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诡异的气氛,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奈何如何逼问，二人不是沉默不言,便是转移话题，众人便就由了他们去。
离婚期将近，燕宁倒是并不紧张，反倒是茵茵，她总觉得茵茵很不对劲。
比如，茵茵在筹备婚宴酒菜时经常走神，若不是卿兰和迦摩在旁仔细校对，怕是会出不少乱子。
燕宁问起来，茵茵却兀自摇头，只道是近来未曾休息好。
凭着多年的了解，燕宁看得出来茵茵有心事，但是茵茵不说，她也不会多问。
至于婚宴邀请名单，他们二人并不打算叫旁人，只想简单地在幽兰州办完仪式。
司空砚初曾传信给肖千陌，想要邀请他这位多年好友来参加自己的婚礼，但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回音。
至于他的兄长，他想过，但生怕让司空昱衡来参加婚礼会影响其被天帝责罚。
可他没去找司空昱衡，司空昱衡倒是在婚礼的前一天拜访了幽兰州。
燕宁知两兄弟定是有话要聊，便没有过多打扰，将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司空昱衡轻轻端起茶杯，随意地一饮而尽，叹声道:“砚初，能见到你好好的，我这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落肚了。”
司空砚初轻掀眼皮，抬眸打量一脸憔悴的兄长，想来定是为他的事徒生烦恼才变成这般，于是皱眉道:“兄长，我无事的。”
“没事就好。”司空昱衡松了一口气后，又语气晦涩道:“那日你被燕宁带走后，我想去找你，却被父君多次阻拦，甚至将我关在自己府上，这两日，我好不容易才托母后帮我给放出来，一来此地，竟是得知你们明日要成婚的消息。”
司空砚初听出兄长怪他不告知自己，他微弯唇角道:“既然兄长已经得知，不如就留下来，看了明日婚礼再走也不迟。”
“我来了，你才邀请我，我开心不起来。”司空昱衡故作生气道。
“此事是我思虑不周，我此前不叫兄长，不过是怕兄长因我而遭到父君责罚。”司空砚初微微叹气道。
司空昱衡也不再和他开玩笑，低笑出声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担心你的事会影响到我，但是砚初，你是我弟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娶燕宁，我总得把关一下。”
“不用了，不需要把关，阿宁是什么样的女子，我很清楚，不需要别的来证明。”司空砚初言辞坚定地道了后，忽然想起什么，募地道:“不过兄长，不是我娶阿宁，而是阿宁娶我当她的王夫。”
“……”司空昱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见弟弟眼神坚定又炙热，他长叹了一口气，轻笑一声，“是你娶还是她娶，如今看来的确并不重要了，我此次偷偷前来，是真心想要祝福你们二人。”
“多谢兄长。”司空砚初弯唇一笑。
兄弟俩不知不觉间聊了好久，直到燕宁进来唤司空砚初，这才停了下来。
燕宁在外等了老半天都不见二人结束，才不得已进去试探一下，但司空砚初一见到她来了，满心满眼便都是她。
司空昱衡见自己被弟弟瞬间忽视了，便皮笑肉不笑地道:“鬼王，听说你要娶我弟弟当王夫，那作为他唯一的兄长，你是不是也应该随他喊我一声兄长？”
燕宁随意地坐在司空砚初身旁，刚一坐下，便被司空砚初拉住小手揉捏，她浅浅一笑，忽然声音娇柔道:“哥哥，是这样喊吗？”
她这一声哥哥没有恶心到司空昱衡，倒是令司空砚初的醋坛子打翻了。
他伸手捂住燕宁的嘴唇，声音颇为冷淡道:“你不许那么喊他！”
第184章 求之不得最能明白我的居然会是你。……
