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就在这时,却从牛棚角落里的干草堆里冒出两个人来。
本来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孙兽医和童喜身上,谁也没注意角落那边的干草堆里还有人,他们突然冒出来,把大家都给吓了一跳。
其中一个是毛兽医,他有些嘲讽地说:“今天也算开了眼,没想到复兴公社这个经常被县里拿来当典型表扬的先进公社,竟然藏污纳垢,颠倒黑白,贼喊捉贼,要是今天我们不跟着童知青过来打算继续观察这头牛,途中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往牛棚这边来,她一个好好的姑娘,就真要被你们这帮混蛋给害惨了!”
另外一个是下林公社的李兽医,他明显也很生气,虽然他们先前也很排斥被一个小丫头指手画脚,但接触下来,童喜不但没有对他们指手画脚,而且人家是有真本事,没想到复兴公社这帮人,为了自己的面子,就准备害她,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魏长军本来以为,只要把错嫁祸到童喜的头上,不仅能挽回他们复兴公社的颜面,还能保住孙兽医,取悦孙书记,这是一举多得的事,谁能想到干草堆里还有两个其他公社的兽医。
要是干草堆里是玉湖公社的那个兽医,他还可以说是玉湖公社的兽医想包庇童喜,才会在这做假证,但现在却是其他公社的兽医,他就算想反咬一口也不可能。
还有让他疑惑的是,其他公社的兽医都在这里,唯独不见玉湖公社的兽医,难道是因为睡的死,没听见这边的动静?
不过玉湖公社那个兽医不是重点,眼下要解决的,是如何堵住童喜和她带来的这些兽医的口,要是只有一两个,他还能给点好处收买封口,或是直接仗着他们人多势众,直接给他们诬陷成是童喜的同党,一起把他们抓走。
可现在这么多人,还是不同公社的,一时还真难办。
“魏队长,现在毛兽医和李兽医都能给童兽医做证,难道你还想包庇孙兽医吗?”
上林公社的王兽医见魏长军开始装死,而那些陆续赶来的社员,虽然也有那么一瞬的惊诧,但现在也是一言不发。
童喜见状道:“魏队长,复兴公社是国家的复兴公社,不是你们孙书记的复兴公社,你就算想讨好孙书记,包庇他弟弟,也得找个能服众的借口,你这种随意就想把罪名往我头上按,就要想好能不能承受这个后果。”
被戳穿心思的魏长军恼羞成怒,到了这种地步,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什么把罪名往你头上按,这明明就是事实,你别以为买通其他公社两个兽医做你的同伙,就能颠倒黑白,把这三人都给我带走!”
说完他还目光阴狠地看向其他公社那些兽医:“谁要是想包庇她,那就别怪我们复兴公社对各位不客气!”
那些社员一听魏长军这话,立刻就把王兽医他们都围了起来。
“童知青,我劝你一句,你最好还是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连累你带来的这些无辜的人。”
童喜看了魏长军一眼,声音也沉了下来:“那我也劝你一句,你现在大小也算个地方干部,不要把你骨子里的恶霸本质暴露出来,不然后果自负!”
“一个小丫头片子,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那我就要看看,你想让我怎么后果自负。”
说完他又警告地看了那些已经被他们大队社员围起来的兽医一眼,那意思谁要敢替童喜出头,今天就要跟着一起倒霉。当然,他也不敢把这些人都杀了灭口,他打算先兵后礼,等把童喜和毛兽医还有李兽医带走后,再安抚和封他们的口,然后明早一早就去公社找孙书记,让他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毕竟他是为了维护孙书记亲弟弟才会如此做,相信孙书记也不可能撒手不管。
谁料童喜和毛兽医他们却一点不慌,毛兽医甚至还对童喜说:“童知青,我现在真是服了你,白天的时候,我只见识到了你的医术厉害,没想到你对付恶霸也有一套,要不是你之前发现不对劲,提前让刘兽医去县里报公安,咱们恐怕就要真栽在复兴公社这个地方了!”
魏长军一听毛兽医说,童喜已经让人去报公安了,顿时脸色一白,难怪那个玉湖公社的兽医迟迟没露面。
他反应过来对身边的民兵队长说:“赶紧让人去追,要是真让他到了县里,咱们就都完了!”
