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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的正是聂朗。
  聂宫主的护短程度世人皆知。在场无一人敢触这当世第一的霉头。这下就连那几名纠缠不休的弟子也一个字也不敢说,只得目送聂朗带着稚鱼扬长而去。
  直到那威压十足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众人才如梦初醒,缓缓恢复议论。
  然而。
  聂隼站在原地,像一尊亘古的石像。他昂着头, 看那抹纤细俢直的影子在自己瞳仁深处一点点淡去。
  胸口处的星星石子分明是冷的、细小的,一个死物,然而此刻却宛如有生命般, 刺进他胸膛,扎根入心脏,牢牢地、牢牢地钉进去。
  好痛。
  他其实并听不见周围人的交谈声,甚至连那可恨的月白道袍青年的身形也见不到了。
  心绪最为混沌黑暗之际,一道熟悉的、令他毛骨悚然的尖细声音,突然响在他脑海之中。
  “嘻嘻。”那声音像是“滋溜”一下钻进他的耳朵,寒意顺着背脊攀上:“捉到你了。”
  瞋心满足地叹息:“果然,还是你这里的欲念杂思、迷惘憎恨,最为有趣了。”
  ……
  稚鱼随爹爹回了幽雪宫。
  然而一到正殿,未等他先开口,聂朗却忽然道:“跟了一路,还不露面吗?”
  稚鱼微微一怔,他随之回眸,却见二人身后,吕正仪缓步而出。
  ……?
  男二什么时候隐藏气息的能耐这样好了,竟然连他都丝毫没有察觉。
  吕正仪被人揭穿了也不慌不忙,面上依旧含着如故笑意,端端正正地给聂朗施了个礼,“晚辈见过聂宫主。”
  聂朗睨眸,平淡扫了他一眼:“有事不找你师尊,跟着我与阿鱼作甚?”
  男人一旦收敛那副儿控的散漫模样,在外人面前时气势颇为唬人。
  可吕正仪却丝毫不怯,他依旧静立原地,只恭敬垂敛眉目:“此事,唯有聂宫主可解。”
  聂朗挑眉:“和你怀揣那凶器有关?”
  吕正仪闻言,微微扬起眉目。
  他与这当世第一人对视良久,最后睫毛微垂,自乾坤袋中拿出那柄波梨七宝刃,双手奉于聂朗面前。
  青年正声:“聂宫主,此物正是此次魔乱罪魁祸首,望您处置。”
  旁边稚鱼就歪着头,看这一大一小打哑谜,都有点儿迷茫了。
  听不懂……说起来,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
  等等。
  男主呢?
  少宫主身子一僵,眨了眨眼。
  糟糕。
  他好像把聂隼给落在北姑山了。
  正在稚鱼疯狂头脑风暴的时候,另一边,吕正仪自从拿出波梨七宝刃之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那个吵闹的瞋心的气息,半丝也无了。
  他略一皱眉。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魔物碍于聂宫主威压,不敢现身。可随即,他灵力一扫,却惊讶发现——瞋心真的不在此处。
  ……那东西跑去哪了?
  正当吕正仪思索该如何向聂朗解释之际,却见男人手掌一抬,灵力托着凶刃,倏忽收入掌中。
  聂朗两指并着在凶刃冷锋划了一圈,眸色微沉,面上却无甚表情波动。
  他抬手,又将那七宝刃重新丢回了吕正仪怀中。
  “此事,回去与你师尊商议罢。”
  吕正仪一怔,“可是,聂宫主……”
  “阿鱼。”不料,聂朗突然回头,看向一旁久未出声的稚鱼。
  男人眼底是一闪而过的倦意,却没有被任何人察觉。瞬息间,他又是露出面对稚鱼时一贯的慈爱笑意,放平和了嗓音:
  “我要闭关,短则半年,长则……,总之,这期间幽雪宫一应事宜,都由你负责。”
  稚鱼有点儿讶然,他虽然感觉这个决定好突然,但还是乖巧应道:“是,爹爹。”
  聂朗唇边笑纹扩大几分,“乖仔,若有事,捏碎灵牒,爹爹若感应到,定会寻你。”
  稚鱼虽不觉得会有谁能让他陷入险境。但少年一贯是十分听爹爹话的,于是又应下。
  如此,聂朗似是安心,转身闭关去了。
  偌大的正殿中,转瞬只剩稚鱼与吕正仪。
  稚鱼一见如此,也想离开,准备回去看一看男主有没有回来。
  他才刚迈出一步,吕正仪却突然叫住了他。
  “端木道友。”
  稚鱼回眸。
  少年依旧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那蜜色瞳仁澄澈无比的望着他。
  吕正仪忽而笑了,他弯唇,将七宝刃反手收回囊中。
  仿佛曾经那些阴郁与卑劣的心思,不曾存在过。
  他温声问:“不知吕某可否有幸,再见明仪剑风采?”
