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翎素,其他人敢怒不敢言,怕许镜生无视他们,更怕许镜生看着他们,那双眼睛充满了冷峻。
翎素:那就没什么事了,等大典那天举行仪式时你坐那就行。
许镜生垂眸:嗯。
绿荫几乎将阳光遮得一干二净,透过树叶缝隙的光落下来还有几分美感。
谢无乘看着司承宣对着这些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树摸来摸去,拿着片叶子在手里把玩。
摸出来了吗?
司承宣收了手:嗯。
他转身看向谢无乘,从手里变出一把眼熟的剑,往谢无乘面前一递。
你怎么把我的剑带过来了?谢无乘疑惑的接过,自从那天去了一趟之后就寄存在他那就再也没有管过。
司承宣话说得莫名奇妙:我觉得你用得上他。
?你说用得上就用得上?
谢无乘将它收了起来,以防自己不小心给它取了个名字。
.
灵岛在大典开始的前三天晚上突然下起大雪,整座岛一夜之间气温骤降,早晨起来一看,眼前全然白了一片。
谢无乘看着这样的场景,第一个想法竟然是
许镜生在其中会不会看不见了,毕竟他从头到脚都白得一尘不染。
不过这里的妖们都视为祥瑞,站在雪地里双手合十,许下最美好的祝愿。
谢无乘转头看向许镜生住处的方向。
翎素让他不要去打扰,他几乎就没往那边走过,除了那天远远的看了一眼,就再也没有见过。
谢无乘抬起头,望向天空,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声音似乎穿过房屋飘向天空,厚重的白云化成雪花,不停的落往人间。
承接住地面上传来的祭祀歌谣。
祈福大典的这一天声势浩大,所有民众都聚集在灵树树下,看着这场仪式的进行。
谢无乘和司承宣也在人群中,他们看见每个人对此次仪式的重视。
翎素穿着冕服,拿着璇明扇,走在人群的最前面,带领后面的仪仗队伍往灵树下走去。
谢无乘看见,树下站着的许镜生,他刚从椅子上站起来,拿着三炷香,插在香炉中。
约莫几十位巫师们跳着巫舞,与神明沟通,向天祈福。
殊不知,他们要求的人就在眼前。
祈福的时候下着大雪,许镜生的肩头也落了一些,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谢无乘才发觉,即使许镜生是在天地一白中,他也是是唯一一抹艳色。
在人群中清冷出尘,在万物寂静中明媚绝艳。
许镜生只站起来上个香就坐下了,似乎这个盛大的节日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整个大典只有第一天是如此隆重,后面的仪式游玩就和族中长老们没有关系了。
一连下了好几天雪,一向爱热闹的谢无乘没有出门,听着外面外面热闹的声音,满脑子只想着大典那天遥远的一眼。
想了几天越觉得心烦意乱,谢无乘暗骂自己的不争气,寻了把伞,出门散心去了。
出门的时候是下午,很幸运的是雪下小了许多,不再是倾盆而下,而是像柳絮一般,轻飘飘的从伞沿飘到身上。
谢无乘走在路上,他也不知道要去哪,穿过热闹的大街小巷,站在来时的那个岸口,驻足眺望了一会儿,又觉得实在无趣。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灵岛上的人开始放起了花灯。
朝凤节就要结束了,大家都纷纷来到岸边,将手中各色各样的灯放入水中。林子被施过法,不会被花灯的火星子点燃。
因为四面环水,谢无乘坐在岸边的板凳上,看着一盏一盏明灯随着水流在水林中远去。
看来无论是人还是妖,花灯永远是一个不变的习俗。
谢无乘被这样的场景吸引,也凑热闹放了一盏。
他看着自己的花灯游远,才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经过热闹的那一段,剩下的路只有月光稀薄的光。
谢无乘从手中燃起一道法力,红色的火焰照亮了前路,他就着火焰的光往前走去。
但是怎么越走越不对劲?
