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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科幻异能 > 极昼陷落 > 第56章
  史长生板着脸,省略了寒暄的环节。
  我说了统统终止!交易统统终止!不要更多条件!
  柳敬怒不可遏,攥着茶杯的手在颤抖。
  雪域仓库都被人偷了,这个女人竟然还在跟他谈条件。
  不要来跟我讲这些无聊的废话!史长生,干好你本分的事。干不好,就别回来!
  柳总。见柳敬又要掐通讯,史长生急忙拦住,您已经触怒南方很多势力了。
  做交易都是有风险的。柳敬阴沉着脸,b.m.道了歉、赔了钱,诚意已经到位了。要怎么想,随他们去吧!
  s级不是还在仓库晾着吗?悄悄取过来给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史长生提醒他。
  我不会再和雪域有任何联系了!柳敬恼羞成怒。
  史长生,当局盯上我们了。那个阴魂不散的女人我本以为杀了李
  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她,买卖就此能安生了。谁知道新总裁也是个毒钉子。
  笑里藏刀的李渊和,心黑手狠的花璃。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和幻界结下梁子。
  您不会想和雪域撇清关系吧?史长生问得十分平静。
  我已经派人做好了审计材料和法律文件。我对自己足够了解。雪域不是能硬保下来的生意。
  在应付当局和媒体方面,柳敬还是经验丰富。
  查账系统应坏尽坏,上层官员早已买通,关节打点到位,应该没有破绽了。
  不是明智之举,柳总。走到这一步,谁都撇不清关系。史长生说。
  无力感蓦然吞噬她。
  她不知道,自己所说的,柳敬是否能理解。
  她和李渊和打过交道。
  这个女人践踏规则,就像踩烂初秋的落果。
  她想要谁死,不需要任何证据,不用走任何程序。
  什么审计材料、顶级律师、财务证明,通通没有用。她是疯子,她只知道要让你给她的宝贝陪葬。
  她的宝贝,那些能用来换钱的破烂货。
  史长生想想就觉得恶心。
  怎么会有人同情那些东西,她们和这个世界都没有任何联系。
  虽然李渊和已经死了,史长生不认为二代总裁,花璃,会一样可怕。
  但也许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还是好心提醒柳敬。
  我不想听这些有的没的柳敬丝毫没领会好意。
  他们缺的可不是您贩卖人口的证据,柳总。他们想要您死,非得让法官敲槌子吗?柳总。
  史长生看着惴惴不安、无处安放的柳敬,知道其实他也在害怕。
  一步错,步步错。您为了掩埋雪域仓库,已经经受了巨额亏损。若再得罪南方的朋友以在下的能力,不保证能给您收尸
  风吹旷野,星火燎原。
  别说了。柳敬摆了摆手,打断史长生。
  他觉得浑身不舒服。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史长生,我有自己的打算。我手下的商业帝国,也不是几个毛丫头说推就推。
  警司是软骨头,我拿捏得住。
  瓦格纳的货,我会考虑的。柳敬补充一句。
  史长生,你是对的。黑|道白道,不管走哪条道儿,都需要朋友。
  那就这样吧,我派人去提货,能提到的话,此事就此了结。
  柳敬不知道雪域打得怎么样了。
  他可以再偷偷派人去看看,或许瓦格纳定的货,侥幸还没坏。
  史长生终究还是让他让步了。
  *
  电话挂断,全息蓝光闭合成一道长线,消失在嘈杂的背景音中。
  房间一下昏暗了许多。
  史长生推着轮椅行到卫生间,打开古老的旋转龙头,渥了把冷水洗脸。
  她希望柳敬能快点把瓦格纳的东西送到。
  南方不太平,加上高强度的谈判,她的身体已经吃不消了。
  虽说朝不保夕是一种常态,可她也需要休息。