但毛兽医现在敢说出来,就料定他们已经追不上刘兽医了,民兵队长和在场的社员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们脚步都没有动。
“你们怎么还不去追!”魏长军见状,十分生气地说。
“追什么追,就算刘兽医不去报公安,我们也会派人去报,你作为咱们大队的大队长,不仅不能秉公办事,整天就想着巴结领导。现在为了包庇领导的亲弟弟,睁眼说瞎话,你也不看看,孙兽医刚才脸上还蒙着布呢,谁好人来这里看牛会是他这副见不得人的做派,你竟然还颠倒黑白想把他的错,嫁祸给童知青,还想威胁这么多公社来的兽医,我们怎么可能是非不分,跟着你一起犯错误!”
民兵队长说完,直接让人把魏长军和孙兽医给抓了起来,随后他对童喜说:“童知青,这些都是魏长军和孙兽医的个人行为,咱们公社的孙书记并不知情,我现在就派人去通知他,他一定会秉公处理这件事,给你和这些兽医同志一个满意的交代。”
童喜没想到,这帮人为了自保还真是翻脸无情,不过这到是省了她的事了。
已经被人抓起来的魏长军,气得面色铁青,冲着民兵队长吼:“魏长林,你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我可是你堂哥!”
魏长林却说:“别说堂哥,你就是我亲哥,我也一样会大义灭亲的。”
说完他就直接让人把魏长军和孙兽医押去大队部等公安来,同时那个落在地上的注射器,由王兽医他们这些其他公社的兽医暂时保管,等公安来后再交给他们。
另外魏长林还派人去通知了孙书记。
孙书记在得知这个消息时,差点没气得厥过去,他知道
,自己的仕途,恐怕就要毁在自己蠢弟弟和那个魏长军手上了。
因为他清楚,这件事已经不是单纯毒一头牛的事了,而是涉及到了陷害和威胁来自那么多公社兽医的事,特别是魏长军的做法,与以前那些山匪恶霸有什么区别,这么影响恶劣的事,上面怎么可能不重视。
果然,孙兽医和魏长军不仅当夜就被刘兽医带回来的公安带走了,第二天孙书记也被县里的人带走调查,至于他的职务,由副书记暂代。
孙书记屁股本就不干净,再加上墙倒众人推,平时和他不对付的人,这时都在暗中使力,很快他就被查出贪污受贿,个人生活作风败坏,被撤职查办。
魏长军被查出来的,也比他好不了多少,自然和他一个下场。
而孙兽医想给牛注射的不明液体,是四/氯/化/碳,那么多的量,要是给那头本就因四/氯/化/碳用多了中毒,险险才救回来的牛注射进去,就是童喜也不可能再把那头牛给救回来了。
兽医站给兽医配的药,都是有记录的,只要稍微一查,就知道那注射器里的四/氯/化/碳不是童喜的,因为童喜带过来的药剂量根本就没少。
倒是孙兽医,他本来还要去给别的大队做驱虫用的四/氯/化/碳的剂量,被他提前用了不少,而且用途没有任何记录,这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不过这些处理结果都是后话,童喜他们在事发的第二天上午就回了县兽医站那边。
至于那头命运多舛的牛,就留给复兴公社另外一名兽医接手继续治疗。
童喜虽然对这个复兴公社印象差到了极点,但临走前,还是告诉了那个接手的兽医很多注意事项,毕竟错是人犯的,没必要让一头牛去为他们承担后果。
白九梧在接到县里电话的后,立刻就朝县里赶,但因为要走水路,即便他心里急死,也不能更快抵达县里。
因为这事,让白九梧更加迫切想要把通往县里的那条陆路早日修好,即便对于现在的玉湖公社而言,要修一条通往县里的陆路,困难重重,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钱,而上面现在根本批不了这个款项来给他们修路。
玉湖公社想要修路,就只能他们自己想办法,但愚公都能移山,他们现在的条件再差也比愚公强,难道祖祖辈辈还能永远被这些大山给困下去。
所以白九梧上任后就扩大了各个生产大队家畜的养殖数量,但老话说的好,家有万贯家财,带毛的不算,因为但凡来一场瘟或是什么奇怪的传染病,就能要了那些家畜的命。
因此批量养殖往往也伴随着极大的风险,而现在玉湖公社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医术精湛的兽医,只要童喜一直在玉湖公社,那么他们明年就可以根据情况再加大养殖,这样等交了公家的那一部分后,剩下的就可以积攒下来留着将来修路用。
谁曾想他们玉湖公社的宝贵人才,只是去了复兴公社一趟,就差点折在了那里,一向冷静的白九梧又气又急,恨不得把那个孙书记拖过来狠揍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