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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综合其它 > 不负年岁 > 第169章
  “母后。”承曜快步走过去。
  “曜儿,你来啦。”
  云遥看向承曜,淡淡一笑。
  “冬夜寒凉,您身子还未大好,怎能在外面吹风受凉。”承曜忙帮她把狐裘控拢好,转头责备宫人道,“你们就是这么照顾太后的?”
  宫人们忙跪下请罪,云遥轻咳几声,摆摆手道:“别怪她们,是我想在这里坐一会儿。寝殿待久了,浑身都是药味。”
  “那也不能在这儿久坐。”承曜挥手让宫人起身退开,亲自扶起云遥,“母后,儿扶您进殿歇着。”
  云遥也不执着,提着玉兔花灯顺从地从垫了软垫的石凳上起身。
  “给宫人拿罢。”承曜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花灯。
  云遥看着手里的花灯,再好看,终究不是当年那人送的那一盏了。罢了……她将花灯递给了宫人,被承曜搀扶着缓缓向寝殿走去。
  将人扶到榻上躺下,承曜帮她盖好被子,温声道:“母后,你先歇着,我去去就来。”
  云遥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承曜离开寝殿,在书房召见太医。原以为会是好消息,谁知老太医一句“许是回光返照”犹如一盆水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近些年愈发喜怒不形于色的承曜少见地发了火,然而于事无补。他无力地摆摆手,赶走了太医,颓然坐在书案前。
  离开的太医打开房门带来一阵风,翻动着书案上镇纸压着的几页纸张。
  承曜的目光落在露出的纸张上,那是母亲的字迹,上书:
  一轮明月一轮思
  半生懵懂半生痴
  云非无心终恨晚
  再无明月寄相思
  承曜静静看了许久,终是伸手将上面几页纸张翻回,用镇纸压住,转身出了书房。
  回到云遥的寝殿,承曜挥退宫人,独自坐在榻边,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沉睡的母亲。
  忧思成疾,为何而“忧”,又为谁而“思”,承曜几年前就已看明白。那回他来别宫看望母亲,酒意微醺的母亲在他面前落了泪,拉着他的衣袖问道:“曜儿,你不是说明月时时有么?可我已经好久不见她了”。除此之外,母亲还与他说了很多话,字字句句都是关于明月小姨。他便意识到,或许母亲对明月小姨的感情不一般。
  在书房看到的,不过是印证了他心里的猜想。
  身为人子,他不禁心疼,母亲这些年过得太苦了。明月小姨在世时,母亲未能看明白自己的心,待到明白过来,已经物是人非。把心寄托在一个逝去之人身上,靠着回忆过活,该是何等的悔与痛。
  “曜儿……”
  承曜回过神,忙握住她的手应道:“阿娘,儿在。”
  云遥启唇轻声道:“阿娘求你一件事。”
  “阿娘,什么求不求的?您有吩咐,儿自当办好。”
  云遥缓缓伸手将衣襟中已然有些褪色的小小平安符袋拿出来:“我死后,你帮我将它,埋在云府后院的桃花树下。”
  那棵桃花树,看过她抚琴作画,看过明月习武练剑,几乎陪伴了她们整个少年时光,树下还埋过她们的酒。平安符袋里装有她的一缕头发和明月送她的玉佩,若是埋在这棵树下,她是不是能等来明月回这里寻她?
  承曜接过平安符,眼眶顿时红了:“阿娘,您好得很,说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
  云遥牵动嘴角淡淡一笑:“我清楚自己的身子。生老病死本是寻常,你不必太过伤怀。”她目光失神,喃喃低语,“我等这一天,亦等了多年了。”
  承曜擦了擦眼泪:“您还没看到儿一统天下,开创盛世,怎能就先离开了?您便只想着去寻明月小姨,就不想多陪儿些时日么?”
  承曜这话显然已是知道云遥对闻明月的感情,云遥闻言却并无半点慌张神色,只是微愣了片刻,而后淡淡一笑:“我已然让她等了太久……曜儿,阿娘在天上会看着呢,相信我儿定能成就霸业,成为千古一帝。”
  “阿娘……”
  最后的最后,皇帝按照云遥的嘱咐,亲手将平安符埋在了桃树下。
  在落英缤纷中,承曜轻轻说道:“阿娘,这些年您受苦了。倘若真有来生,您便去寻她罢。”
  第115章 ……
  “到家了吗?”
  滕遇关上车门,对电话里说道:“刚下车,姐姐,你回酒店了吗?”