小道两旁都是水和林子,他住所也有这么一段路,那也只是一小段,这里怎么还转了个歪?
谢无乘回头看了一眼来时路,又看了眼前路,只顿了一下,就继续往前走。
不管了,看看前面是什么地方吧,总能找到路的。
这样想着,谢无乘往前走,脚步加快了不少。
等到他终于穿过林间小道,才看见眼前的人。
许镜生在竹林的亭子中,烛火染上了他的瞳孔,发丝,脸庞,衣服,让他整个人沐浴在烛光中。
啊,他怎么跑许镜生住处来了。
谢无乘还没想好该进还是退,就见许镜生已经放下手中的笔,抬眼朝他看了过来。
不出意外又要说出熟悉的那句
什么事?
谢无乘走过去,短短的几步路快把脑袋烧干了,等站在许镜生面前,他终于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理由
我有一把剑,但是我还没想好给他取什么名字。所以来找主神大人赐我一个。说着,谢无乘手中真的变出一把剑,在许镜生旁边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了下来。
有了正当理由,谢无乘一下就胆大了许多,趁着下巴看向谢无乘,眉眼笑得弯了起来。
找我就是为了这个事?许镜生偏头看向他,发丝随着他的动作从肩头滑落,温暖的烛光柔和了他的面庞,以至于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温柔的错觉。
但谢无乘享受这份错觉,也珍惜注视着他,笑道:许镜生,你说它要叫什么名字才好?
许镜生觉得他有点奇怪,晚上莫名其妙跑到他这里,让他给剑取名字,于是收回了目光。
随便你,你想给他取名叫无赖都没人管。
大人,我的第一把剑。谢无乘说着,看见外面飘进来的雪,忽然有了一个想法,拍案而起。
诶!你觉得负雪怎么样?望月负雪,正好今天下雪!
桌子上的蜡烛被这一拍差点灭了,剧烈的晃动了好一下才稳住,许镜生觉得太活泼也不是什么好事,扶额道:随便你。
就叫负雪,谢无乘说着,手上的剑泛起一阵微光,似乎是在回应他,然后又乖顺的黯淡下去,认可了这个名字。
拿着负雪剑,谢无乘递到许镜生面前,眼睛明亮的看着许镜生,语气中带着期盼:那大人帮我写个字吧?嗯?就当是这么多年的情分。
想不到有一天许镜生也能和情分这种词扯上关系。
不过谢无乘觉得许镜生大抵是烦他,当真拿起笔微微侧身过来,那双眼睛直直的看着他,问道:写哪里?
谢无乘愣了一下,随意指了个地方。
许镜生微颔首,在他指的地方落笔。没有丝毫敷衍,一笔一划的写下负雪二字。
他低头写字,谢无乘就偷偷看他,侧脸被光笼罩,没了平时的疏离冷淡。亭外的的月光落在他的背上,他的身影半明半暗。
谢无乘下意识伸手,只抓到流失在手心的月光。
剑上的负雪二字最后一笔落下,像彻底打上了某种印记,闪了两下金光,然后消失在剑柄上。他想看的时候显现出来,不想看的时候隐匿起来。
好了。许镜生道。
谢无乘应了一声,悄然无声的蜷缩了一下手指,似乎还残留着月光的余辉。
欲揽光盈手,遥知不可倾。
第104章 九重天·拾
从灵岛回来后, 谢无乘发现他和许镜生的关系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虽然大概率也是他自我感觉良好。
总之,他们的关系比君臣要近了那么一点点。
你又在发什么呆呢?流意看着不知道第几次对着窗外发呆的谢无乘,发出质疑。
谢无乘看了它一眼, 顺手拽了一把流意的毛,道:我发呆你也要管?
流意一下跳开了,无语的睨了他一眼, 拍拍翅膀自己给自己顺毛, 现在九重天谁不知道谢无乘喜欢唔!
话还没说完, 流意的最就被一根红绳绑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