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利夏若有所思地点头,眼中迸发出精光,她嬉笑着将沙地上的文字全部抹去,抓着一把沙土扬起,沙子落了满头,门口传来一声咒骂:“埃利夏!我让你等我不是让你在这里玩泥巴的!”
“我知道了!”她从未如此开心过。
等到门口的女人离开后,埃利夏才短暂地坐下,用只有她和绥因能听见的声音说:“什么问题你都能解决吗?”
【是】
“那好,不要骗我,先知!”
绥因:【……我不是】
“那好吧,你能呆多久?”
【要走了,你母亲来了……】
这句话一闪而过,几乎是一边出现一边消失,在最后一个点消失的时候,萨拉斯站在门口冲着埃利夏招手,而后者犹豫着起身,一步三回头地走到她母亲的面前,她们牵起手,消失在绥因的面前。
绥因以游魂的姿态飘荡了很久,他并没有选择一直停留在地宫内,而是到处“走了走”,他骤然发现这样的姿态其实能看见许许多多的不同的事情,比如说和虫族如出一辙的黑区内混乱的场景和乱成一团的高层。
很难想象三十年后的埃利夏经历了这些竟然没有被搞疯,也是很厉害了。
绥因计算着时间上了萨拉斯的星舰,他知道这是一艘前往坎贝尔朵参加固定会议的星舰,他得像个办法回虫族去啊,毕竟那里才是主阵地,顺便还能趁此机会找到一个突破点,或者看看以前不知道的八卦之类的。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绥因跟着萨拉斯一同来到了坎贝尔朵。
他没有介入这场会议,会议上除了戈菲之外还有他自己,绥因了解自己的敏感程度,他如果敢飘进去就会被发现,到时候会出现什么意外就不是他说了算的。
他必须确保历史的大走向不会被更改,并在此条件下修改小范围的事件——或者……帮助某些事情走上正轨。
会议结束后,他选择跟着戈菲一起回虫族。
现在距离他和戈菲的重逢还有三十年。
其实已经很晚了,这个时间段的戈菲和他斗得不亦乐乎,两只虫都沉浸在这无穷乐趣之中无法自拔,比如此刻,绥因就光明正大地坐在戈菲的身边听着他和切尔森商讨应对“绥因”的办法。
至于原因……当然是因为这个时间线上的绥因拒绝合作唯我独尊名且丝毫不客气。
绥因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他依稀记得这场固定会议貌似就是四大种族之间诡异关系的起点,萨拉斯和桑十四想要结盟,尤利塞斯则是放弃狗叫安安静静待着不发表任何言论,至于戈菲代表的议会自然是对这个提议十分满意,只有他——绥,以一己之力将在场的家伙阴阳怪气嘲讽了个遍,最后一票否决。
而且还是赶着戈菲和他们商量好了就差一锤定音的时候否决,脸上还挂着贱兮兮的笑。
贱的要死。
绥因“啧啧”两声成功引起戈菲的注意,他在军舰内巡视一圈,视线定格在绥因的方向。
切尔森望着这一幕试探性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阁下?”
第89章
绥因隔空和他对视一眼, 当然,戈菲看不到他的眼睛,但他本能地认为这片空间或许不太对劲。
戈菲换了个姿势坐下, 下意识架起腿,动作较为防备, 他放下手中的文件,揉了揉眉心,语气略显疲惫:“绥因那里什么个说法?”
切尔森摇头,低眉顺目的样子, 眉头皱了一下:“不确定, 安插的虫没有什么特殊的消息传来,只说前几天冕下基本上都没出门,严格来说这次会议是他十天内第一次亮相……”
十天?
绥因跷着脚尖,一下一下隔空敲打着面前的小茶几, 他那时候干啥来着, 好像在小世界做任务的时候被主神算计了一下, 差点血本无归, 出来之后又发现军部那群家伙蠢蠢欲动试图背着他搞小动作……生气很合理。
他百无聊赖地撇过头去看窗外闪过的星海, 余光却始终注意着戈菲的动作和神态, 至于切尔森?那无所谓, 不重要。
“知道了, 这件事不必在意,接着去和萨法尔商量一下新法案的问题吧,通知他明天开会, 记得筹备一下。”
戈菲魂不守舍地摆摆手,切尔森见状也不再说什么,他恪守职责转身便寻了个安静的地方和萨法尔交接去了, 偌大的空间内只剩下戈菲一只虫,门外是无数的守卫士兵。
说来好笑,这些士兵还是军部拨出去的,私兵当然不允许进入坎贝尔朵的谈判场合,即使是议长也不可以。
他看着戈菲战起又坐下,来来回回几次终于没忍住站起来朝着门口走去,只到了门口冲着银白色的门伸了伸手,尚且未触碰到自己的倒影便迅速收回。
他盯着门内自己的倒影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叹出,绥因搞不太懂他在想些什么。
总归是在想他——想弄死他也是想他,不是吗?
