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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逃不开,虞望宵喉结微滚,只好一字一句认真回答:“是,我记得。那是你……不是我发疯的臆想。”
  “真实世界和梦里的感觉,不太一样,对不对?”林将夜的手稍稍用力,让眼前人本能地绷紧了身子,在微妙的钝痛与快意中一步步沉沦。
  “团团,别……”虞望宵几乎说不出话,缠在指间的银链松了又紧,清脆的碰撞声像在嘲笑他的无力,“别欺负我了……”
  “可是你说,你已经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姿势了,这不科学。真的不想再多实验几次吗?”
  林将夜说得一本正经,却愈发恶劣地捏捏他,轻笑:“我才没有欺负你。当猫科动物特别喜欢你、特别信任你的时候,就是会像对待妈妈一样认真踩奶的。”
  “不,不要乱说……”
  “才没有乱说,难道你不喜欢按摩吗?这次也一样,要好好享受我的服务喵~”
  ……
  事实证明,林将夜说得非常有道理。
  现实世界里的体验,是梦里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
  无论是多么饱满丰盛的记忆,都会在梦醒的那一瞬间如潮水消退,会从睁开双眼的那一秒钟开始寸寸遗失,直到故事的细节在回忆里变得模糊朦胧,最终只能剩下难以释然的心绪回荡。
  人类的大脑就是这样不讲道理,虞望宵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但林将夜会确保他重新收到自己想要的生日礼物,甚至重复发货许多次……也不管他愿不愿意。
  为了让寿星获得充实的生日体验,林将夜很卖力。
  铃铛声摇摇晃晃的轻响仿佛永不停息,像催人发狂的紧促鼓点,击打着彻底超出负荷的心脏。
  香甜鲜血被小猫贪婪的舔吮尽数带走,独留灼热汗珠在颈项与锁骨上淌落徘徊,悄然混入了不知何时溢出眼尾的泪水。
  虞望宵控制不了任何事,他只能感受,感受紧密相贴的体温交汇,呼吸频率的混乱勾缠,潮湿而滚烫的眼神在细密如雨的亲吻下追逐、逃亡。
  他恍惚间听到林将夜在对自己说话,温温柔柔地贴在他耳边呼气,似乎是问他痛不痛。
  可虞望宵没有余力解释,人类是多么不讲道理的生物。在感官完全过载的状态下,感知痛觉的功能早已变得格外迟钝……
  就连突如其来的温柔,也像是一种另类的折磨。
  真是坏透了。
  *
  夜幕降临,月上枝头,风中隐约飘着细雪。冒着热气的恒温浴缸,已经苦等了他们许久。
  虞望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躺进来的。
  直到热水包裹涌上,恍然回过神时,他才发现自己身处何方。
  他就像一团被泡开的棉花,也许比那条被随意扔在地毯上的裙子还要混乱。
  不仅如此,虞望宵同时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再想一切多余的事。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一种无比漫长的、平静至极的空白。
  没有恐惧与疑虑,没有沉甸甸的往事阴霾,没有时不时会冲破界限的压力。不必思考,不必谋划任何事,不必在意自己究竟是什么状态。
  没力气想这些。
  他任由自己躺在温暖的热水里,感受着水的浮力将自己稍稍托起,四肢百骸都彻底放松下来。
  对了,林将夜也抱着他。
  两人视线交汇,那张有些模糊的漂亮面容缓慢凑近,又一点一点变得生动清晰。是他无比熟悉的美好模样,每一处细节都早已被他铭记于心。
  微微弯起的唇染着少许水珠,像湿润的羽毛轻轻飘了过来,温柔而小心地亲吻他,像在呵护一件分外珍爱的至宝。
  林将夜的吻最后落在了他耳畔,轻轻地说:“很累吗?那就睡吧,什么都不用管,我在呢。”
  “……如果闭上眼睛就会死,我也不会很遗憾。”
  片刻后,虞望宵低声回答。非常难得,这句话脱口而出时,丝毫没有经过思考。
  “啪!”
  而紧接着,林将夜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凶得很:“再乱说试试呢?你今晚也不想睡觉了?”
  “……想睡。”
  “这还差不多,”林将夜轻哼,继续幽幽强调,“今天只是我陪你度过的第一个生日,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次。每次我都想折腾点不一样的,现在死了你就亏惨了。”
  “嗯,那不死。”虞望宵笑了笑,承诺。他没有力气做出太明显的表情,只能轻轻靠在林将夜身上,偏头亲一亲他的侧脸,以示诚意。
  “哼哼,既然你还没晕过去,那我要收集一下用户评价。请问虞先生,你喜欢这次的小猫男仆服务吗?”
