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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历史军事 > 有匪君子来种田 > 有匪君子来种田 第172节
  只是卫渡远还没走出几步就见镇北将军府的一小厮脸色慌张地往这边来了,显是出了什么事儿。
  这时候余锦瑟还未转身进府,正巧就瞧见了匆匆赶来的小厮,她也顾不了太多,忙踏下石阶就迎了上去。
  卫渡远让身后的两个护卫跟上柳园一行人,暗中保护,不必靠近,又回身将锦瑟扶住,这才问那小厮发生了什么事。
  “宫里……宫里来人了,说是将军你目无皇上、狂妄自大、蔑视朝廷命官,更……更有谋逆之心……”
  “渡远是豪迈了些,可在皇上面前从来是礼数到了,哪里什么目无皇上啊?”
  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余锦瑟急得不行,也不管卫渡远安抚她的话,接着问道:“可还说了什么?”
  “还说少爷在同匈奴交战的关键时候沉迷……美色,擅离职守!”那小厮哆嗦着说道。
  小厮一说这话两人便知这是在说什么事儿了,当时卫渡远的动静不算小,军中又藏着朝中各路人马的眼线,里面对卫渡远有怨言的将军也不是没有,只怕这就是那有心人加的一把火。
  卫渡远见余锦瑟着了慌,忙劝道:“别急,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也不差这一件,没事的,你先在这里呆着,不要回府,我先回去瞧瞧。”
  余锦瑟哪里就能放心?但是为了让卫渡远安心去处理府上的事儿,只得强作冷静道:“好,你去吧,这边儿的事儿交给我。”
  余锦瑟心头那股子不安愈发猛烈,她下意识摸到自己的小腹,一下一下轻抚着,似是在安抚肚中的孩子。
  “夫人,该吃安胎药了。”明玉小声提醒道。
  余锦瑟摇摇头,心绪不宁地说道:“再等会儿,我先去看看太子妃。”
  明玉和明月应了,护着人往那边去了。
  到得屋中,余锦瑟先是给她行了一礼,再同她说了一些今日的事儿,都是往柳园和小六兄弟情深,两人相依为命多年说起。
  听余锦瑟这般说,她当下就将盖头给揭了,又说了好几句对柳园的体谅话,后又摆出女主人的姿态,谢过她这日的操劳。
  余锦瑟笑着又同她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带着人走了。
  她明白这是个聪慧的女子,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也不乏城府,倒是适合在皇宫那种地儿生活的,也不必她费心同柳园说什么了。
  “你要吃多少?”柳园一手紧紧揽着小六,另一手任他摆弄着,在他头顶轻声问道,“是要一份还是两份?”
  “两份啊,不然你要抢我的吃。”小六笑得欢实,也不知怎么就把自己逗笑了。
  柳园似也想起了以前的事儿,低低笑出了声,眼中却带着淡淡的愁绪,最后还是叹息道:“你还好意思说,哪回不是你硬塞到我嘴里的?”
  两人最后还是只要了两份,一份就在马车上吃着,一份打算留着到京郊的山上再吃。
  只是,小六到底是没看到日出。
  半夜,突然下起了雷雨。
  小六猛然从睡梦中惊醒,他缓了半晌才明白过来现今所处之地,却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是打雷了吗?看样子……我是看不到日出了……”
  柳园一下子哭了出来,像个孩子,嘴里一叠声地说可以看到,一定可以看到,但还是阻挡不住死神的脚步。
  “不要哭……能在柳哥怀中……死去,我已经很知足了……”
  “柳哥,谢谢你陪了我一辈子,可惜……我不能陪你一辈子了……”
  随着这句话落下,小六再无声息。
  柳园一直喊着小六,却是再无回应。
  他将他紧紧抱入怀中,泪如雨下。
  第二百四十一章
  “少夫人,不好了,少爷被宫里来的人抓走了。”余锦瑟端着药的手一抖,药碗落地,碎得七零八落。
  “怎么回事?”
