书法,书法老师说马佛念的字有大将之风。
笔尖在最后一个字的尾部停了停,马佛念似乎是叹了口气,“卫乔昔,过来,给你讲题。”
溯洄(二)[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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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佛念坐在窗边看书的时候,卫乔昔从教室外面跑进来,噌的凑到他耳边,神神秘秘地跟他说:“你知道刚刚我去医务室看到了什么吗?”
马佛念一手压着被卫乔昔跑过带来的风吹起的书页,看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眼,“你去医务室干什么?”
“感冒了,去拿点药。”卫乔昔老实回答完后才发现话题歪了,摆了摆手,“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
“那你的药呢?”马佛念看着她空荡荡的两手,问。
“我的药……哎呀,说了这不是重点!”卫乔昔对于马佛念三番两次带偏她表示很不耐烦,一手拽住了他的领带,“你知不知道重点是什么!”
马佛念猝不及防被卫乔昔一拽,身子跟着往前倾,领口有些紧。
垂眸看着拽着他领带的手,马佛念又抬眼,“你在医务室看到了什么?”
“我看见……”卫乔昔压低了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和梁山伯热烈讨论的祝英台,然后凑到马佛念耳边,“我看见祝英台她哥在和华医生接吻。”
“嗯。”
“嗯?你居然就只嗯一声?你不惊讶吗?”卫乔昔不可置信地看着马佛念,想了想,又松开他的领带,“对不起,我忘了你这人是没有好奇心的。”
马佛念皱着眉头指了指自己被卫乔昔扯歪的领带,卫乔昔立马悻悻地帮他重新把领带系好,还顺便替他理了理衣领。
扫了扫衬衫上的褶皱,马佛念直起身,“好奇心害死猪。”
“……”
卫乔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马佛念,我有理有据地怀疑你在骂我。”
马佛念不明不白地哼笑了一声,继续看自己的书。
才看了两行,书被人抽走,马佛念眯了眯眼,一脚踩在卫乔昔课桌的横杠上,语气有些凉,“卫乔昔,你最近是不是有点过于嚣张了?”
“你敢打我我就告老师,告我爸,告马叔叔。”卫乔昔把书藏在身后,有恃无恐。
“你就只会告状。”
“那没办法嘛,打又打不过你,只能告告家长欺负欺负你这样子。”卫乔昔扬着下巴,得逞地笑了笑。
“你到底想干吗?”马佛念一手抓住卫乔昔的马尾,只要往下扯一扯,卫乔昔一定会哭。
卫乔昔立刻把书扔在课桌上,双手去掰马佛念的手,“你居然扯女孩子的头发,你幼不幼稚!”
“你去告状就很成熟?”马佛念嗤笑一声。
“佛念哥哥我错了。”能屈能伸是卫家的信条。
马佛念支着头,把卫乔昔的发圈扯了下来,发圈在两根手指间绕了一圈,手掌一张,黑色的发圈就落在了马佛念的手腕上。
卫乔昔盯着马佛念有些得意的表情,抿了抿唇,从桌洞里摸出一根新的发圈把头发扎上。
“马佛念,问你个问题。”卫乔昔晃了晃扎好的马尾。
“问。”
“你接过吻吗?”卫乔昔露出八卦的表情。
“你觉得呢?”
“你这种天天跟别人欠你钱的表情,应该没人看得上你。”
卫乔昔上午说完这句话,下午就尝到了打脸的滋味。
转着装药的袋子上了楼梯,卫乔昔在楼梯转角撞见了马佛念和另一个女生。
马佛念一只手肘搭着走廊的栏杆,一脚搭在栏杆下的水泥台上,低着头,下巴藏在运动外套的衣领里,神色淡漠地刷着手机。女生和他告了白,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咬咬唇,鼓起勇气往前走了两步,一手拽住马佛念的外套下摆,踮起脚想去亲他。
马佛念垂下眼,从女生的角度能看见男生好看的丹凤眼里透出的冷意,初秋里让她心里莫名一寒。女生立刻松了手,退到墙边,有些害怕地看了马佛念一眼,匆匆跑开。
“还没看够?”马佛念头也没抬。
卫乔昔走出来,指尖的塑料袋发出摩擦的声音。
马佛念把手机塞进裤兜,一手扯着衣领,一手把拉链拉下来,脱了之后扔给卫乔昔,“帮我洗了。”
“洗你大爷!”卫乔昔莫名有些烦躁,把外套又砸在马佛念脸上,转身离开。
下午国学课,陈子俊在上面把声调拖得特别长念着之乎者也,卫乔昔原本就因为感冒脑子有点昏,被他这催眠曲一样念,双手枕着头,借着前面有一个身材高大的荀巨伯挡着,整个人开始犯迷糊。
一只带了些凉意的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你没吃药?”
卫乔昔掀起一半眼皮看清那只手是谁的,不耐烦地把他的手拍开,换了个方向继续犯迷糊。
迷糊着就渐渐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有个身材高挑的人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她的杯子。
“药呢?”马佛念面无表情地问。
卫乔昔打了个哈欠,慢慢坐起来,从桌洞里摸出一板胶囊扔在桌子上。
马佛念抠出两粒胶囊,把装着热水的杯子往卫乔昔面前一送,“把药吃了。”
卫乔昔把胶囊往嘴里一扔,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水,又把药收进桌洞里。
祝英台和王兰跑了过来,“乔昔,下节网球课,我们去换衣服吧。”
卫乔昔答应的话还没说出口,旁边的人就先替她回答了,“她不去。”
“我去。”卫乔昔撑着课桌站起来。
“你需要休息。”马佛念挡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