  “喜欢。好评。”
  得到一本正经的肯定评价,林将夜愈发饶有兴致:“那虞先生,下次想要裙装还是西装呢?如果有古风和西幻款式的需求也能定制哦,我可以当你的小书童,也可以是专程抢亲的大魔头……
  “对了,记得确认免责声明——所有娱乐道具由我这边免费提供,且必须使用,不接受退货请求喵~”
  “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全都喜欢。不用提前让我来选,我会享受未知的感觉……嗯,确认,同意。”虞望宵听得认真,回答得也非常认真。
  虽然他早就疲惫至极了,但还是很愿意配合林将夜玩这些。微哑的声音搭配上正经的态度,甚至显得有些可爱。
  林将夜忍不住用力地抱住了他,亲他仍在泛红的眼尾,在浴缸里溅起一大片水花:“虞望宵你好配合,可恶,你怎么这么好,我也好喜欢你……嗯?”
  黏黏糊糊的撒娇才刚施展到一半,虞望宵有种快被勒晕过去的窒息感,而林将夜却很快就猛地怔住,忽然觉得此时的场景有些熟悉。
  确实熟悉。林将夜揉揉眼睛,深吸一口气:“等一下!等一下你先别晕过去,看得见吗?花要开了!!”
  虞望宵一愣,低头看向水面波纹重重的倒影,瞳孔随之骤然锁紧。
  “……看得见。”他低声喃喃。
  那朵小小的丝柏球花,正在细密枝条的托举中缓慢伸展,胚珠上包裹的淡淡绿色住逐渐褪去,彻底变作一颗浅灰的圆形果实。
  丝柏不是外观高调的植物,也不像那些浪漫绚丽的花卉,结出的果实也一样是灰扑扑的,在如此奇幻的状态下,光芒依然不算璀璨。
  或许是水波摇荡带来的视觉错乱感,球果散发出了犹如液体般质感微妙的柔美白光,慢慢向外流淌逸散着。从人类的角度来看,甚至透着令人心生恐惧的诡谲气质。
  但虞望宵不是普通的人类,他一次次凝视过林将夜失控时的眼睛,他对此再熟悉不过,再喜爱不过。原本无边无际的疲惫感反而在这瞬间一扫而空,心跳蓦地嘭嘭直跳。
  “很美,像月亮一样……”
  林将夜的反应与他并不相通。他把虞望宵按在浴缸里,反手挤出一大堆沐浴乳,忽然开始加快速度给他洗澡:“不不不,亲爱的咱们现在先别美了,我要赶紧把你洗干净然后立刻离开这里,要出大事了。”
  “……嗯?怎么了?”
  “深呼吸,保持冷静,再看窗外。”林将夜动作不停,但他能感受到虞望宵的心跳太快,反而让自己的语速尽可能保持平稳。
  浴缸里摇晃的水波愈发汹涌,仿佛与霜雪般的柔软白光融为一体,诡异非常。虞望宵听他的话,有些艰难地努力平复呼吸,慢慢转头看向窗口。
  浓郁如墨的沉沉夜色下,悬于半空的月亮在颤抖。
  那不是幻觉,是月亮在颤抖,频率随着虞望宵的注视而肉眼可见地加快、加剧,牵连到了a市的每一栋高层建筑,自上而下开始剧烈摇晃。
  但这不是地震,这绝对不是。
  原本洒落地表的皎白月光似乎陡然出现了变质问题,像腐烂一般变得色泽浑浊,在两人眼前迅速支离破碎。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仓促间贯穿了这个世界,繁华车流被瞬间按下休止符,行人惊慌驻足,大车小车皆无措地堆积停滞着,扬起了此起彼伏的刺耳警报。
  这个光污染严重的城市,在刹那间诡异地暗沉了数倍,天际线的淡色尽数消失,只剩歪歪扭扭的路灯在艰难照亮前路。
  林将夜已经把人从浴缸里抱了出来,冲回主卧,眼疾手快给他胡乱穿好衣服又包了两层浴巾,自己则干脆套回那条粉白可爱的女仆裙,又快又省事。
  随后他抱着虞望宵,单手拉开了宽敞的露台窗户,在摇晃的建筑群与扑面而来的刺骨冷风中停顿一刻,轻声说:“虞望宵,深呼吸。”
  虞望宵没有挣扎,在听到他说话的刹那便深深吸了一口气。
  下一瞬间,林将夜跳上了铺满浅雪的窗沿,毫不犹豫地一跃而下。
  雪色的满月白瞳里有璀璨幽光盛放,绚丽得让人近乎无法直视,会油然生出被吸食溶解般的梦幻钝痛。乌黑长发如妖异的墨色丝绸在他身后疯狂流淌着、生长着,随着寒风与恐怖的下坠而张扬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