  明玉见状,忙上前来收拾,又让明月再去这院儿里的小厨房熬碗药来。
  来传话的小厮慌慌张张地将事情一股脑同余锦瑟说了,又害怕她太过着急了动了胎气,到时候自己只怕是吃不了兜着走,只得又急急将卫渡远临行前说的话尽数同她说了。
  “少爷说了,让你先不要回府了,那边的事情不着急,他可以解决,还是小六公子这边的事儿要紧些。”
  余锦瑟这会子也冷静下来了,这境况到底是要比前段儿要好的,起码不是被恭亲王的人抓住了。
  现如今刚平了乱,皇上到底还是要顾忌渡远立下的战功的,还有边疆的战事,也是由渡远带兵平的,任人说什么擅离职守,只说当时是听闻匈奴人暗地潜进大昱来了他带人去查探便是。
  这厢她想通了,但心中还是沉甸甸的,特特是又忧心着小六的事儿,更是觉着难受。
  喝了药,又让大夫来把了脉,她便睡下了,只是一阵惊雷又将她给吵醒了,然后便是倾盆大雨。
  她心中的那股惶恐不安倏尔平静了,心头隐隐有了答案,但她还是存着个微妙的希望,就这样睁着眼到了天明。
  只是,老天到底还是没有眷顾,小六就是在惊雷至时去的。
  翌日一早,城门刚开时这消息就传了来,余锦瑟只觉一阵晕眩,探头看了眼外面的天光,灰蒙蒙的。
  “还在下雨吗?”
  “还下着小雨呢。”
  明月生怕余锦瑟接受不了这打击,连说话的声音也比平日里放低了不少。
  “你说这夏日都过了,昨晚上怎地还来个惊雷,也真是少见。”余锦瑟说话的声音也是低低的,少了几分生气。
  明玉和明月看着害怕,却也不知从何安慰起,只能更尽心地服侍她。
  余锦瑟穿着一身素衣,外罩白色披风,发上也没过多修饰,只随意地拿了根白带子绑着便去门口迎人了。
  而这时候,定国公的嫡孙女容嫣也到了。
  余锦瑟同人点点头便不再多言了,什么礼节什么缓解两人的尴尬,她是什么都不想顾了,就算被人说不知礼数她也毫不在乎。
  就在这时,一车轱辘上满是污泥的马车停在了顺亲王府。
  这时候,车帘子被打了起来,容嫣立时上前几步,就见柳园抱着小六出来了。
  容嫣见了,忙道:“快去,帮殿下将小公子给抱下来。”
  柳园没说什么,但待人上前来要将小六接过去时,他直接避开了,也不看容嫣,下了马车后就直直地往府里去。
  容嫣面色有些难看,但不过一瞬就将一切都掩饰进了平静无波的面上,跟在柳园后面进了府。
  柳园抱着小六大步流星地进了自己住的院子,院中四处贴着的喜字还没有拆,进得屋内还能见着一片红,喜气洋洋的。
  余锦瑟稍稍有了些理智,一把拉住四处张望的容嫣,道:“太子妃,你是新嫁娘,还是不要进去了,怕相冲。”
  容嫣笑了笑,道:“小公子同殿下兄弟情深,我自是该相送的,况且殿下也在,我更是不怕的。”
  余锦瑟不知道容嫣是真不懂自己的意思呢,还是假装不明白,但未免她起疑,闹得大家难堪,她还欲再劝,却不料,在前面走着的柳园却是停下了脚步,冷声道:“退下!”
  容嫣面色变了几变,最后还是温和回道:“是,那容嫣就下去了,若是殿下还有什么事就同容嫣说便是。”
  柳园没回她,而余锦瑟也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该插嘴,就默默立在一旁。
  余锦瑟见柳园踏进屋内后,她便转身吩咐一旁的下人去端盆热水来,再准备干净的衣裳,这才往里行去。
  见得躺在床上的小六,她只觉眼眶发涩,喉头一阵滞涩。
  她嘴唇张合几次才艰难地发出了声音:“小六是什么时候走的?走得难受吗?可有什么遗愿要让我们完成的?”