  稚鱼眨了眨眼睛。
  ——用明仪剑超级累,用过一次至少要歇上三日。因此从悟得本命剑以来,他只在仙门大比上用过一次。
  但,不管怎么说,吕正仪还是目前他备选任务目标之一。
  出于敬业的角度,稚鱼只小小纠结了片刻,便应下了。
  吕正仪于是露出十分惊喜的神情,那是真的惊喜。
  可毕竟明仪剑影响太甚,不可随意出鞘。
  他便与吕正仪约定一月后的幽雪宫后山比试。
  正巧吕正仪也想抽出时间调查一下瞋心去向,他应下,而后离开了正殿内。
  大家各有各的忙,一个月在修界中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
  转眼间,到了约定的日期。
  稚鱼与吕正仪相约在后山之中。
  这一个月的时间,男主竟然都没有回幽雪宫,就像凭空消失踪迹一样。稚鱼略蹙眉,联络系统帮忙寻找了好久,却也毫无头绪。
  而另一旁,吕正仪对瞋心的搜寻也并不顺利。
  似乎最近就没有什么顺心事情存在。除了和稚鱼的这场比试。
  吕正仪对这场比试简直期待已久——久到可以追溯到多年前。他不由捏紧百纳,朱红剑坠轻飘划过月白道袍外,像是斑驳的血痕。
  “端木道友,请赐教。”比试开始前,吕正仪却忽然道:“若是我赢,可否向你提出一个请求。”
  稚鱼当然不觉得自己会输,所以他很痛快地答应了:“自然。”
  吕正仪面上的笑意更深了。
  他抬掌,百纳剑气如渊如深海,在青年周身蕴起万丈雷霆般汹涌澎湃的气势。
  而稚鱼始终面无表情,只是指尖轻动,剑匣应势而开,正中本命剑将欲出鞘。
  正当二人准备过招之际——
  一道凌厉阴毒的剑气却骤然自后偷袭而至!
  这异变实在太突然了,稚鱼与吕正仪都毫无防备。吕正仪全身心都放在如何应对明仪剑上,背后并不设防,被那剑气偷袭了个正着!
  剑气瞬息刺穿青年肩胛,吕正仪重伤,血染道袍,他身形踉跄,只来得及闷哼一声,以百纳支撑住身体。
  而剑气穿身而过,却丝毫没有停顿,而是直接袭向稚鱼!
  稚鱼细眉微蹙,抬指运剑化解——可奇异的,剑气不知是何来历,竟连他也阻挡不住。
  几个呼吸间,剑气刺穿稚鱼衣袖,将他半个身子钉在身后树干之上。
  虽是没有受伤,但这样的情况已足够叫稚鱼惊讶了。他侧目而看,竟见剑气之间流动魔气。这下更是不能放松警惕。
  形势不明之时,一道脚步声盖过吕正仪隐忍吃痛的喘息,突然在后山之中响起。
  稚鱼因而冷冷抬眼,可在他看清来人之后,却骤然愣住了。
  来人有一张阴郁却英俊的面孔。
  分明只有一个月不见,可对方的气质却天差地别,浑身竟似散发浴血过后的阴冷残酷,令人无端心颤。
  正是聂隼。
  “小主人。”
  聂隼踩着吕正仪渗在地面的血痕。他手执孤雷,就那样提着剑向稚鱼一步步走近,眼梢染血,勾唇唤稚鱼,笑意却不达眼底。
  ——那血显然不属于吕正仪。
  稚鱼表情一冷。
  难道是……外围的幽雪宫弟子吗?
  该死,男主这又是怎么回事?!
  然而正当稚鱼思索的时候,聂隼已走到他身前。
  “小主人,你怎么勾搭了那么多,我杀也杀不完。”
  他抬手,染血的剑尖轻轻划过稚鱼颤抖不已的喉结,聂隼面容阴翳,却一扯唇,骤然划开水性杨花的小主人衣襟:
  “你说,我该如何惩罚你才好?”
  第43章 人美钱多的高冷少宫主(完)
  稚鱼大为震撼。
  身体却比大脑反应的更快, 未等看上去十分不正常的聂隼再有下一步动作,只听“铮——”一声清越剑鸣!
  “桃花仙”的灵剑自乌木剑匣中暴起。
  剑锋未至,千重绯色花瓣已裹着厉风攀上聂隼手掌——那禁锢稚鱼的剑气骤然散了, 无数落叶被震得簌簌而落。
  怎么回事?!
  男主怎么入魔了……而且说的那些话都是什么意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