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晕过去之前,依稀记得有个漆黑的人影闯入了公主的卧房,劈在她的后颈上,她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就晕了过去。
这会儿看到公主殿下安然无恙,她先是松了一口气,又警惕起来,她并不觉得那人会是国师大人,国师大人想见公主殿下,没必要将她打晕,只需要让暗桩给她递个消息,她自然会避出去,那人必定是贼人!
“青竹,”容钰握住青竹的手腕,低声道,“没事的,那人已经走了,不打紧,你和春桃去叫嬷嬷过来为我梳妆吧。”
听到公主殿下这么说,青竹愣了愣,还是应了声“是”,她刚想出门,一转头正正好好对上了站在窗边的国师大人,对方深深地凝视着背对他的公主殿下,并没有多留,在公主殿下察觉前就转身离去。
青竹这下彻底懵了,她眨了眨眼睛,已经分不清打晕自己的到底是不是国师大人了。
但既然国师大人在这里,公主殿下想必也没出什么事,肯定安然无恙,也没受惊,青竹安心地出了门,把春桃和桂嬷嬷叫回来,一起为公主殿下准
备大婚的事宜。
容钰在铜镜前坐下,昨夜许怀鹤对她用了药,她虽然睡得沉,但并没有睡好,眼下有几分倦色,而桂嬷嬷只当她是太紧张,并未觉出异常,慈爱地为她梳着墨色的长发。
为公主殿下上了这么多次妆,春桃第一次手有些发抖,她稳住心神,细细地为容钰敷了珍珠粉,蘸取山茶红凝成的胭脂膏晕染双颊,额间贴好金箔花钿,黛眉轻描,细长微弯,口脂同样也是山茶红,眼尾也晕开了一些,显得更加艳丽动人。
往日的发髻也换成了高髻,青丝绾起用点翠步摇垂珠簪好,缀着金丝嵌翡翠,随着春桃愣愣的一声“好了”,容钰抖了抖翩飞的睫毛,轻轻睁开眼,看向铜镜中陌生的自己,一时有些恍然。
桂嬷嬷热泪盈眶,她站在容钰身后,看着铜镜中美艳不可方物的公主殿下,当初那个偷偷吃酥点的小姑娘一晃神就成了待嫁的新娘,一点点褪去了那些稚嫩,青涩和即将成为人妇的艳丽在容钰身上杂糅,成了这天下独一份的美。
容钰从桂嬷嬷的手中接过绣着山茶花的金线团扇,遮挡住自己的下半张脸,犹如面纱遮去了她娇艳的容颜,但那一双似水的眼眸依旧足以让人沉溺其中,只是轻飘飘的一眼,便会让人呼吸一窒,目光不由得随着她移动。
院内的人早已看呆了,容钰垂眸,缓缓向前走着,按照礼仪,她今日还得入宫去向父母拜别。
这条入宫的路她已经过了许多遍,从没有哪一次像今日这样迅速,好像一晃神一眨眼就到了皇宫里。
容钰换乘软轿,知道抬轿的人会将她送到父皇的床榻前行礼,但一想到那个男人的面容和所作所为,她就有些犯干呕,忍不住轻声道:“去坤宁宫。”
软轿旁,来接容钰的大太监顿了顿,女儿出嫁前竟然不去拜别亲生父亲,他知道这于理不合,甚至大逆不道,但完全不敢多言,公主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这可是未来的皇后娘娘,他千万得罪不起。
于是软轿改道坤宁宫,容钰下轿,在即将进入住了十五年的宫殿前,竟有些近乡情切,她深吸一口气,这才走了进去,来到往日母后经常休息的檀木软榻前,缓缓跪下,对着空无一人的床榻行了八拜礼。
恍惚间,母后仿佛就坐在塌上,温柔地注视着她,眼中有对她即将出嫁的不舍,还有欣慰,以及深深的期盼,期盼她未来能够幸福安康,夫妻和睦,子孙绕膝,顺遂一生。
春桃在门口悄悄抹眼泪,容钰的眼角也湿润了,有一颗晶莹泪珠滑落,掉在不染纤尘的地砖上,无声地见证这一切。
另一边,养心殿内的皇帝仰面躺在床榻上,因为伺候的人不仔细,他身上已经生了暗疮,散发出难闻的恶臭气息,但他一直瞪着眼,不断朝着门口看过去,似乎在暗暗期待着什么。
他知道,今日就是女儿昭华公主出嫁的日子,按照礼俗,她必定会来拜别自己。昭华最是心软乖巧,上一次说什么不再认他,定都是气话,昭华只要见了自己,便知道下人照顾不好,一定会换人来伺候。
可是他左等右等,一直等到来喂药的人把难喝的药液粗鲁地灌进他的口中,洒了他一头一脸,呛得他差点又晕过去,都没能等到容钰过来。
皇帝的眼神逐渐变得绝望,惊恐,他不想就这么窝囊地死在床榻上,口不能言,手脚也不能动弹,身上全都是秽物,如此不体面,连皇位都保不住,被许怀鹤那个狼子野心的小人夺走!