想到这里,某只游魂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原本进入这个世界就是一头雾水,为了给自己提示也是煞费苦心,经历了戈菲长睡不醒被他叫醒这一遭他就更不敢懈怠了,搞笑,万一历史走向和原世界线不符合怎么办?
那他给的提示可就完全没了作用。
正在他盯着窗外的星星胡思乱想之际,一道带着遗憾的叹息随着气息飘出——
“绥因……”
绥因的耳朵动了动,小腿好像被绊了一下,他低头一看,好嘛,是原本不该出现的尾勾,他记得没错的话,现在应该用的是人类的躯体吧?
难道已经被虫族同化成这样了?
他想着,尾勾松开小腿在空中晃了晃,似乎是在展示自己的风采。
但绥因可没空搭理它,这玩意儿他不熟,他现在正忙着看戈菲呢,那表情不太对劲,看起来确实是像要弄死他。
他砸吧着嘴回忆了一下这段时间内还发生了什么事情,嗯……三天之后主神第一次发起试探,附身了一个杀手试图把他杀死,但是那时候的攻击似乎莫名其妙被挡了下来,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干的……
“笃笃——”
绥因被一阵极有规律的敲门声从回忆中拽出来,回过神来的时候戈菲已经拉开了门、半只脚踏出门外,绥因连忙不远不近地跟着。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议会,但是确实是他第一次这么“光明正大”且毫无顾忌地来这里旅游,他并不着急去监听监视戈菲,反而是在议会里转了个遍,成功摸清楚了议会的地图,甚至借用“鬼魂能穿墙”的设定在议会里找到了三个密室——它们分别属于萨法尔、萨法尔、戈菲。
最空荡的那个属于戈菲,绥因看不明白它是用来做什么的。
他飘了几圈就再度回到戈菲的身边,静悄悄地站在他的身后,看着戈菲一笔一划在纸上绘图,只消寥寥几笔,一个熟悉的轮廓便出现在他的眼前,绥因看着纸上雄虫的侧脸,下意识扭头想去看窗户上自己的倒影,但当脑袋转过去、看到空荡的背景和正在埋头沉思的雌虫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个游魂。
有点不爽。
而戈菲也只是简单地勾勒出一只雄虫的轮廓后便将手里的东西锁进了保险柜,绥因飘进去看了一眼,只有轮廓没有五官,但他就是能认出来这画的是谁。
他站在墙壁之间静静地欣赏,保险柜的缝隙透出一丝光亮照在他的眼睛上却并未阻止光线打在画纸上,那双虚无的、黑暗的眼睛格外闪耀,绥因看了一会儿,主动飘出去。
与此同时,门被打开,切尔森抱着一叠文件进来,将其放在了戈菲的办公桌上,他开始一板一眼的汇报,从最基础的工作开始,然后逐渐跑偏,戈菲一脸平静,甚至能看出几分严肃,绥因倒是满脸困倦,恨不得就地而眠。
“对了,”切尔森刚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停下,他向前走了两步,几乎贴着戈菲的办公桌,微微俯身,眼中闪烁着精光,声音压得格外低,“那位插在议会的暗桩揪出来了,要处理掉吗?”
一句话让绥因直接清醒,什么暗桩?
他眯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戈菲,也不管他能不能注意到。
只见戈菲眉头一蹙,视线短暂地在他所站立的地方停留后转而继续专心致志处理自己的公务,他不假思索道:“留着,动了反而会引起注意,我留在军部的棋子暂时也没什么大事,你以为真的是他们技术过硬吗?”
切尔森怔住,半晌后他才“嗯”了一声:“那……实验室那边您要去看看吗?他们说已经有进展了。”
“下午三点,我会准时过去的。”戈菲头也不抬,只是专心处理自己的公务,完全公事公办的态度。
闻言切尔森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离开。
房间内只剩下戈菲一只虫,当然,还有一只游魂——沉默地站立在戈菲身后的游魂。
绥因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记忆不太行,要是系统还在就好了,它虽然没什么大用,但是当一个搜索引擎还是很合格的。唉……现在感慨也没什么用,鬼知道这个倒霉蛋是叛变了还是被它亲爱的主神弄到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