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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都市言情 > 逐金 > 第86章
  “哦,你猜。”陈崇冲着他笑了下。
  关自西提不起兴致,勉强笑了下,转身扒在栏杆上,以个挂咸菜似的姿势挂在栏杆上,世界一时间天旋地转起来,也看不见陈崇的脸,只能看见生锈的栏杆,闻见江中淡淡的腐味。
  他口袋里的那把刀还在,沉甸甸的,把他一侧衣服压得很实,只能随着风轻轻摆动两下。关自西以这个姿势待到几乎要大脑充血,呼吸不畅地仰起头来喘了一大口气,再看向陈崇时,发现他还看着自己。
  关自西头一昏,把口袋里的刀拿了出来,递到陈崇面前。沉甸甸的刀压在他掌心,头和尾因为重心不稳而微微抖动着,他仔细想了想,缓声说道:“上次卓一然把它收起来了,忘记还回来,让我给你。”
  陈崇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率先伸手握住关自西的五指,使它们缓缓聚拢握紧刀身,他的手掌包裹着关自西的,带着体温的手拢上来,握得很紧。
  陈崇淡淡道:“交给你处理。”
  关自西心头微动,怔怔地看着陈崇,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我想吃菠萝炒饭。”
  陈崇相当自然的接话:“噢,要放在菠萝壳里吗?”
  “……不用,太幼稚了。”
  “真的不用?”
  “……好吧你还是做一个吧。”
  第73章 栽你手里
  73
  心理治疗是单独进行的,关自西能做的事就是坐在门外面,盯着墙上挂着的“个体治疗室”的门牌出神。江市最出名最好的心理治疗师,关自西托了点关系才在周末给陈崇约上两个小时的治疗时间。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关自西从门口的等待长椅上起身,绕到外面大厅去,转了好几个大圈,顺便去围观了下儿童治疗中心的活动区域。
  关自西背着手站在透明玻璃前,低头围观着里面,被布置的五彩斑斓的地面,各种各样圆钝的、可爱的玩具,还有些零零散散坐着的小孩,旁边陪同着几个护士。
  这边是自闭症儿童的活动区,小孩也不少,但比起小区楼下安静太多。绝大多数都沉默着不说话,更加倾向于用肢体沟通,细小的动静、声音甚至来不及传出来,就没了。
  关自西想起来庄畅跟他聊的陈崇小时候,大概也是这样的状态。
  关自西看了一会,静悄悄地走了,回到门口等待着,百无聊赖地用脚尖踢着地板。两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对无心玩手机的关自西来说却实在有点难熬。
  等治疗室门打开了,关自西才后知后觉地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陈崇把门从里面打开,神色如常,看不出好坏。
  “怎么样?”关自西有点紧张。
  陈崇说:“还好,疗程比较长,建议最起码一个月来一次。病人家属,你要进去问问医生吗?”
  关自西罕见磕巴了下,顿悟般点点头:“对,对,我去问一下。”
  陈崇眼睁睁瞧着关自西从他身边进去,然后那扇门被带上、合拢了,他笑了下,走到椅子上把关自西的手机、耳机还有各式各样的东西都收纳回包里,一一装好。
  关自西跟医生具体询问了下情况,实际上陈崇的状态称不上很好,和寻常人相比很难称作是完全健康,但和之前的状态相比,确实是已经改善不少了。
  医生建议长期治疗,听医生的意思是,心理治疗的前提需要构建医生和病患之间的信任基础,而从今天这两个小时里来看,陈崇不是个能够轻易搭建起信任的人。
  但还算配合治疗,治疗的心态比较积极。
  关自西半颗心算是塞进肚子里,领着陈崇去取了药,又跟着陈崇去了趟三河区,光临了下三河区李阿姨的生意。
  发现陈崇不仅仅是爱吃甜品,甚至是嗜甜是在尝了陈崇做的蛋糕之后,向来追求健康、保持健身习惯的关自西在尝了一口之后,一边顾及着陈崇的一片心意咽了下去,一边内心流着泪感慨这一周的健身都白健了。
  陈崇含着勺子,直勾勾地看着他问:“好吃吗?”
