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稚鱼抿了抿唇, 看似面无表情,实际上藏在身后的指尖微微掐了掐,心底尴尬无比:“你若不喜, 便还我。”
“……不。”不想,吕正仪竟反手将那石子牢牢攥在掌心。
青年清俊面容上兀的露出一抹切实笑意,他看着稚鱼, “我很喜欢。”
非常的、非常的喜欢。
喜欢到就连瞋心也察觉到他情绪变化, 一直在他耳边嘻嘻笑语, 蛊惑他……
蛊惑他,喜欢的东西,喜欢的人,必要占为己有。
稚鱼却未察觉到吕正仪情绪的变化。
他一听对方这回答就忍不住蹙眉——可恶啊,怎么一个两个, 都喜欢他这个舔狗送的东西呢?
少宫主不免委屈巴巴地想。
果然,将目标换成吕正仪他还是觉得太别扭了,还是问问小统有没有别的人选吧。
他这样想, 对待吕正仪的态度便骤然冷淡下去。
以至于一句话也没说,转身离开此地,又走入宴会场地之中。
稚鱼饮了太多的果酒,对危险的感知都迟钝了不少。
以至于他丝毫没有察觉到,在他离开之后,吕正仪却始终站在原地,握着他赠与的石子,盯着他的背影。
一阵夜风吹过,系在百纳上的绯红剑坠轻轻拂晃。瞋心又嘻嘻一笑,在吕正仪脑海中诱惑:“怎么样?先前说的交易还不考虑!只要你比那小美人还强许多,想要什么,岂非唾手可得!”
冷冷月色下,吕正仪垂眸,看着掌心,不知所思。
……
神晖诞祭第二日。
稚鱼后来又饮多了酒,干脆无法回幽雪宫,就宿在了仙盟提供的落脚之处。
清晨,他却是被屋外一阵骚动给吵醒的。
少宫主酒量不行,酒品却行。喝多了酒不吵不闹不砍人,就是回屋睡大觉。
睡的有些多了,甫一醒来,脑袋疼的厉害。
稚鱼忍不住蹙了蹙眉,一边撑头,一边从榻上坐起。
还未等他彻底睁开眼,房门却被人从外“砰”地踹开!
“端木稚鱼!”来人声嘶力竭嚷嚷:“你还我师尊命来!”
稚鱼:……?
他揉着脑袋的指节一顿,诧异向门口望去。
只见房门处呜呜泱泱围了众多修士,被拦着的几人正是海无量与灵泽二人的弟子们。
稚鱼昨日还见过那两个老家伙,那脸色红润声音洪亮的,身子骨看着比他都硬朗,何谈什么“还命”?
稚鱼只当来人无理取闹,眉目冷淡着放下手,指尖一抬,似要干脆以武力逐客。
“端木少宫主,万万不可!”正当这时,仙盟的赵仙司连忙闪身进屋,一声喝令,阻止了稚鱼的动作。
稚鱼站起身,侧了侧目,向赵仙司不解望去。
屋外,数十个修士还在拦着那些目眦欲裂的弟子们。赵仙司朴素面容上却急出一头汗,他快步走到稚鱼面前,“少宫主,你昨夜在何处?”
“宴会之后,便一直宿在此地。”面对仙盟的人,稚鱼还算客气。
“这……”赵仙司露出为难神色,“可有旁人能证明?”
“我自己睡。”稚鱼略一蹙眉,问道:“发生了何事?”
赵仙司听了稚鱼的回答,脸色已十分不好看。即便如此,他还是叹了口气,离稚鱼更近些,压低声音:“昨夜丑时左右,海无量与灵泽被不知何人所害,尸体正悬在松林间,是今晨有早起练剑的弟子发现的。”
稚鱼闻言,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不禁再次向着门外的方向望去。
与那些弟子们目光对视时,他们瞬间更加激动,纷纷咬牙切齿怒喊:“端木稚鱼,我们要你给我师尊偿命!”
“昨日神晖诞祭入席前,大家都看到那二位与少宫主您产生了争执,甚至见了血。”赵仙司看着门外,也是十分头疼:“所以,眼下飞玄宗与三危门的道友们,都笃定此案定为少宫主您所犯了。”
他满怀期待看着稚鱼,又问:“少宫主,您仔细想想,昨夜案发前后,可有人证明你的清白?”
……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
稚鱼抿了抿唇。
那个时候,他正是醉意上头的时候,睡的都快不知今夕何夕了,哪里能找得到人作证?
“并无人证。”稚鱼垂眸,淡声回答。
门外几人听闻后气焰瞬间更盛,仿佛是看到了稚鱼手刃他们师尊的实况一样激愤。
“大家都听到了,他并无证据证明清白!”