燕宁眼含笑意地看向大为吃醋的司空砚初,丝毫不避讳司空昱衡在场，趁机轻舔了下司空砚初的掌心，惹得他像是烫到了什么一般猛地松开。
司空昱衡看着弟弟红透了的耳朵,又看向眼神玩味的燕宁，他啧啧摇头,他这纯情的弟弟一看就玩不过燕宁。
他轻咳一声道：“咳咳,既然砚初不高兴，那这声哥哥就算了。”
司空砚初失笑道：“方才让兄长见笑了。”
“无碍，我也不过是和鬼王开个玩笑罢了。”司空昱衡轻笑一声，“不过作为砚初的兄长,明日这婚礼，我定是要在场的,鬼王，不介意吧。”
燕宁恢复了正经的姿态，紧紧牵住司空砚初的手，温声道：“自然是不介意,我听砚初提过太子殿下,他说你是碧天海唯一对他好的人,我自是欢迎你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看来我这弟弟还真是对你知无不言啊。”司空昱衡感叹道，看向燕宁的眼神也没有了往日的警惕。
从见到燕宁替司空砚初抗下天雷后,他对她就再也没有任何成见了。
从前许是真的是他迂腐了，爱一个人何需管她是何身份,神族也好，恶鬼也罢,只要他们二人真心相爱，别的事都不重要。
＊
今夜，月色当空,茵茵坐在自己院子里望着皎洁的月亮心神不宁，直到闻到香喷喷的味道，才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伽摩端着一盘精致的糕点，放到茵茵面前，茵茵拿起糕点就往嘴里塞，含糊不清道：“没...没什么。”
“你这小猫妖还真是一点吃相都没有。”伽摩感叹道。
“你管我呢。”茵茵瞥了他一眼，随即又道：“当初让你做一百零八种样式的糕点补偿我，你倒好，之前像是消失了一样，见不到人，要不是这次我逮到你，你是不是打算赖账啊？”
伽摩心虚地摸摸鼻子，“我这不是忘了吗？再说了，这些日子，加上你现在吃的这盘，我已经还清了，可别念叨我了，尤其是在神君和你家主人面前。”
“哼，让你做一百零八种，结果一种样式一个，你可真行。”茵茵鼓着腮帮子道，这家伙真会使诈。
伽摩挑眉笑道：“你当初又没说一种样式做几个，我给你做就不错了。”
茵茵懒得和他争论了，抱着手里这盘糕点默默吃起来。
“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吃糕点啊？天天吃，居然也吃不腻。”伽摩好奇地问茵茵，他见茵茵似乎很喜欢，甚至到了一种痴迷的地步。
茵茵闻言，嘴里咀嚼的速度也变慢了许多，她慢慢咽下，望着手里咬了一半的糕点，微弯唇角道：“因为我第一次吃到的糕点是主人给我的，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伽摩怔住，他手指蜷缩着握成一拳，低哑道：“原来是这
样，我好像有些明白你的心情了，你对鬼王，就好比我对神君。”
“没想到，最能明白我的居然会是你。”茵茵低着头叹声，“明日便是主人和神君的婚礼了，我明明应该高兴的，可是我的心很慌，很担心会出什么事。”
“你为什么会那么想？”伽摩的眸光晦暗不明，紧紧锁着不安的茵茵。
“因为我听......”茵茵欲言又止，摇了摇头，捏紧了手里的糕点，“不能说，我不能说。”
良久，伽摩一直陪着茵茵吃完了最后的糕点，听着夜风拂过的声音，他忽然出声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个可以让你保护你主人安危的机会，但结果可能是牺牲你自己，你会愿意吗？”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但却字字都扣在了茵茵的心上，她紧抿唇瓣，眼神坚定道：“如果真有这般机会，我求之不得。”
是不是牺牲自己，她不在乎，重要的是能保护主人。
＊
翌日，燕宁端坐在梳妆镜前，静静地任由卿兰为她梳妆，而她身上早已换上了璀璨华丽的婚服。
“我们王上可真美啊，真是便宜神君了，不，以后该称他为王夫了。”卿兰喜笑颜开地道。
