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侠没能救出他，她来。
蝙蝠侠没有杀死小丑，她来。
阿卡姆疯人院地底响起枪响的同时，一直垂着脑袋的少年，缓缓抬起头。
他眼底映照出的，是地底耀眼的阳光。
她头一回看清他面具之下漂亮的蓝色眼睛。
她拥抱蔚蓝色的天空，沉溺在深海之中。
她轻轻拍着他的脊背，试图驱赶他心中一切恐惧。
他将下巴抵在她的肩头之上，这次倒是没问她在做什么。
她垂下眼眸，柔软的手掌从他的后背，缓缓移到他的头顶，
“杰森，一切都结束了。”
不会再有人伤害他。
这一次，不会再有任何谎言。
第111章 番外五
杰森彼得陶德, 曾经他自称罗宾，现在........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他被囚禁在阿卡姆地底，小丑用所有他能想到的恶毒办法对待他, 为的只是拍下各种各样的视频，让蝙蝠侠感到痛苦。
起初, 他根本没有屈服的打算, 内心坚信蝙蝠侠一定会来救他, 他折磨他，他还能提着一口气对小丑破口大骂。
他等啊，等啊。
他的生物钟因为不再有太阳, 所以彻底紊乱。
他究竟被关在这里几天？
布鲁斯为什么还是没有来。
好冷, 好饿, 好疼........
他艰难地张开眼皮，依旧没有向眼前的小丑屈服：“他一定会来救我的。”
小丑并没有像是往常那样，因为他的倔强, 便赏他一顿更为猛烈的撬棍攻击。
他桀桀笑着, 把报纸举到他面前的同时，伸出粗糙的手掌, 竟然像是一个母亲一样, 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
“哦天哪, 我可怜的小罗宾鸟, 蝙蝠侠根本不会来救你，你猜为什么？因为——他已经有新的小鸟啦！”
小丑的温柔全然是他的错觉, 下一秒, 他一手拽着他的头发，另一只手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他盯着缓缓掉落在地上的报纸, 止不住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不可能。”
小丑每天给他带来新的报纸，他对给他念报纸的活动，总是乐在其中。
杰森每天重复回答他，
“不可能。”
他惨白着脸，但还是简直相信自己的新年，
“他一定会来救我的。”
他会来的，一定会来的。
他.......会来嘛？
布鲁斯对他所有的善意，难道也全是他一厢情愿的错觉？
他永远仰着的脑袋，随着时间的流逝缓缓下坠，他注视着阿卡姆地下残破的地砖，只觉得他就算抬头，也再没有重见阳关的那天。
随着他的心脏被小丑一点一点掏空，竟然开始觉得，身上的疼痛或许根本不值一提。
他引以为傲的意志力，终究被小丑成功摧毁。
他十分确定，小丑用刀刃留在他面颊之上的j，代表的是joker，而非jason。
他是谁？
他是小丑的囚犯。
他是谁？
他是一个笑话。
他是谁？
他是个无人在意死活的犯罪巷小子。
他是no one。
杰森开始对生命存在的意义感到费解，如果人生之中满是痛苦，人们又为什么非要或者？
他开始渴求死亡，希望有朝一日小丑能够大发慈悲，不再用撬棍敲打他的骨头，而是直接用枪崩了他的脑门。
他依旧惨叫，那是因为他的痛觉从未消失。
他依旧愤怒，那是因为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会一直相信蝙蝠侠会来就他。
他依旧憎恨，小丑是头号仇敌，而布鲁斯韦恩紧跟其后。
布鲁斯从头到尾都不需要他，罗宾本就是可替代品。
迪克费尽心思端着的温柔大哥形象，也是虚假的。
芭芭拉呢，哦天哪，她本就没必要，对他们这些韦恩家的烦人小鬼，施以哪怕一个温柔的神色。
三代罗宾？
哈哈，他一定高兴坏了。
他不一定是最棒的罗宾，但一定是比他更好的罗宾！
布鲁斯是不是这么觉得的？
一定是。
他对世界的一切感到绝望，唯一想要抵达的目的地，开始从韦恩庄园变为彼岸。
她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