“定是这厮心狠手辣,不知私下用了什么诡计,害了我师尊!”
“杀人偿命!望仙盟仙司主持公道!”
稚鱼本来就头疼,被他们这样一吵,头瞬间更疼。他面色一冷,抬指,剑势直对门外嚷嚷的弟子们。
霜雪之势锐利无比,几人瞬间息了声。
房间中安静下来,稚鱼这才耐着性子解释:“我若想杀你们师尊,昨日当着众人面便动手,何苦又费周章。”
这话实在是很狂了。
但是因为说话的人是稚鱼,在场众人嘴角抽抽,竟然不觉着有什么问题。
然而,那几个弟子却受不了。
几人红着眼睛,瞪向站在旁边的赵仙司:“赵仙司,你就看着他幽雪宫以大欺小,欺辱我们这些小宗小派?!”
赵仙司一听这话就头疼,他就是担忧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
然而眼下稚鱼只是有嫌疑,并没有确凿证明能证实人是他所害。贸然行事,幽雪宫那边也定是不会善罢甘休。
真是个烫手山芋。
赵仙司愁的感觉自己头发都要白了,他转身,客客气气对稚鱼开口:“少宫主,您看,是否方便与我同去仙盟一趟?若能早日查明真相,对您名誉也有益。”
稚鱼却有些纠结。
仙盟查起事情磨叽的很,一要调人二要流程,来来回回的等他们查清楚,好几年都过去——虽说修真无岁月,但是他的舔狗任务可还没完成呢,这么一耽误,谁知道会错过多少事情?
正当稚鱼思索的时候。
“端木道友并非昨夜惨案凶手。”一道熟悉的清朗男声,却自众人身后传来。
几个弟子闻声一怔,纷纷向说话人的方向怒目而视。吕正仪身姿俢直如松柏,腰悬百纳,向房间中走来。
不过一夜未见,稚鱼却莫名觉得对方身上的气质,好像有点儿不一样了。
他同样有些疑惑地看向吕正仪。
月白道袍的年轻修士瞬间成为众人瞩目焦点。那几个弟子自然不服,恨声嚷嚷:“你说不是就不是?!吕正仪,你有何证据!”
“证据,自然是有的。”吕正仪微微一笑。
这下连稚鱼都好奇了,眨了眨眼,也随着众人一起抬眸。
“端木道友昨日酒后,与我深夜谈心赏月。我二人直到寅时左右才分别。只是端木道友醉的太厉害,不记得此事。”吕正仪言罢,唇角弯起,面上笑意却更甚。
他随即抬手,将掌心之物露到众人面前:“此物,便是证据。”
周遭顿时响起一阵惊讶的感慨声,稚鱼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反应。
而接到稚鱼被人为难的消息后,第一时间赶来的聂隼终于来到了房间外。阴郁少年气喘吁吁,欲上前查看稚鱼情况。
一抬头,却先一步看清了吕正仪展示的东西。
他瞳仁瞬间缩紧,刹那间,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只见青年掌心处,赫然一枚小小的、漂亮的星星形状的夜明珠。
那上面还残存着稚鱼标志性的剑意灵力,绝做不得假的。
——那么巧,和他藏在胸口处的那枚,一模一样。
第42章 人美钱多的高冷少宫主(15)
吕正仪少时行侠, 天泉观观主传人的善名在外。
再加上众所周知的,他与稚鱼间并不算和睦的关系。
因此,由他做人证, 就显得尤为可信了。
虽然,那深夜赏月、赠送物品之类的, 怎么听怎么都觉得有点儿怪怪的……不过一看吕正仪那张俊雅面容上的坦言神色, 众人也没有多想。
“如此, 那少宫主的嫌疑就洗清了。”赵仙司拊掌, 松了口气。
“不行!人命关天,怎可如此武断!”那两个门派的弟子却仍不依不饶,“谁知道姓吕的与端木稚鱼间是否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难保是给他作伪证!”
这话实在可恶。
稚鱼本来就不是个脾气好的, 闻言面色更冷。
正当气氛剑拔弩张之时。
“谁敢纠缠吾儿?”一道威严男声,伴随如虹剑气,骤然划开人群!
几名还在死咬不放的弟子被那剑气带的身子东倒西歪, 站立不稳。
而原本满头大汗的赵仙司更是表情僵住,心下连叫不好。
唯有稚鱼,感知到那熟悉的气息之后, 便眨了眨眼, 有些不悦的美貌脸蛋上一抹冷色骤然散去了。他上前两步, 乖巧唤道:“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