“你就别打趣本王了。”燕宁噗嗤一笑，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卿兰刚为燕宁梳好妆发，便瞧见茵茵轻手轻脚地溜了进来，随即又急匆匆地将门合上，忍不住调侃道：“你这小猫怎么还跟做贼似的进来。”
“我这不是怕有人跟着进来嘛。”茵茵小声说完后，就向燕宁走近，见到燕宁笑着看向自己，她的呼吸都屏住了。
她素来知晓她家主人是美到祸国殃民的程度，但此刻身着婚服的燕宁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味。
“是不是看傻了？”卿兰笑道。
茵茵乖乖地点了点头，但眼神一直没离开过燕宁。
燕宁抬手轻轻戳了戳茵茵柔软的脸蛋，故作不满道：“你最近天天和伽摩厮混在一处，今日可算是舍得来见我了。”
第185章 婚礼“你今日真美，是我生平所见最美……
茵茵没有反驳,而是默默掏出一个紫色的荷包，将它放在燕宁的手中，“主人大婚,茵茵没有什么好送的，这个荷包是我亲自绣的,祝主人和神君永结同心。”
燕宁温柔地低头注视手里的荷包,这紫色荷包针脚有些粗糙，但上面并蒂莲的图案却看得出来绣得很用心，右下角甚至还精心绣了一行小巧的祝福。
正是“永结同心”四个字。
她记得茵茵不擅绣活的，这荷包定是费了她好一番功夫。
“主人...不喜欢吗？”茵茵紧张地低声道。
燕宁捏紧了手里的荷包,抬眸看向茵茵，眼里盛满了温柔的光辉,“喜欢的，这是我收到最好的新婚礼物。”
其他人的礼物大都是奇珍异宝，但茵茵的这份礼物是她用自己的心意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于燕宁而言，无比珍贵。
茵茵松了口气,眉眼弯弯地笑了。
卿兰在一旁吃味地道：“哎哟,你的这份礼物可把我们的都给比下去了,显得我们几个都特别庸俗。”
“送什么不重要，心意最重要。”燕宁轻笑一声道。
三个人在寝殿里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
“你们这娶王夫都什么规矩呢？就让砚初站在大殿门口是怎么回事？”司空昱衡轻轻用胳膊撞了下仲天，满眼都是好奇道。
仲天起初对这位神族太子还有所忌惮,但没聊几句就发现他性子甚是平易近人，毫无架子,便也就无所顾忌了。
“其实我们王上娶王夫本应该是这样的，王上提前坐在殿内王位上，等时辰一到,王夫就独自走进殿内，向我们王上跪拜行礼，然后再举行婚仪。”仲天滔滔不绝地向司空昱衡介绍，忽地，他话锋一转道：“但是呢，王上特意改了这些规矩，不仅撤去了不少繁琐细节，还要和神君一同进入殿内，再举行婚仪，意味着从此夫妻平起平坐，不分彼此。”
“这样啊，那看来你们王上对我弟弟还挺用心的。”司空昱衡双手抱臂道。
“那是自然。”仲天挑眉笑道。
司空昱衡轻轻走到司空砚初身边，见他满脸肃色，双拳僵硬地垂向两侧，好像即将要打什么很重要的仗一般。
不，他记得他的弟弟在战场上从来都是游刃有余的，从未见他露出过这般神色。
“砚初，你是不是过于紧张了？”司空昱衡轻声打趣道。
司空砚初低低地“嗯”了一声，他承认得很干脆，随即无奈笑道：“本以为我不会紧张的，谁知今日站在此处等着阿宁，我忽然觉得有了一种紧张的实感。”
“什么实感？”司空昱衡问道。
“一种我们即将要成为真正夫妻的实感，从前的一切就在我眼前不断闪现，对于今日，我明明应该只感到喜悦的，可这份喜悦中却掺杂了不安和紧张。”司空砚初低声叹息道。
司空昱衡不明白这种复杂的感觉，他侧眸望向司空砚初，声音轻缓道：“砚初，舍弃神君之位，站在这里，成为她的王夫，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司空砚初闻言，只是微愣了一下，眼里的笑意渐渐升起，“我是不是神君，做不做她的王夫，这些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