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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睢急急打断:“什么结束,我不同意!为什么要结束?我不要。”
  指甲尖挤掐指腹,陈令藻默然,目光从越睢面上移开,过了不知道多久,轻轻道:
  “我喜欢你。越睢,你知道的啊。”
  冰凉幽微的触感落在陈令藻鼻尖。
  陈令藻晃神一瞬,慢一拍看向深空。
  在不知不觉间,天空中最后的光亮被浓缩成瑰丽霞光,取代太阳的位置,光线从那开始逐渐黯淡,似渲染一般,等到他们头顶,已经是灰蒙蒙一片。
  这种无尽的灰色中夹杂了许多闪片一般的晶莹雪花。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降临,巧合得像是专程来把他们过于热烈的情绪交锋扑灭一般。
  曾经藏在最深处的秘密,现在就像雪花般轻盈,离开了它曾经的栖身之所,也变成解决他们所有矛盾“飞蛾”。
  陈令藻从前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他可以在越睢面前说出自己的喜欢,轻松地,光明正大地。
  越睢整个人霎时像被雷劈了一般,下意识说:“什么喜欢我不知道,我没听见。”
  “……你不要在我们谈事情的时候想逗我笑,陈令藻,现在很严肃。”
  陈令藻刚想说什么,越睢看着他的面色急急补充,“啊~你肯定要喜欢我嘛,你不喜欢我也不可能和我做朋友。我们不要计较这个了,我们——”
  越睢手心发汗想:抵死不认,他一定要抵死不认。
  “越睢,你拒绝其他人的时候那么干脆,为什么到我的时候就不能也这样呢?”
  陈令藻不再留任何能让越睢借口转圜的空间,赤裸裸戳穿了他的伪装。
  “很多人都说你太绝情,拒绝别人的时候一点余地都不留。但其实在很多时候,这样的拒绝反而是解脱。”
  “我不确定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但是越睢,这么拖着,或者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你自己另想办法让我打消这个念头,不仅让你难受,也对我不公平。”
  “我希望我至少享有知情权,至少在被你讨厌的时候还可以选择自己离开。”
  “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藻藻……”越睢试图去拉陈令藻的手,陈令藻只看他一眼,他便如同石化一般,变成一具雕塑,一动不动。
  “越睢,如果你真的这么反感我对你的喜欢,为什么不能直接跟我说呢。我很不理解,你为什么试图让我喜欢上别人,让我和……去相亲?我的喜欢原来是可以说变就变,不值得任何重视的吗?”
  “相亲?什么相亲?”越睢脸色一变,“我怎么可能让你和别人相亲?!你是不是误会了,我绝对绝对不可能那么做,你忘了吗,我一直说我们一起寡到老,再买两套挨着的房子,我们一起养老。我怎么可能让你和别人相亲?!”
  越睢颠三倒四解释说那名女生他先前并不认识,只是他们家后面合作对象的女儿,恰好需要他招待一下而已。
  陈令藻:“嗯,那怎么不提前和我说还有女生和我们一起吃饭?”
  越睢嚅嗫:“我怕影响你考试,你不是……”
  他立刻住嘴,却已经来不及了。
  “‘你不是喜欢我吗’。”陈令藻帮他补充完整,“所以你承认,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了对吗,不是友情的喜欢。不然怎么会怕和女生一起吃饭会影响我的考试呢。”
  越睢哑然,脑子里只有两个大字:完了!
  陈令藻继续攻城略地:“嗯,再让我猜猜,在你怕影响我考试的情况下,为什么还是要让我和你一起跟‘合作伙伴’吃饭呢?时间冲突,不安排在一起不就好了吗,也不用担心我考试状态。”
  “所以越睢,你打的是什么主意,好难猜啊。”
  陈令藻浅浅笑开,眉眼之间略有笑意,却笑不达眼底。
  在这么冷的天气,越睢额头出了一层薄汗。
  二人互相看着对方,久久不语,空气凝滞,闷得人几乎呼吸不来。
  见越睢说不出什么话了,陈令藻认为他是默认了,转头要走。
  “藻藻,等等,等等……”
  似是怕人跑掉,越睢紧紧抱住陈令藻的胳膊,陈令藻不动了他也不敢松手,挣扎犹豫,破罐破摔,“我承认,我承认,你先别走。”
  “我……我确实不对,那个女生我听我妈的意思是想介绍认识,但是我不想,我已经和她说清楚了,叫你一起也是想证明我的决心,打消我妈他们的念头,也让你放心和我履行约定——我,我没想过用和其他人伪装暧昧让你死心,我从来没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瞒着你。”
  越睢想:都是我的错,我怎么可以在要求陈令藻不和任何人谈恋爱的时候,自己和有这个意向的相亲对象见面,还不告诉陈令藻呢。
  他当时脑子一定是被驴踢了。
  “陈令藻对不起。”
  陈令藻又沉默了许久,久到在他眼中越睢的眼角眉梢都落满了纯白的雪,张嘴时吐出的热气愈发缭绕。
  陈令藻轻轻:“越睢,你想我们的关系变成什么样子呢?”
