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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综合其它 > 民国之引狼入室 > 第209章
  竟然真的暴露了!他翻了翻,董校长董鸣宇也在名单上,倒是青松不在其列。
  三岛春明既然知道柳宁的真实身份,为什么还会允许她来探望?
  方绍伦带着这份疑惑,将所有物品归回原位,蹑手蹑脚地离开了书房。
  电影小说里头,做贼的刚进门,主人便立马回来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三岛春明直至入夜也没有回来,方绍伦得以用钢笔将强记下来的内容复刻到一张两寸见方的纸条上,又在末尾缀上一行小字外加三个感叹号!
  关键的东西已经到手,剩下的就是怎么将这张纸条传递出去了。
  方绍伦在房中踱步,目光掠过案几上丢着的钱包。
  他弯腰拾起,打开来,里头有一叠外币,是他仅剩的财产。他思索片刻,心下有了计议,将纸条嵌入纸币中间,两端用一点点浆糊固定,看上去倒是天衣无缝。
  做完这一切,拍拍手下楼去,三岛春明竟然还没有回来。餐桌上摆着的饭菜早已冷却,侍女上前请示:“我去给您热一下。”
  方绍伦点点头。恰在此时,门厅传来喧嚣的动静。
  三岛春明挂在和夫身上,几个卫兵在一旁搀扶着,几滴鲜血滚落到地板上。他却仍像平时一样,抬起头,目光转动着,寻找到方绍伦才松了口气。
  和夫用东瀛语吩咐侍女准备铜盆、热水、毛巾。几人将三岛春明搀到沙发上,脱下大衣、外套,血肉模糊的左肩膀露了出来,白衬衫上尽是暗红的血迹。
  方绍伦愣住,“这是……怎么了?”很显然是遇刺了。“怎么不去医院?”
  三岛春明盯着他,毫不避讳,“我怕有人趁机跑了。”
  大少爷顿时心跳如擂鼓,以三岛春明如今前呼后拥的架势,谁能伤到他?难道……他手心里泛起微微的汗意,极力维持漠然的表情。
  和夫却抬起头:“烦请您过来帮把手。”
  方绍伦只好走过去,代替和夫撑着三岛春明的后背。后者彷佛力竭,直接躺倒在他怀里,大少爷朝天翻了个白眼,却也只能搂着他。
  和夫拿起剪刀,小心的将衬衫剪开。穿着白大褂的军医一路小跑进来,身后两个卫兵背着药箱。
  左肩膀的贯穿伤,不算特别严重,打了一支普鲁卡因后开始消毒清创,锋利的手术刀刺入伤口周围的皮肉,大少爷忍不住别过头。
  三岛春明一声不吭,紧紧握着他的手。两人十指相扣,方绍伦摸到他食指指腹间一层薄茧,那是常年练枪,扣动扳机留下的印记。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晚上,和夫要守夜,三岛春明让他下去。
  “可是少主……”和夫的目光快速地划过一旁的方绍伦。
  三岛春明:“下がれ!”
  和夫退了出去,合上了移门。
  “你不想知道是谁伤了我么?”三岛春明仰躺在布団上,冲方绍伦拍了拍身侧的被褥。
  “不想!”话是这么说,大少爷还是走过去,拉开被子,背对着他躺了下来。
  三岛春明伸出右手,将他抻平,上半身也跟着倾过来,附在他耳边低声道,“只要在这宅子里,谁也带不走你。”
  方绍伦不愿意节外生枝,跟他吵或者打,瞥了一眼不接茬,两人平躺着,半晌都没有说话。
  一灯如豆,明明灭灭,思绪随之浮浮沉沉。他猜测是赵文或者张定坤下的手,而且必然逃脱了,不然不会是现下这副光景。
  如果真的是张三……他的伤就好了么?这才多久,他就到了沪城……心潮起伏,他只能将担忧隐藏在眼底。
  许久之后,三岛春明在他耳边瓮声:“绍伦,这或许是你唯一可以杀我的机会。”
  “别他妈瞎说!”方绍伦踢了一脚被子,有些沮丧地叹气,“杀了你我也活不了。”
  “你不是不怕死么?”
  方绍伦:“……”
  “人生如果没有什么期待的话,”三岛春明喃喃低语,“死也没有那么可怕。”或许是麻药扩散,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软弱,“没有人因为你的成功而喜悦,受了伤也不会有人心疼……物竞天择,只有强者才能生存……才有价值……”
  鉴于接下来的计划,大少爷决定安抚他两句,“怎么就没有期待?山本家的小姐不就在期待着你么?还有你那位父亲大人,你如今这样他可该满意了?”