  因温祈年还在剧组拍戏,滕遇便回了自己的住处。拖着行李箱走在地下停车场里,寂静的负一层除了自己的说话声,便只有滚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和规律的脚步声。
  走着走着,滕遇的鼻子微微耸动,一丝若有若无的海腥味让她警惕地眯了眯眼睛,目光不动声色地四下扫过。
  不知对方是兴奋所致的信息素外溢,还是在这个世界待久了忘了该收敛信息素。滕遇缓缓朝电梯的方向走去,海腥味逐渐明显起来。
  原本和江闻峻约好了明天见面,现在看来计划赶不上变化了。短短几秒间,滕遇心念电转,已打定了主意。
  “……回家泡个澡放松一下,好好休息。”
  “……”
  没听到回应,温祈年疑惑:“岁岁?”
  “嗯……姐姐,先这样吧,你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滕遇若无其事地继续朝前走着,转过一个弯,电梯口出现在视线里。
  海腥味愈发浓烈,滕遇似毫无察觉,一步一步朝前走去。目光落在前方一根梁柱处,垂眸往地上看了看,却又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离那根梁柱越来越近,拉着行李箱推拉杆的手越握越紧。
  直到从旁经过,脑后风声顿起,滕遇绷紧背脊,只微微偏过身子减缓了部分力道,金属棒球棍仍是结结实实敲在了后脑勺,发出“砰”一声闷响。
  一阵眩晕感袭来,滕遇顺势软倒在地上。身子被轻踢了几脚,似在检查她有没有彻底晕过去,滕遇紧闭双眼,装作不觉。
  头顶上方传来一阵愉快的笑,就在她强撑着意识思考尹世骁接下来会如何时,头部又是一阵剧痛,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昨晚不知为什么一夜惊梦,导致温祈年今天精神不太好,拍了几场戏也破天荒地在不该ng的地方ng了好几次。尽管最后导演说可以过,但她心里清楚,这并不是自己的最佳状态。
  当接到江闻峻打来的电话,说联系不上滕遇,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的时候,她的心往下一沉,一早上的心神不宁似乎有了解释。
  来不及询问江闻峻为什么要和滕遇见面,她立刻打电话给滕遇,冰冷电子音告诉她对方的手机正处于关机状态。
  这太不寻常,滕遇睡觉时手机从不关机,更何况和江闻峻还约了第二天要见面。
  “姐,疼疼怎么了吗?”
  见温祈年脸色不好,叶菱凑近小声询问。
  温祈年没回答,立刻给晓蓁打去了电话,让她马上去滕遇家里看看情况,心中祈祷滕遇只是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人还好好地在家熟睡着。
  在等待消息的过程中,温祈年再次打给了江闻峻,询问他和滕遇见面的原因。
  江闻峻本想找个理由忽悠过去,温祈年又岂是好糊弄的主儿?在一句冷冷的“我要听实话”的压力下,江闻峻不得已和盘托出。
  当听到对方说,滕遇以身入局,引得尹世骁主动对自己下手,之后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进行反击,温祈年几乎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想法。
  “简直是乱来!”
  温祈年怒声呵斥,先不说这样做能否真的能逃脱刑责,就算可以脱罪,滕遇自身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一旁的叶菱吓了一跳,年姐性子向来冷淡,生气都是冷冷的,哪有过这样急头白脸的时候?
  “……嗐,我们这不是还没商量好吗?就算要做,也会做好万全的准备,肯定不能让小遇真的陷入危险……”
  “那也不行!”温祈年斩钉截铁,“不许做这种事,我不同意!”
  “年年,你先冷静点儿,听我说。经过上次的事,尹世骁肯定恨死了滕遇,那混账学不乖的,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报复回来。与其让你们往后每天过得提心吊胆,我觉得小遇的办法其实不错的。当然,可能会有一定的风险……”
  “万一呢?”
  “……”
  温祈年声音哑了下去,显出一丝脆弱迷茫来:“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谁能把她赔给我?”
  “年……年年……”
  温祈年深深呼吸几下,极力收敛着外露的情绪,再开口已经恢复了平静。
  “这件事我之后会和她说。先这样。”
  挂了电话,温祈年上下划动几下屏幕,晓蓁还没回电话,她有些焦躁。
  “姐,你别太担心了,说不定疼疼就是睡过头了。”叶菱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晓蓁有滕遇家的钥匙,到她家开门却没见着人。去了地下车库,发现滕遇的车好好的停在那儿。
  心知滕遇八成出事了,晓蓁脑子乱成一团,来回踱了几步,急忙往小区保安室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