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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综合其它 > 认祖归宗后前夫火葬场了 > 认祖归宗后前夫火葬场了 第88节
  许之蘅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何种感受。
  她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将眸光由那张帖子上挪开,定定看向他,眸光中甚至透出些嘲讽。
  “晋王殿下莫不是喝酒昏了头?”
  “怎得将这东西递到我这儿来了?”
  谢昭珩那只横摆在半空中的手掌,显得突兀且尴尬,可他却并未收回。
  今日既然来了,他也早就做好了颜面扫地的心理准备。
  其实谢昭珩如此矜贵高傲的一个人,能如此放低姿态,已是极其难得,可为了这桩婚事,他自觉这点子自尊算不得什么。
  他可以理解许之蘅现在的反应。
  可谢昭珩是个目标感极强的人。
  只要认准了,便不会放手。
  且到了今日这番境地,也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谢昭珩干脆开门见山。
  “……蘅娘,再嫁我一次,可好?”
  他将那烫金的聘贴继续往她身前递了递,话语中带着某种郑重其事,似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把最掏心的话揉碎进语气中。
  许之蘅听入耳中。
  只觉这语气比求她救命那天还要卑微。
  第61章
  “……蘅娘,再嫁给我一次,可好?”
  许之蘅心头涌上些酸涩。
  如若她还是当初那个懵懂无知的乡村少女,现在听到他说这番话,想必定会开心的雀跃吧。那时她多单纯热烈呐,满腹心肠都放在他身上,俞泽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能牵动她的所有情绪。
  可现在。
  已物是人非……
  许之蘅确实没想到,谢昭珩今日竟是来求婚的。
  或许是觉得太过讽刺,她甚至觉得有些好笑,也确确实实轻笑出声,垂眸按住嘴角,肩膀止不住得微微抽动,由指缝中露出几缕细碎的笑,钗镮在碰撞间,发出清脆的响声。
  许之蘅望向他,眸底一片清冷。
  “晋王殿下想娶我?”
  “那便不妨说来听听,你究竟是想娶当初那个对你情根深种的农女?还是想娶现在这个出身高贵、端庄娴雅的贵女?”
  “有甚区别?”
  谢昭珩眉头微蹙,不明白为何她会在这些事情上钻牛角尖,“这两者都是你,所以我自然都想娶。”
  许之蘅眉骨骤然扬起,笑意没达眼底,由睫毛缝隙里透出点讥诮的光,“两者都想娶?……晋王殿下这便是既要、又要的意思了。”
  谢昭珩眉头蹙的更紧了些,心头忽然涌上些烦躁,他暂且按下以前那些过往不提,只依旧温温徐徐地说服着。
  “你细想想便知,本王才是你现在最好的选择。”
  “近来你也在议亲,理应清楚这遍京城的子弟中,有几个能配得上首辅府与镇国公府的门第?又有谁能比肩你勇毅端慧的美名?就算是肖宏业与冉修杰,你应当也并非是真心喜欢。”
  许之蘅眼尾斜斜睨向他,琥珀色瞳孔中映出的人影都带着变形与扭曲,语气也愈发嘲讽。
  “真心?我以前倒也曾有过真心,可事实证明,真心无用呐……且我就算不喜欢他们,却也并不代表,我现在依旧还喜欢你。”
  “晋王殿下,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记得,你曾对我说:人贵在自知,挟恩图报的女子,岂能入了家门。”
  “齐大非偶,臣女不敢高攀。还请晋王殿下将这聘贴收回,夜已深了,臣女不送,这便告辞了。”
  许之蘅说完这番话,浅浅屈膝一福,而后就准备扭身离开,可刚旋过半个身子,雪白的皓腕上倏忽传来灼人的力道,她随着惯性猛然转身,飘逸的裙摆在月光下转了个半圆。
  她对上了张灼热的眼。
  滚烫的视线黏在她身上,随着粗重的呼吸愈发浓稠,眼尾猩红血丝漫开,好像要将她整个人都吸入翻涌的暗潮中。
  “又何必再抓着那些往事不放?”
  “是,我当初是负了你,可你难道就未曾有过一刻,也试着体谅体谅我?难道当真让我抛却皇子身份,撇下身怀有孕的胞姐,弃杀母的血海深仇不顾,将心中抱负全然消弭……就那般做个乡野山夫,陪着你在市井消磨一世、了此残生么?”
  这算得上是头次,许之蘅由他嘴中听到真实的想法。
  不知究竟是因为她的拒绝而恼怒,还是因为那些不光彩的往事而愤懑……或许两者都有,总是她以往从未见过他如此神态,当下就被震得动弹不得。
  “许之蘅,扪心自问,如若身份对调,换做你落到我那般境地,你会抛却高门贵女的身份,舍弃锦衣玉食的生活……去嫁给个山野莽夫,清贫一世么?”