  三岛春明“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等方绍伦昏昏欲睡,却听他轻颤着低喊,“绍伦,你抱着我吧,我冷……好冷……”
  大少爷迷迷糊糊地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果然发起了低烧。他叹了口气,伸出一条胳膊,毛茸茸的脑袋熟稔地靠了过来。
  他揽着他,哄小孩似地轻拍着他的胸口,模糊地呓语,“睡吧春明……睡一觉就好了……”
  躺在他臂弯里的人,却又睁开了烧红的双眼,看着他流利的下颌线,听着他逐渐平稳的呼吸,轻声道:“绍伦,我欺你,辱你,杀你的情人……可是……我爱你。”
  第113章
  三岛春明在家养伤的这几日,跟方绍伦的关系达到了空前的和谐。一个为达目的曲意逢迎,一个心知肚明仍肆意沉沦。
  清晨在肢体交缠中醒来,大少爷活动一下被枕得酸疼的肩膀,简单的运动一番。去网球场挥挥拍子还好,伤了左肩的人只能坐一边看着。
  但他要是跑到射击场骑马溜达两圈,三岛春明必定要缠着坐在他身后,没有受伤的那只胳膊锁着他的腰,头搁在他肩上,跟没长骨头似的,与他平日的矜贵作派相去甚远。
  方绍伦不胜其烦,恨不得把他掀下去,“你这样我怎么骑?”
  身后的人探头朝他眯了眯眼睛,“绍伦君何必谦虚,你的骑术无论何时何地都是极好的……”
  这句意有所指让大少爷瞬间红了脸,当完强盗还要耍流氓,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他气得一挥鞭子,那马载着二人疾驰而去。
  府邸虽然宽敞,到底空间有限,马匹载着两个成年男性也跑不快,转弯时方绍伦猛地一勒缰绳,骏马嘶鸣一声,将两人甩下马背。
  大少爷发脾气归发脾气,却是一贯的软心肠,尽管春夏之交绿草如地毯般厚实,考虑到背后是个伤患,他还是丢了马鞭,搂住了三岛春明的腰,一个翻滚,自己垫在了身下。
  三岛春明“哈哈”地笑起来,赖在他身上不肯起身。
  “起开!”方绍伦嘴里嘟囔着,目光却也不由得停留在那张笑靥上。
  在他的记忆中,三岛春明很少有这样大笑的时候,克己复礼、温文尔雅是他一贯带着的面具。两人关系变质后,也见过他悒郁阴狠的一面。但这样的开怀大笑,哪怕算上在学校那会也不多见。
  他在一瞬间就感受到了他的贫瘠。三岛家的长公子拥有的东西那样多,独独没有多少快乐。
  方绍伦因此默许了他的歪缠。这些时日,三岛春明将爱慕与依恋表露得十分明显,可无论如何,这段纠葛都即将划上句号,以一种难以预测的方式。
  三岛春明心里何尝不清楚这一点呢?他似乎把每一天都当成世界末日,付诸方绍伦十万分的柔情。
  他叫了裁缝到府里来给两人量体裁衣,订制了面料、花纹一模一样的西服。又请了东瀛的摄影师来拍照,搂着方绍伦的肩膀坐在秋千架上,见他面无表情,还伸出两根手指把他嘴角往上推。
  大少爷是不太爱拍照的,记忆中上一次照相还是穿了城防队的制服,魏静怡给他拍的那张。
  三岛春明却是乐此不疲,秋千架上、射击场上,甚至两个人坐在餐桌前吃饭,摄影师也在一旁“嚓嚓”地按动快门。
  “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大少爷生气地拍桌子。
  三岛春明叉一块三文鱼递到他嘴边,“马上好马上好!来,吃这个……”
  他在饮食上向来有些挑剔,哪怕一边肩膀被固定住不能动,也定时出现在厨房,袖着双手指挥侍女按他的要求排布菜色。食材选哪种、切成什么形状、火候要几分都有硬性规定。
  大少爷趁机立一个跋扈、嚣张的人设,不是嫌淡了就是嫌辣了,不过三岛春明喂到他嘴边,他还是会给面子的吃下去,然后嘟囔道:“我都很久没吃过德庆楼的饭菜了……”
  “这个简单,点一桌席面让他们送到府里来就是了。”
  “也行,”方绍伦拍了拍手掌,“再点几出戏吧,这一天天的我真是要无聊死了!”
  三岛春明蹙眉,“那还不如你自己唱,我跟你和一段如何?”
  两人围着留声机,听方绍伦从华国带去的京剧唱片,是他们在东瀛时乐此不疲的娱乐项目之一。
  大少爷立马甩脸子,“怎么?堂堂三岛府还请不到戏班子,非得本少爷亲自给你唱曲儿?倒不知道三岛公子拿什么打赏哩!”
  看他动了点怒气,三岛春明忙低声安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你……不想去那里。”他有些愧疚地瞄他一眼,垂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