他不想死,不想死啊!!
坤宁宫内,拜别母后,容钰缓缓起身,用帕子擦去眼角的余泪,在素白的帕子上留下了一抹嫣红。
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曾待过十五年的坤宁宫,知道自己不久后又会回来,怀着浅浅的叹息转头,没有朝养心殿的方向望去过一次,挺直腰背,再次坐软轿离开了皇宫。
京城的几条主街道此刻已然一片欢腾,锣鼓声喧闹,人人翘首以盼,在路边伸长了手,等待着驸马爷许怀鹤的到来,谁都希望自己能够抢到出手阔绰的驸马爷散出的银子,沾一沾公主殿下和国师大人的喜气。
至于还在病榻上的皇帝,谁记得?这大喜的日子,自然是要祝贺两位新人长长久久,白头偕老,永结同心,恩爱不离。
街边的祝福声和笑语不断,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闻锐达站在人群的最后,一身黑衣隐藏在屋檐下,几乎和阴影融为一体。
他缓缓抬头,注视着骑着宝马的许怀鹤,对方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红色的新衣格外刺眼,头戴七梁进贤冠,金丝掐制的蝉形饰片垂于冠前,冠后插一对长一尺二寸的雉尾翟翎,在阳光下反着彩色的光。
这就是驸马,这就是未来的新帝,闻锐达苦涩地笑了一声,似乎是在嘲笑自己自不量力,又仿佛在嘲笑命运不公,他压住帽檐,翻身上马,骑向的和许怀鹤截然不同的方向,回他的江南。
第64章
容钰从皇宫离开后,又坐马车回了公主府,她和民间普通的待嫁新妇不一样,不用嫁到夫家去,而是驸马住到公主府里来,和民间的入赘差不多,自然也不用再舟车劳顿。
桂嬷嬷已经领着舅母和顾云溪,还有其他顾家的小姐们到她的婚房,热热闹闹地替她攒喜气,又请了全福人扫床,口中吟唱着千百年来流传的祝福话语。
容钰默默地捏住手中的团扇,垂下眼眸,遮住眼中复杂的情绪,还是被屋内欢喜的气氛打动,微微弯了下唇,暂时将那些烦恼抛之脑后。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除了继续走下去别无他法,容钰在桌案边坐下,离吉时还有一会儿,桂嬷嬷心疼她,让春桃和青竹选了几样酥点过来,配着茶水让她先垫垫肚子。
外祖父和舅舅,还有顾明之表哥热心地承担起了待客的事宜,顾明之站在门口笑迎宾客,来自公主府的嫁妆就这么摆在公主府的门口两侧,一箱箱堆叠起来,加上镇国公府添的,足足有八十一箱,每一箱都有专门的人看管,光是最上面浮现出的那一层金银珠宝,都足以让人眼花缭乱,心生艳羡。
马蹄声渐近,顾明之远远就看见了骑着高头大马的新郎官许怀鹤,还有许怀鹤身后跟着的同样八十一抬聘礼,弯弯绕绕有半条街那么长,许怀鹤人都到了公主府门口,最后一位抬着聘礼的人还在街后赶路。
在顾明之的印象中,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许怀鹤穿这样鲜亮的衣物,对方眉眼间之前世外高人一样的淡泊散去,变成了让人不敢直视的锐意,意气风发,势不可当,变化大的令人心惊。
又或许许怀鹤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像一把锋利的宝剑,只是之前藏在剑刃中,隐藏住了锋芒,而如今彻底脱鞘,世上便再也没有能阻挠他的人。
礼仪官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热汗,终于赶上了许怀鹤风一样的脚步,赶在许怀鹤推门前拦住了他,告知新郎官进门前,需得通过三道考验,一是做诗,二是答题,三是比武。
