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现在是轻微脑震荡，头怎么样？还疼吗？”杨柳风笑着问道，模样确实像极了一个温柔的长姐。
杨华枝扶着自己的太阳穴，脑袋左右摆了一下：“正常的行走和进食都没有太大的问题。只要不是剧烈摇晃，我的脑袋就不会疼。”
“那就好，正常的隔离期是一周，短则五天结束。目前你的体内还没有检测出丧尸病毒，但你仍需要在在隔离中心待上一段时间，”杨柳风说着，话题一转，“在西郊时发生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杨华枝迟疑地点了点头，她不知道杨柳风说的“事情”指的是什么。
是发现偷渡客？还是在居民楼里出现了变异老鼠和丧尸？抑或是朱队将刚入职的她带去了外勤？
“刘大全和我提过，现场的丧尸是你制服的，对吧？”
听到杨柳风的话，杨华枝有些意外，她没想到杨柳风会问她这个问题。她点头回应：“我用能量弹打中它的四肢限制了它的行动，但最后是一位侦查员取走了它的性命。”
杨柳风饶有兴趣地问道：“你的三项综合体试成绩是什么？”
“力量、耐力、反应分别是cca。”她如实回复。
她的声音落下，杨柳风的眼神变了，她眯着眼看向杨华枝，笑了下：“偏科挺严重的呀。”
杨华枝摸了摸脖子，除了必要的体育课，她并不会分出多余的时间进行自由训练。
运动不是她的长项，这一点她一直都清楚。对她来说，只要体侧及格即可，她没有什么高分追求。但听到杨柳风的调侃时，她不免还是产生了一丝尴尬。但下一刻，杨柳风的话却让她觉得错愕：“考虑转去外勤队吗？”
“你的反应不错，这是一种很好的战斗天赋，文秘部埋没了你的特长，如果来了外勤队，你会有更好的发展。”
天赋这个词，杨华枝听了很多遍。她的导师说她有很强的数据敏感性，留在新希望研发组，她能成为很厉害的编程师。
体试的考核官也对她说过，她的反应力很强，继续开发战斗能力，她能很快达到侦查员应有的水平。
有时候她也短暂地犹豫过，是不是做出另一个选择，她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她摇了摇头：“抱歉，队长，我还是想留在文秘部。”
她不是被夸赞两声便会骄傲的人，她清楚现在更想要一个平静安定的生活。没有波澜，没有意外，过着上五休二，早出晚归的生活。
“是吗，那真遗憾。”
杨柳风后背靠在椅子上：“那就算了。不过你在隔离中心隔离的这段时间里，需要把管理员行为守则全背下来，下周回局以后，会有人替你进行考核。原本背诵管理员行为守则应当是你进入管理局做的第一件事，由于朱立军的错误操作，让未受过训练的你参与了外勤任务。这件事在场的所有人都有责任。除了你以外的所有管理员都重新进行了守则考核，现在全局就只剩下你了。”
她从腰间的挎包里拿出一本小册子，放在杨华枝的桌面：“这是纸质版，电子版守则在新希望系统的管理局程序上，你点进首页就能看见。不过，那你应该还没下载新希望系统吧？”
杨华枝打开手机商店，找到新希望系统，点击下载。看着蓝色的进度条不断推进，恍惚间，她丝毫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杨柳风将她的手机移到自己面前，演示着打开应用切入用户界面：“下载以后，用你的手机号注册一下，等你注册好了，我把你邀请入管理局系统。那些具体的个人信息，你等稍后自己补充完……”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盯着用户界面上的黄色后缀，抬起头：“你……为什么是新希望的管理员？”
杨华枝眼皮一跳，她低头看去，在她的个人名字之后，挂着一个熟悉的黄色标志——“管理员”。
这是她还在新希望项目组时所用的管理员账号，她毕业以后便没再打开过这个app，她本以为在她毕业以后，导师会顺势从后台删除她的账号。
没想到时隔半年她重新登上新希望系统，她的账号还完好无损地留在那儿。
怎么会……他们是忘了删除她的账号了吗？
她稳定住脑中的思绪，开口解释道：“我是中联科大的学生，在校期间参与过新希望系统的项目，这是我当时的账号。如果要绑定管理局，是不是需要重新注册一个账号？那我先找导师申请一下，把这个账号注销掉。”