  柳敬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摆平一整个军阀割据的联邦,显然十分不负责任。
  这么混乱的地方,还因为柳敬的生意,得罪了不少人。
  她说不定哪天就死了。
  她现在只想回到北边,找个人烟稀少的地方躲起来。
  夫人,您的晚餐。
  彬彬有礼的敲门声。
  低沉悦耳的女音,吟唱出并不熟练的几句南腔,史长生一怔。
  自己没有叫服务呀。
  不好意思
  简陋的房门被管理卡刷开,滴的一声。
  史长生一阵慌乱,她的目光顺着水池、淋浴间、厕间乱找一通。
  她忘记在卫生间放手枪了。
  眼镜放在水池边,镜片上溅到几颗水珠。
  近视的史长生看不清来人。
  高大挺拔的身影、侍者白色衬衫和黑色无袖背心的工作服史长生张着嘴,甚至没有尖叫。
  史总您的雇佣兵今天手气似乎特别好,经理说要赶他出去呢。
  侍者打扮的女人笑意迎人地弯下腰,靠近她。
  没来得及喊出声,嘴就被人捂住了。
  她单腿跪在史长生不太灵便的腿上,没费多少力气,就控制住了这个娇小的女人。
  她在恐惧中挣扎,像少女手中的芭比娃娃一般机械而徒劳。
  针管扎进颈侧静脉,随着抑制剂侵入血管,史长生抽搐着,逐渐失去意识。
  *
  凄厉的嚎叫划破夜空,腿部突如其来的剧痛,迫使她从昏睡中醒来。
  紧接着,是难以忍受的头疼。
  她干哭着发抖,眼睁睁看着沾满血的匕首从大腿上抽离,被身形高大的女人丢在一边。
  为了让她早点清醒,令楚星采取了一些必要措施。
  虎落平阳被犬欺,史长生。她没有自我介绍。
  眼镜被轻轻架在她鼻梁上,史长生看清了凶手的脸。
  她记得这个女人。
  交|尾款那日,这个女人向她扔过手雷。
  要不是穿了防弹衣,还有人护着,九死一生都说不准。
  你是花璃的人?她的声音在发抖。
  有意思的称呼。令楚星翘起嘴角,你为什么不直接称我为孤女院的人?
  沉默。
  你报复我
  不不不,别那么狭隘,史总。
  令楚星直起身,居高临下的目光,在熹微月色中冷透骨髓。
  我不喜欢被人形容得这么小心眼。
  她摩挲手中的按钮,问史长生:知道这是什么吗?
  没等她回答,令楚星便按了下去。
  一瞬间,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从四方响起,黑夜被汹涌的火光照得如同白昼。
  史长生动了动。
  绳子很紧,她被绑在一张破旧的木椅子上。
  每挣扎一下,椅子就发出嘎吱的呻吟声。
  你胆子真够大的,带了群枪都端不稳的酒蒙子,就敢来南方
  谋杀过于顺利,史长生的雇佣兵全都不在身边。
  赌|博的赌|博,吸|毒的吸|毒,嫖|娼的嫖|娼。
  还是说柳敬根本没考虑你的死活?
  史长生被火光照亮的瞳仁中,映出令楚星恶劣的笑。
  恐惧,令人窒息的恐惧。
  智者不立危墙之下,史总。您的宿敌就不会犯这种愚蠢的错误。令楚星说。
  宿敌哪个?
  燎原的火势逼近了,垮旧的建筑在头顶摇曳,声音令人心惊。
  史长生看不见头顶是什么。
  她的四面被火光照着,白花花银灿灿的。
  谁?史长生张了张嘴。
  她的喉咙很干,几乎发不出声音。
  当然是李渊和。令楚星说,您还指望是谁?
  火光在史长生的双眸中跳动了一下。
  白色裹尸布被一层一层揭开,她只看到一具暗红的、没有皮肤的尸体。
  年幼的儿童。
  她的妹妹。
  如果有人提到李渊和,这是她第一个会联想到的记忆。
  在她自己创办的孤女院里,零下四度的冷冻室,她当场晕了过去。
  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一经想起,她依旧会哭。
  您看,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宰一个小孩子,和宰一条小狗一样。你们谁也不比谁乐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