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但是，我是罗宾啊。
即使我不是那个蝙蝠侠心中最出色的、最得力的罗宾，但我也是一个经受过训练的罗宾。
怎么能和那些普通的哥谭民众一起算作是小丑的罪孽呢？
明明是我自己无能。
普通的哥谭市民可以咒骂小丑然后任由时间潮水将这份痛苦消磨殆尽，可自己不行，那是自己最惨烈的一次失职。
小丑的每次兴风作浪都是在提醒自己当初没能将他置之死地，自己作为一个罗宾没有维护正义，又怎么好意思让别人来替自己动手呢？
杰森的手套捏得横梁锈屑簌簌掉落。脚下扭来扭曲的小丑正用机械义肢的指尖敲击铁架，哼着扭曲的摇篮曲。那些音符让他想起五年前，撬棍砸碎自己膝盖时同样的旋律。
“你现在不能动他。”
杰森扯开小丑的衣领，露出脖颈处猫头鹰法庭的神经控制器，“杀了他，等于帮法庭销毁证据。”
“那就交给蝙蝠侠！”
杰西的扫帚猛地俯冲，魔杖戳在小丑眉心烙出焦痕，“然后看着他再从阿卡姆逃出来？”
她扯开自己的魔法腰包，掏出一管沸腾的幽绿药剂，“这是提姆解析的神经毒素，只要一滴——”
“然后呢？”
杰森突然攥住那个瓶子，力道大得让药剂瓶出现裂纹，“让你小小年龄就开始背负杀人犯的阴影？从此被蝙蝠侠当作头一号危险分子日夜提防？”
“我不害怕！你说的这些我都不害怕，我只害怕你不开心！”
杰西并没有被红头罩现在的疾言厉色吓住，态度更加坚定执着地顶了回来。
红头罩其实应该是有点开心的。
二代罗宾的爱和恨都太浓烈了，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取暖也会烧手。
复生之后他对小丑性命的执着更多是为了蝙蝠侠的态度，蝙蝠侠始终站在自己身后交付全部信任和支持的态度。
“看看你现在说出这些话的样子！”地上的小丑笑出了眼泪，砸在布满灰尘的横梁上，"和蝙蝠侠有什么区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区别在于，”他掰开杰西紧握毒药的手指，将药剂瓶抛向深渊，“我宁愿她讨厌我，也不想她变成新的我。”
“你乱说！我才不会讨厌你！”
“那可真是我的荣幸，小公主。”
“哼！”
摩天轮的钢架还在发出微弱的哀鸣，杰西的发辫被汗水粘在脸颊，魔杖尖端凝聚的幽蓝光球映得她瞳孔如深渊，小丑的机械义肢在束缚中吱呀作响。
红头罩觉得自己已经成功安抚住了这个“爆爆龙”，便开始琢磨该怎么把这个毒瘤从现在的高处挪到下面。
重点是不能惊动蝙蝠侠，不然近年来愈发唠叨的大家长一定会把这件事念叨至少一个月。
杰森还是想要自己的耳朵的。
也不能交给杰西，那么大一个小丑交给一个小女孩，这是对红头罩个人能力极大的侮辱。
杰森的注意力集中在观察周围情况并研究运送失去行动能力的小丑，就在他分神的瞬间，杰西突然动了。她的动作迅速而果断，仿佛早已在心中做出了决定。
魔杖尖端闪烁着诡异的蓝光，光芒逐渐变得刺眼。
“杰西，你在做什么？快住手！”杰森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疑，但他的声音很快就被小丑的话语声淹没。
在杰西开始动手的一瞬间，小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但身体却无法动弹。
他只好使出自己最常用的那套手段，用言语动摇杰西的意志，“杀了我，你就会是下一个小丑。”
“想想吧，我们的蝙蝠侠又会对你做出什么呢？”
“你似乎刚刚加入这个家吧？还没有获得蝙蝠侠充分的信任就迫不及待想要打碎你们之间岌岌可危的平衡吗？”
“你那么在乎小鸟，你说蝙蝠侠会不会觉得是他鼓动了你？可怜的小鸟，又要被鸟妈妈推出鸟巢一次，我都要为你哭了！”
杰西完全不理会小丑黔驴技穷的挑拨，一边限制住红头罩的行动，一边加快手里的速度。
被那道半透明屏障反过来拦住的红头罩只能眼睁睁看着魔杖尖端的光芒如同利箭般直击小丑的身体。小丑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他的皮肤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挣扎。
“不……你们不能……”