这三样考验都由顾明之来检验,许怀鹤本来就在京中以才华横溢闻名,只是他那一手炼丹术太过惊艳,众人才忽视了这一点,如今他轻轻松松便破了前两关的考验,周遭宾客都不禁拍手叫好。
等到第三关比武时,镇国公跃跃欲试,甚至想亲自上手,但想了想这是未来的新帝,且自己常年征战沙场,许怀鹤定然比不过自己,他也没必要为难驸马,最终还是让顾明之上场。
顾明之是读书人,虽然跟着父亲学过一段的武艺,但完全比不过许怀鹤,不说剑术,光是赤手空拳的对打,也被许怀鹤几招就制住,不能动弹,只能甘拜下风,心服口服。
外面热闹极了,屋内的小姑娘们都忍不住挤到窗户边悄悄往外看,嘴里不时发出轻轻的吸气声,特别是顾明之和许怀鹤比武时,更是看的目不转睛。
“驸马真厉害……”
窗外的叫好和欢呼声在容钰的耳边淡去,有脚步声从屋外传来,每一步都跨的很急,每一步都似乎敲在她的心坎上,容钰的呼吸也快了些许,她双手紧紧握着团扇的扇柄,还是没忍住,微微抬眼,看向推门进来的男人。
许华鹤今日
换了大红的婚服,是容钰从来没见过的颜色,这样的红让许怀鹤原本如谪仙一样清冷的面容突然添了几分妖冶,依旧俊美非凡,但似乎总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比之前更有侵略性,看向她的眼神仿佛都带着深不见底的漩涡,随时都能将她吸进去。
容钰克制着向后缩的动作,抬眼和许怀鹤对视,又带着几分羞怯,几分害怕地迅速垂眸,盯着自己鞋尖上绣着的翡翠串东珠,感受到许怀鹤离自己越来越近,鼻尖又一次萦绕起了檀香。
许怀鹤走的太快,礼仪官在后面险些追丢了帽子,他气喘吁吁地站好,低声提醒还需要拜天地长辈,让春桃去扶起容钰,站到许怀鹤身侧,并肩去正厅让众人观礼。
容钰扶着春桃的手臂站起来,因为坐的久了,头上沉重的头饰压的她晃了晃,还没回神,许怀鹤就已经大步来到她的身侧,挤开春桃,代替春桃稳稳扶住了她的双臂,将她半拥在怀中。
容钰轻轻的惊呼声停留在唇边,她没敢抬头去看许怀鹤,感受着许怀鹤身上的温度环着自己,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脸,低声道了句“多谢”。
“殿下不必这样客气。”许怀鹤微微低头,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尖轻笑道,“等入夜,我也不会同殿下客气的。”
屋内的其他小姑娘们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但看到他们如此亲密,此情此景都让她们羞红了脸,忍不住也期盼起了自己未来的夫君也会这样体贴疼爱自己。
顾云溪捂住发烫的脸颊,羡慕地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拉着三妹妹也慢吞吞地跟了上去,一起去正厅观礼。
容钰被许怀鹤扶着往前走着,她愣了好几息,才反应过来许怀鹤刚才说了什么,原本就涂了胭脂的双颊更是如同红色的晚霞一样,耳朵尖也彻底变成了粉红色,她没忍住怒瞪了许怀鹤一眼,咬住柔软的下唇,偏过头不想看他。
许怀鹤心情愉悦,嘴角含笑,带着容钰到正厅,在礼仪官和众人的见证下拜了天地,让天地承认他们的婚契。
由于皇上缠绵病榻,先皇后已经去世,而许怀鹤更是早早成了遗孤,拜父母这一流程便舍去了,礼官最后拖长了声音,让两位新人对拜,正正好好卡在了吉时上:“礼成——!”