  “哈……好吃。”关自西勉力笑着点点头。
  陈崇略显满意的回应了一个点头。
  关自西发现陈崇这个人很有意思,是他以前没发现的、没注意到的。就譬如说,要是把认识陈崇的所有同学都捆起来扎到一块儿去,问他们对陈崇的印象是什么,这人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答案肯定都是一样的。
  这人不爱说话,高冷,还有点装。
  但是要是仔细相处,就能发现这个长了个近一米九大个的人,爱吃甜度爆炸的蛋糕,不仅如此,陈崇瞧着一本正经,谁也不爱搭理谁的样子,还经常窝着点坏心眼儿,犯起二来也不比庄畅差。
  关自西有次回家,正好和陈崇赶着前后脚,就站在陈崇背后,看着陈崇在小区楼下招野猫,人就半蹲在草坪防水台上,用根临时捡来的树杈、一根鞋带,吊着根鱼干。
  百无聊赖地甩着树枝,看着不如陈崇巴掌大的小猫在陈崇身前蹦跶来蹦跶去地抓。
  关自西觉得好笑,背着手上前,用自己的鞋尖儿戳戳陈崇的鞋背,笑道:“钓猫呢。”
  “等你呢。”陈崇懒懒答着,鞋带随着他的动作停滞下来,小猫蹦跶起来咔嚓把鱼干啃进嘴里,惬意地抱着鱼干吃。
  陈崇见状伸手去猫的嘴边解鞋带,手指灵巧的一解,绳子又回来了,一侧还残留着猫的口水,他拎着鞋带在关自西面前晃了晃,说:“收杆了。”
  这种时候,关自西才能感觉出来陈崇是个正儿八经的大学生。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关自西对于陈崇是个大学生这事儿完全没有实感,很多时候他甚至会萌生出陈崇比他还要年长的错觉来,这人相当早熟,早熟到小小年纪就似乎一把年纪了。
  说句心里话,关自西还挺怕陈崇的。
  陈崇平时很好说话,可一旦真弄出点什么事来,脸一冷眉毛一拧,关自西就没什么招儿了,也不敢再垂死挣扎。
  前段时间关自西有趟出差,正好又赶上陈崇考试,出差的地方不远,就在邻省。关自西直接开着车上高速,结果人刚下高速,到了邻省后就倒霉的追尾了,手臂软组织挫伤,脑门上还撞出个包来,那两天陈崇打来的视频电话里,关自西没敢挂也没敢开视频,单纯就出个声。
  结果就是陈崇连夜买了高铁,追着定位直接到了关自西酒店门口。
  酒店门被咚咚敲响的时候,关自西正在给额头和手臂上药,莫名心头一跳,用空闲的手指调出定位来,看见红点和蓝点重合的时候,手里的棉签哆嗦一下就进了垃圾桶。
  正当关自西纠结着要不要装作已经睡着的时候,门外的陈崇就跟是长在他肚子里似的开口催促:“别装,开门。”
  关自西头有点疼,磨蹭着走过去把门打开,对上陈崇的眼,尴尬地笑了两声。
  陈崇就瞧着他,什么也没说,不容拒绝的挤进门来,推着关自西的背往里走,动作利落,给他的伤口重新上了回药,然后闷头走进去开始给关自西收拾行李。
  关自西正事是干得差不多了,电话里是跟陈崇借口说要多出差几天,想着等陈崇考完试再回去,免得陈崇还要分神过来操心他。
  谁曾想陈崇直接追了过来,一句都没问,就知道他在扯瞎话,上来就把行李收了准备带人回江市。
  关自西没动,不死心地又继续说:“我差还没出完呢。”
  “你走不走?”陈崇回头看他,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提着个装得鼓鼓囊囊的包。
  “……走。”
  陈崇这气来源于哪里,关自西不好分辨,一时不知道他是在生气自己第一时间没告诉他追尾的事,还是骗他自己要多出差两天,或者说二者兼有?
  关自西坐在高铁上,人一边无声叹着气,一边若有若无地伸出食指来,去勾陈崇搭放在座位扶手上的手掌。
  一个小时不到的高铁,陈崇还带了一套厚厚的ppt打印资料,正不快不慢地翻着页,察觉到掌心有东西在勾,他也不动如山,眼睛一直牢牢盯着桌板上的资料。
  “老公,我手好疼啊。”关自西百无聊赖地抬着头,手指还在给陈崇的掌心挠痒,瞎话张口就来。
  陈崇终于看向他:“我看不出来,不是还想多在外面浑几天么?”
  关自西这下知道陈崇在气什么了,放低声音求原谅:“我是怕回去了之后你大惊小怪嘛,影响你考试……”
  “而且我浑什么浑?现在我身边是条狗都知道,我家里有尊大佛,大领导。黑了天之后的活动我都不参加,伤身伤心伤神的活动更是不用提,我去哪里浑?”
  关自西声音不轻,两个人聊天的声音毫无遮掩地飘进隔壁座,三个人默默瞧了关自西和陈崇两眼,捂着嘴笑了两声后,关自西自觉尴尬地低了低头,用膝盖撞撞陈崇。
  “……你别生气了。”
  陈崇低着头,眼神在资料上,却半个字都没瞧进去,半晌后才慢半拍地回复道:“没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