小丑的声音变得凄厉而高昂，但很快就被一声凄厉的惨叫取代。
一道更加耀眼的蓝光从魔杖尖端射出，小丑的身体突然变得透明，他的灵魂被一道道光芒包裹，缓缓地从身体中被抽离出来。
“啊——”小丑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的灵魂也被杰西的魔法束缚，无法逃脱。
杰西的魔杖再次一挥，那道灵魂被封印在一个小小的水晶球中，水晶球散发着淡淡的蓝光，里面的小丑灵魂在挣扎，但无法逃脱。
就在杰西完成这一系列动作的同时，她的魔杖再次闪烁，一道红光从魔杖尖端射出，直接击中小丑的身体。小丑的身体瞬间化为灰烬，被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一阵风带走，消散在夜空中，只留下一片虚无。
杰森愣愣地看着这一切，他的心中，他的表情都是十足的茫然，不敢相信小丑就这么消失了。
这是真的吗？
还是我在梦中，这里是我自己幻想出的梦境。
蝙蝠侠会疯了吧？
杰西会不会有心理压力？要不要给她请一个心理医生？
恶魔崽子是不是有一个心理学博士学位？要不干脆请他来当杰西的心理医生？
不行！恶魔崽子绝对会带坏杰西的，不能让他来开导杰西！
那难道要换成迪基鸟吗？也不行，迪基鸟信不过。
还是自己来吧，这个建议比较好。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这里了哦耶！
第71章
摩天轮的钢架在死寂中震颤, 夜风卷走最后一粒灰烬。杰森的指节深深捏进锈蚀的铁栏，锋利的边缘刮伤手指，沿缝隙渗出的血珠滴落, 在横梁上绽开成细小的花。
他望着杰西手中的水晶球——那抹荧蓝灵魂仍在挣扎，扭曲的面孔徒劳地撞击着透明屏障，像极了当年被关在废弃工厂里的自己。
“我……”
杰森看到小姑娘额前的发丝被汗水浸透, 魔杖尖端的光芒也忽明忽暗, 似是陷入了莫大的恐慌。
第一次用魔法取别人的性命吗？为了自己做到了这种程度。
自己第一次沾血时是什么样子, 也是这么慌张吗？
杰森的声音比那阵夜风更轻, 更柔，“过来，到我这来。”
“别害怕, 没关系的。”
“杰森！”
小女孩撞进他怀里, 那颗水晶球还牢牢地捏在自己不大的手里。
杰森的手掌悬在她颤抖的脊背上，迟迟没有落下。他突然想起多年前的某个夜晚，蝙蝠侠也是这样站在犯罪巷的垃圾箱旁，看着浑身紧绷的偷车贼少年——那只最终抚上他头顶的手, 曾带着同样的迟疑。
杰西身上闻起来有铁锈味，可能是在这个摩天轮上蹭到的, 还有松木的味道, 那是他安全屋里旧书架的香气。
刚才在那里的时候杰西肯定把自己没看完的漫画书收了起来, 就放在书架的第二层, 那个高度她正好可以自己拿到。
不过很显然内心柔软的红头罩再一次误解了小魔女, 童话世界固然梦幻, 但是掌握了那种足以感天撼地的能量的人又怎么会像羊群一样温顺平和, 与世无争？
她在此之前虽没有自己用魔法取过他人性命, 但对于这种场景已经是司空见惯, 习以为常了。
更何况只是毁灭了小丑的躯体，他那恶毒的灵魂保留了下来，杰西分分钟可以给他造一个载体出来。
杰西现在是兴奋而非害怕，她终于给杰森报仇了！
她，靠自己的力量，实现了杰森一直以来的愿望，手刃仇人！
“杰西，你没有错，我们都知道小丑是个危险的存在，你只是做了正义的事情。”
单方面将自己聘请为杰西的心理医生，杰森开始绞尽脑汁想一些可能减缓她心理负担的话语。
“我们等会去吃那个辣热狗好不好，背着阿福享受美味。然后再去吃一个冰激凌，怎么样？”
埋着头的杰西更加颤抖，杰森大感不妙，心里越急脸上的表情越僵硬，又想不出别的话语。
然而，等到杰西抬起头，眼神中又哪里有恐惧和不安，反而充满了自豪。她微微扬起下巴，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杰森，你开心吗？我终于靠自己的力量给你报仇了！”杰西笑容安然，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
好的，看上去杰西并不需要心理医生。
解决了杰西的情绪问题，杰森才有心思继续思考小丑死亡这件事，方才还能说出安慰杰西的话语，现在的喉咙却有些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