大夏没有太多讲究束缚,大婚的礼节完成后,新娘子也不必一直待在卧房中静静候着新郎到来,而是能和新郎一起出去待客敬酒,接受亲朋好友们的祝福。
但由于容钰身份尊贵,众人也没有那个面子让容钰亲自出来一一待客,容钰就只和许怀鹤一同来到外祖父和舅舅的面前,向几位长辈敬了酒。
顾培安和镇国公都看出容钰折腾了这小半日,面容已经有些疲惫,再加上那沉甸甸的头饰,他们光是看着都觉得脖子酸,连忙接过容钰递来的酒杯,豪爽地饮下,温声劝容钰先回房休息。
容钰也不推辞,知道这是长辈的关心,自己也抿了一小口薄酒后就放下酒杯,由春桃和青竹扶着回了卧房。
临走前,她略有些担忧地看了许怀鹤一眼,但等许怀鹤回视,她又有些心虚地撇过头,不愿让许怀鹤看出自己在关心他,免得许怀鹤又得寸进尺,说些什么胡话。
容钰一走,顾培安和镇国公的眼神就由温情脉脉变成了审视,许怀鹤知道这是新郎必定要过的一关,他含着笑坐下来,被顾培安和镇国公两人轮流灌了至少两壶酒,依旧面不改色,说话条理清晰,还能继续和其他人寒暄,推杯换盏。
顾培安和镇国公也没了脾气,知道不能再灌,勉强放走了许怀鹤。
容钰回到婚房后就坐回了铜镜前,由春桃和青竹轻手轻脚地帮她拆卸头上沉甸甸的头饰,换下庄重精美的嫁衣。
直到所有赘余的头饰都被摘去,只剩一根用来挽发的细细的白玉簪,容钰才觉得自己的脖子终于不那么酸了。
青竹十分有眼力见地帮她按摩着后颈,春桃则在旁边指挥着小丫鬟们仔细收好嫁衣,准备送去清洗,晾干后再熏香,和嫁妆一块放进箱笼里。
这嫁衣一生只穿一次,穿过这一次后,就会被永久的保存在箱笼之中,但它有这一次的风光便也足够了,想必今日的每一个人都会将公主殿下的美貌深深印在脑海之中,被公主殿下的衣裙头饰震撼,在京中掀起一阵争相效仿的风潮。
脸上浓重的妆容洗净,露出一张雪白秾丽的芙蓉面,哪怕不施任何粉黛也美的惊心动魄,容钰任由春桃在自己脸上涂抹玉容膏,有微微的凉意泛开。
她已经换了素淡的寝衣,墨发垂下来,为她增添了几分温婉,容钰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就忍不住攥紧了手,心跳一声快过一声,几乎要跳出胸膛。
事到如今,她依旧不知要怎么面对许怀鹤,逃也逃不掉,那晚的事她更不想提起,便只装聋作哑,容钰想了想,还是让青竹拿了话本子过来,随意翻了几页。
好巧不巧,青竹拿的这个话本子恰好是她曾经看过的一本,只是表面太新,被小丫鬟们弄混了,放在了新出的画本子里,讲的是——
千金小姐和男狐狸书生的故事。
男狐狸精为了报千金小姐的救命之恩,努力考取功名,模仿学堂里的一位书生装出清高的样子,但与千金小姐的相处中,他便逐渐暴露了狐狸精的本性,几次三番无意中做出孟浪举动,勾的千金小姐情动,和他私定了终身。
男狐狸精考中后,就立刻上门提亲,却在新婚那夜一晌贪欢,不小心露出了原型,把千金小姐吓晕过去。
第二日千金小姐醒来后,男狐狸精还想糊弄,但千金小姐并不相信,男狐狸精不得不坦诚相待,说了救命之恩的事,可千金小姐害怕厌恶妖怪,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但又舍不得狐狸精变成人后的样貌品性。