杨柳风看着她的手机，忽而一笑：“不用，不用注销，你的情况，我会和局长讨论一下。你先在这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她起身，拍了拍桌子上的手册：“没有电子版，你就凑合着看这本守则吧，祝你考试顺利。”
说完，她就转身向外走去，一如来时的步履匆匆。
杨华枝握着手机，盯着上面的账号看了好一会儿。她的直觉告诉她，似乎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改变，而这一次改变，并不是她可以决定的。她犹豫了一下，打开了同项目组师兄的私信。
“师兄，我看了一眼新希望系统的后台，我的账号还绑定着管理员的身份，需要删除账号吗？我需要配合完成什么手续吗？”
她没敢去找导师聊天，只敢从师兄那儿旁敲侧击。毕竟当年导师在学识上对她倾囊相授，在生活上也帮了她不少忙，她知道导师想让她留下，但她还是选择了离开。
毕业典礼上她的导师祝她前途似锦，她记得她遗憾的眼神。她不敢主动找导师说话，只要她一开口，她的导师就会黏上来，试图用尽阴谋阳谋引诱她加入绿洲科技。
这一点，杨华枝也很苦恼。
过了良久，她的手机传来一道清脆的提示音，她低头看去。
唐耀发来了回复：“老板交代过，账号给你留着。她说你迟早有一天会回来，到时候无需重新注册，你的数据也给你全部备份好了，就算是主机炸了她都能给你重新刻出来。”
杨华枝哭笑不得：“她还没放弃呢？”
“她说你不来，她就没办法退休。”这话确实是她导师的风格，不过是借着唐耀的口说了出来。
“你要是在外头玩够了，就早点回来吧。”这一句话的语气，倒是她师兄的风格。
杨华枝抬头看着天花板上亮亮的白炽灯，过了良久，她长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回复道：“师兄啊，我已经回不去啦。”
第9章 她想要一间房子。
杨华枝蹲在枇杷树下，捡起一颗掉落的果子。她擦去果子上的灰尘，剥开外皮，咬了一口。酸涩的果汁攻击了她的舌头，她吸了一口冷气，将咬了一口的枇杷重新丢回地上。
“好难吃。”她对满地的果子留下了自己的评价。难怪这院子里落了满地的果子，却没见着有人将它们捡走，任何一样无人问津的食物都有它被抛弃的道理。
隔离中心的枇杷似乎和杨华枝记忆中的很不一样。
她的妈妈很擅长制作点心和蜜饯，每次正当旺季的时候，妈妈就会买一筐枇杷，全家人围在门前，用小刀削去果皮和果核，将一块块饱满的果肉丢进盘里。
经过杨华枝手里的果肉，一半落入盆中，一半溜进了肚子里。她印象中的枇杷是清冽的甜。
她的妈妈会将剥好的果肉和冰糖放在一起，熬成一罐甜甜的枇杷膏，藏于冰箱中。每次她觉得嗓子不舒服，只要挖一勺枇杷膏拌着热水喝下，嗓子很快就会恢复正常。
杨华枝看着地上的枇杷，觉得有些可惜。如果她妈妈在的话，一定有办法处理它们吧？
她的妈妈仿佛会魔法，只要食材经过她的手，就能变得很好吃。
隔离中心的伙食特别难吃，比不上她妈妈厨艺的十分之一。她家虽开的是面馆，但粥粉面饭、各色菜系样样齐全。杨华枝虽从小在小破楼里长大，但吃食却从未落下，她早就被养出了一副刁钻的口舌。
管理局有统一的饭堂，因此宿舍内部不允许做饭，据说管理局的伙食也尤其难吃，与隔离中心不相上下。若真的是如此，那杨华枝得思考一下，是否需要自给自足拯救自己的胃。
“那不是食物，是呕吐物。我宁愿到管理局外头的饭店去吃饭，”这是邓洁发给杨华枝的原话，“不过你要是厨艺还行，也可以租个房子在外头住，自己做饭。”
“管理局没有强制住宿的要求吗？”
“实话不满，管理局宿舍的入住率才40%，大多数职工都选择自己在外面租房。毕竟管理局的宿舍是四人间、上下铺，隐私性不好。在外租房虽然要自己交房租水电，但管理局会给予一半的补贴，也算划得来。你有租房的打算吗？我手头有人脉，可以给你介绍一下。正好周五晚上你结束隔离回来，我可以舍命陪君子，带你去看看房。”
“谢谢你啊，等我回去以后请你吃饭。”杨华枝由衷地发出感谢。她才来k区不久，而邓洁是帮她最多、最热情的人。杨华枝想，等她下周回来，给邓洁也带一袋饺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