他记得他们见过不止一次。
她的动作一如夜里的每一次开枪一般，干脆利落，不着痕迹，从不给任何人狡辩的机会。
她从来不在乎自己的目标，脑子里在想点什么，又说了什么。
她从来都认定，自己做的事情绝对正确。
不像是他，被迫顺着布鲁斯的错误观念，强行扭转自己的想法。
哥谭的罪犯该死，阿卡姆的犯人根本没有拯救的必要！
蝙蝠侠为他们寻求正义的同时，难道就没有想过，那些被他们所杀死的人，谁来还给他们公平？！
小丑不配活着，他早就该死！
她不像是旁人一样，没有任何等待小丑，说陈词滥调虚伪话语的耐心。
她手指按下扳机的动作豪不犹豫，末了，她还朝着冒烟的枪口吹了口气。
她笑吟吟地一脚踩在小丑的脑门上，双脚并拢在他身上蹦跶了两下，或许是觉得脚感不太好，她瘪瘪嘴，表情兴趣缺缺。
他垂着脑袋，却知道她的全部动作。
她是杀手，是雇佣兵，是布鲁斯认为也该关进黑门监狱的存在。
杰森现在开始困惑，她所拥有的的这些身份，到底有什么值得指摘的。
她至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朝他扬扬下巴，咧嘴露出一口洁白牙齿：“嗨，又见面啦。”
她知道，所以她能够笑得如此灿烂。
他呢，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到底为什么非要经历这些。
□□的残留的疼痛并未消退，更可怕的是，一切痛苦都深深烙印在他的大脑皮层之下。
小丑的折磨十分成功，他在他身上留下的东西，将比任何一种旁人给予的痛苦情绪，对他更加‘忠诚’。
它们永远不会离开，也让他对于靠近的每一个人，都产生过多的应激反应。
她张开双臂，将滚烫灼热的温度烙印在他的皮囊之上，他感到眷恋的同时，身体因为应激反应，所以产生剧烈地抖动。
他的面上止不住染上惊恐。
他知道她不是小丑，但他就是无法控制，大脑自动将少女甜美的容貌，替换成小丑肮脏丑陋的模样。
她表情些诧异，但却没有松开的意思，而是更加用力将她搂在怀中，
“别怕，已经结束了。”
她的手掌柔软的像是没有骨头，轻轻落在他的脑袋之上，又顺着脑后的头发，落在脊背之上。
一下，一下，像是春天的微风，又像是冬天的暖阳。
结束了？
噩梦真的结束了吗。
他依旧不敢相信。
她真的是来救他，而非落井下石。
他在她的眼里，难道不应该也是一样该死的家伙吗？
布鲁斯都觉得她无可救药，她为什么要——
“你可是罗宾，怎么这么胆小呀？”她的额头轻轻抵着他的。
他睁大眼睛，更加轻易将漂亮的红色完全收入眼底。
她语气无奈，将柔软的唇瓣停留在他的眼皮上方，轻轻呼出一口气：“不疼咯。”
他不疼，他真的不疼了。
“别哭呀。”
她表情无奈，大拇指轻轻在他眼眶之下擦拭。
他没有哭，他为什么要哭？
她叹了口气，表情略带无奈：“真拿你没办法。”
她眯起一只眼睛，似乎是在认真思索，片刻之后，她直接将他的脸按在胸口，开始用毫无规律的动作，上上下下抚摸着他的后脑勺。
她似乎是在模仿着故事里的谁，张嘴轻轻吟唱着温柔却不成调的歌谣。
歌词不对，音调不对，但就是意外地能够抚平他心中沟壑。
她似乎是个没什么耐心的女孩，不过唱了三四句，当自己也觉得感觉不对劲的时候，便懊恼道：“没人给我唱过摇篮曲，不许挑三拣四。”
他才没有挑三拣四呢，他记得的，有人给他唱过摇篮曲，但那已经是很多很多年的事情了。
他不再颤抖，身子靠在她的身上，逐渐变得温顺无比。
她罕见的耐心完全用在杰森身上，竟然等到彻底安抚他，方才开口问道：“罗宾，你跟我回家好不好呀？”
他眼皮重重颤抖两下。
她拉开距离，将他周遭来之不易的热度悉溯带走。
好冷。
她解开禁锢他的锁链，朝他伸出手，但他半晌没有反应，只是呆呆看着她。
她没有懊恼，后退两步，收回手的同时，又一次露出灿烂笑容：“嗨，我知道这伤要是在常人身上，大概是他们是再也没法站起来的，但你可是罗宾，我相信你可以的！总之如果你想跟我走，自己站起来，跟上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