而结局,千金小姐最后还是被男狐狸精的真心打动,接受了他,两人终成眷属,皆大欢喜。
她当初看这话本子时,只觉得新奇,为话本中的主角之间的爱情牵动心神,希望他们能够好好在一起,可如今再回看,却觉得这话本子里处处是她和许怀鹤的影子。
许怀鹤便是这男狐狸精,只不过不是来报恩的,自己就是那上当受骗的千金小姐,千金小姐发现男狐狸精的本性后,心中所想和她所想的又何其相似,几乎一模一样。
她害怕许怀鹤,如同千金小姐害怕男狐狸精,若不是有前世的经历和所见所闻,她一定会千方百计地逃跑,生怕许怀鹤也在某天杀了自己,却装的什么事也没发生,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揭过。
可她知道许怀鹤深爱自己,不会做那些伤害自己的事,就像千金小姐知晓男狐狸精深爱她,愿意割舍修为,只做凡人,陪她白头到老,所以她们都选择留下,选择接受并不完美的爱人。
门被推开,有夜风偷偷溜进来,容钰放下话本子,愣愣地抬头,看到了已经换了一身衣物,洗去了酒气的许怀鹤。
许怀鹤又换回了白衣广袖,身姿挺拔,面容如玉,一如初见时的惊鸿一瞥,而看向她的眼神却和初见时的淡漠截然不同,漆黑的眼眸中,狂热和贪欲再也不做掩饰,哪怕隔着衣服,都像用眼神将她剥了个彻底。
容钰忍不住抬手捂住胸口,春桃和青竹早就悄悄地退了出去,她无人可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许怀鹤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在她面前站定。
许怀鹤低
头,他觊觎已久的明月,昭华公主殿下此刻就在他的眼前,触手可及,只差一步就能彻底属于他,成为他的妻,成为他的枕边人,身边人。
他浅浅吸了一口气,竟有些微微手抖,转身倒了合卺酒,将其中一盏递到容钰手边:“殿下,请。”
容钰呆呆接过,被许怀鹤抬着手臂握住,共饮交杯酒。
酒杯交错间,容钰看到了许怀鹤深邃沉沦的眼神,对方眼神中的爱意做不了假,几乎能将她溺毙,她被这样深重的爱意裹挟,一时不知道做何反应,等她回神时,许怀鹤已经将剪烛花的剪刀塞入她手心,和她面对面坐着,反手握着她的手腕,将剪刀对准了自己的心口。
容钰缓缓瞪大了眼睛。
她不明白许怀鹤为什么要这样做,她慌的不行,却连手都不敢抖,生怕自己一失手,就将剪刀的刀尖送进许怀鹤的心脏。
许怀鹤依旧怀着淡淡的笑意,平静又深刻地注视着容钰:“殿下若是不愿意嫁给臣,现在就可以亲手杀了臣,臣绝对不会反抗,也永远不会伤害殿下。”
……疯子。
容钰呼吸一窒,她颤抖着睫毛,盯着许怀鹤平静中暗藏癫狂的神色,嘴唇微张,又迅速抿住。
但许怀鹤早已明晰她要说什么,嘴角笑意加深:“是,我就是疯子。若是殿下有朝一日离开我,我就彻底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