  柳园没有抬头,一手轻抚着小六无一丝血丝的侧脸,一手拉着他的手道:“他哪里走了?这不是在这里嘛,他只是睡着了。”
  余锦诧然抬头,就见柳园脸上无波无澜,似乎真的只当小六是睡着了。
  她轻声道:“小六已经走了。”
  说完这话,她的眼泪是再也止不住了,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柳园没有抬头,仍顾自看着床上躺着的小六,嘴里喃喃道:“不,他没有走,他只是睡着了。”
  说着,他抬起了头,质问道:“小六当你是亲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说他呢,你怎么能希望他死呢?”
  余锦瑟还欲再说个什么,明玉却是将她到嘴边的话打断了:“夫人,该给小公子换衣裳了。”
  她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其实她明白的,明白失去挚爱的痛苦,况且小六陪着柳园多年,两人情谊更是不同,是亲人亦是爱人,便更是不舍了。
  给小六换衣裳这件事柳园自然是不会假手他人的,余锦瑟就坐到一旁等着他给小六擦身子换衣裳。
  待一切都弄好了,柳园又坐到了床边,就那样一瞬不瞬地看着小六,是一丝挪动的心思也无。
  余锦瑟见状,也没动,就那样呆呆看着,直到晌午明月让她吃药了,她才木讷地将药给硬咽了下去。
  她本是没甚胃口,可念着肚里的孩子,只好又去硬塞了些吃的才作罢。
  而柳园则是滴水未进。
  期间容嫣也来过,被院儿里的管家给挡回去了。
  一眨眼天儿就黑了,又该吃药了,余锦瑟就打算起身走动一番,却是差点晕过去了。
  明玉和明月再不敢让她在这儿守着,硬是扶着她回了屋让她躺到床上去,这还没完,又去请了许大夫来瞧,知道没甚大碍了才稍稍放下心来。
  两人又一叠声劝,她这才堪堪闭上眼睛小憩了会儿,至半夜,不知为何她竟又猛地惊醒了,就这样睁着眼睛到了天将明时才又累得睡了过去。
  再醒时,不觉就快要晌午时分了。
  她呆呆地坐在床榻上,半晌才出声问道:“太子殿下呢?还没出屋?”
  明玉不无担忧地答道:“是,还在屋里守着呢,谁也进不去。”
  就在这时候,就听外面有丫鬟来传话,说是太子妃在院外凉亭等着,说是有要事相求于她。
  她心中大抵明白所谓何事,但到底是可怜这姑娘现今的处境,让明玉和明月快快将自己拾掇了,完了就往院外的凉亭去了。
  出了主院,拐过一个门廊,就见容嫣穿着一袭淡蓝纱裙坐在凉亭中,微风吹拂,自成一道风景,也是赏心悦目的。
  “臣妇见过太子妃。”
  “快快请起。锦瑟啊,卫小将军与殿下关系甚好,如此多礼,只怕是同我见外了。况且,卫小将军为平乱立下汗马功劳,于江山社稷更有不可磨灭的功勋,我可是不敢受这礼的。”
  余锦瑟微微一笑,立时明白了容嫣话中的意思,这是将君臣分得格外清楚了,哪里是真的怕见外了啊!
  但她不会挑破脸皮,行事更为谦逊了:“君是君,臣是臣,自然是要明白清楚的。不知太子妃召唤臣妇来是为何事?”
  容嫣垂下眼睫,端的是一副楚楚可怜、为夫君忧心憔悴的模样。
  “锦瑟,我知道殿下同小六公子兄弟情深,只是殿下不是一般人,他要主宰的是天下人的命运,如今一直将自己关在屋里……如今父皇体谅他大婚还好说,再往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