  越睢声音沙哑,似用沙子碾磨湿烂的木桩,目光带有希冀,小心翼翼:“我想……我们变回原来那样,好不好。”
  “好啊。”
  陈令藻一口答应。
  他现在有些累,不太想和越睢掰扯这些,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这都是要时间的。”
  “要多久我不确定,但是我现在不想见到你,你暂时离开一下吧。”
  ……
  越睢在陈令藻隔壁住下了,是第二天一早许宏来找陈令藻时,陈令藻才发现的。
  跟着他们一起吃饭,一整天都不远不近地缀在两人身后或旁边,当个透明人,只是会时不时看许宏一眼,更多的时间用来看陈令藻。
  陈令藻对这种视线很熟悉,在和许宏约好明天一起去公益赛后分别。
  他走到自己房间门口,转脚敲开越睢的门,开门见山:
  “你之前有跟过我和寿万吗?在y市新开的那家游乐园。”
  越睢抿唇,眼神闪烁,沉默不语。
  不说话也是一种答案。
  得到了自己不想得到的答案,但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陈令藻:“不要再跟着我了,明天我就不在这里住了。”
  “如果你想尽快回到先前的关系,那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不要让我看到你。”
  言尽于此,陈令藻回自己房间洗漱,十几分钟后,擦着头发出来。
  看到手机消息的瞬间,他长舒一口气,竟然有种“解脱了”的感觉。
  【越睢】:明天我回学校了。
  陈令藻选择不回消息。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回。
  他答应的“变回原来的关系”需要的时间,他打算定为一辈子。
  老死不相往来的委婉表达而已。
  都老死不相往来了,还回什么消息?
  瞥过一眼陈令藻就把手机扔到一一边吹头发去了。
  *
  人群三三两两作伴从大门出来,乌泱泱的,穿什么颜色衣服的都有,看得人眼累。
  陈令藻本以为越睢回去了就不来了,不想刚下台阶没两步,就被叫住。
  陈令藻看看越睢,再看一眼自己的羽绒服,陷入沉默。
  他今天穿的是最普通的黑色,放到人群里十个有六个都是黑色,不知道对方怎么认出来的。
  许宏抱着肚子先跑为敬,匆匆与陈令藻告别。
  陈令藻目送挥手的功夫,越睢就到了她跟前。
  不止越睢,还有方瑾和他不知道名字的那个女生。
  三个人一起拦到他面前,正面三座大佛,颇有种三堂会审的味道。
  陈令藻:“……”
  他有些无奈按按太阳穴,礼貌微笑,笑意不论怎么看都勉强,“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方瑾一马当先把她和黑色长发女生十指相扣的手举到陈令藻面前,“藻神,我和盈盈是女同。”
  陈令藻:“。”
  陈令藻轻轻抚掌,“祝,祝贺?”
  方瑾害羞抿唇:“谢谢。下次再打游戏可以带上盈盈吗,她很厉害。”
  越睢警觉:“你们什么时候一起打过游戏?”
  方瑾:“打过就打过,你管那么多呢。”
  越睢求助陈令藻,陈令藻爽快应下,“你们来这边玩吗?”
  方瑾看一眼越睢,“算是?他叫我跟你解释清楚,那个相亲是假的,盈盈是我女朋友,然后他当司机送我和盈盈来这边玩。”
  陈令藻点头,问他们决定好去哪里玩了没有,他可以给一些建议。
  这两天他在s市玩得多,能给出许多建议。
  叽叽喳喳讨论了会儿,方瑾和叫盈盈的女生拿着陈令藻给出的计划离开,只剩陈令藻和越睢。
  气氛又冷滞下来。
  陈令藻尽量好声好气问越睢:“你这是要干什么?叫上其他人一起给我施压,要我回到和你原来的位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