  这声质问极轻,也极浅。
  可每个字都带着棱棱角角的锋利,好似冰锥扎在冻僵的冰面。
  许之蘅瞳孔骤然紧缩,心脏都猛然漏跳几拍。
  不,她不会。
  她岂会蠢到为了个男人,就将父母家人抛诸脑后呢?且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她这算手若能舞文弄墨,抚琴弹筝,又岂会甘愿每日给人浆洗衣袍,侍弄鸡鸭,每日为生计发愁?
  这个答案二人皆心知肚明。
  谢昭珩说完这番话,才将憋闷在胸口已久的浊气吐了出来,他只将那烫金的聘贴,不容拒绝般的塞到许之蘅手中。
  “不必着急拒绝,你大可好好想想。”
  谢昭珩低声道了这么一句,而后也不再纠缠,直接阔步踏出了庭院,擦身而过时,宽阔刀裁般的广袖擦过她月白的裙裾,传来丝若有似无的冷洌龙涎香。
  直到他宽阔的背影消失许久后,许之蘅才些微晃过神来,略带几分怅然,将那黄金灿灿的聘贴抱回了蘅芜苑。
  他们的这番会面,自然传到了肖文珍耳中。
  翌日一早,她来到蘅芜苑,端起那聘单仔细看了看,而后扭脸问向女儿。
  “蘅儿,你是如何想的?”
  肖文珍就此开始分析利弊。
  “…*…其实论文韬武略,确实无人能越过晋王。若说门第、相貌,你们也算相配,且无论是救狗还是公堂作证,都能看出晋王待你上心,你若嫁过去,直接就是一品王妃,今后富贵无极雍容一生。”
  肖文珍言语微顿了顿,又悠悠叹了口气,“可由你们二人的那段过往,便知此人心机深沉、难以揣测,且现在朝中局势不明,打眼瞧着就是瑞王更得圣恩,若瑞王被封太子,免不了要调转头来对付晋王,那晋王妃必定也会受牵连。”
  许之蘅倒没想那么复杂。
  她一早就打定了主意。
  “我才不要嫁他。”
  “现下就派个小厮,将这聘贴给他送回去便是。”
  肖文珍笑笑,“如此也好。”
  “高嫁可是要受委屈的,我宁愿你嫁得低些,寻个略微平庸些的夫君过日子,也不想让你日日谨小慎微,去做什么支撑门楣的王妃。”
  聘贴送回去了。
  母女二人也以为此事应当了了。
  可两日后,许承望将她们两个唤去前厅。
  青瓷盏内浮沉着几片龙井,托起茶盏放至唇边吮了口,眉眼间带着淡淡笑意。
  “蘅儿,今日早朝时,有朝臣向皇上请旨赐婚,皇上当即将你指给了晋王殿下,待会儿圣旨很快就会到府上了,你好好梳妆一番,准备接旨。”
  此言一出,许之蘅呆楞当场。
  怎么会这样??
  她简直有些不敢相信,不由恶意揣测道,“这是谢昭珩主动提及的?还是说他故意为之?我分明……分明已经将那聘书退回去了,他应当不会……”
  早就在公堂那日,许承望就看出了晋王的心思,前几日也听说了聘书之事,现下免不了为谢昭珩解释几句,将今日早朝上的情景,尽数说与二人听。
  “倒也算不上是他故意。”
  “不过就是在朝臣们请旨赐婚时,皇上问文武百官可有推荐的贵女人选,又有那嘴碎的提及你们两个以前在桃源村的那些往事,皇上听完龙颜大悦,俨然没想到你们还有段这样的过往,且因着上次在宫宴上对你印象极佳,皇上直接大手一挥,就将你直接指给晋王,敲定了这门婚事。”
  原是如此。
  竟是如此。
  可许之蘅内心还是不能接受。
  在她心中,自来到京城后,她就从未想与谢昭珩再续前缘的,一丁半点儿都没有。她以前吃的教训还不够么?为何要同一个坑踩两次?
  她揪着指尖的巾帕,眸光定定望着许承望,颤着嗓子问,“就算是在那样的情景下,父亲应当也有机会为我拒了这门婚事的……您分明知道我不愿嫁给晋王,分明知道我已退了那封聘书,却为何还要为我做主,点头应下这门婚约?”
  “父亲可有一丝一毫,曾考虑过我真正的心意?”
  面对如此质问,许承望不禁蹙起眉头。
  如他们这样的勋贵门户,儿女姻亲自然是要集合种种政治因素,他当初运作许之珠与太子订婚是如此,如今应下许之蘅与晋王的婚约亦是如此。
  且君心难测。
  今日皇上瞧着只是随口一句,谁知这后头有没有些其他的考量?
  许承望并未解释太多。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莫非为父还会害你不成?”
  “照为父看,你们二人倒也算得上是登对,且那晋王对你也尚算用心,便就是定下婚约又有何不可?”
  许承望言语微顿,又意味深长添补了句。
  “蘅儿,听从为父安排便是。”
  “你的前程,或远不止于此。”
  许之蘅越听,心就越凉。
  他的话语中,里里外外都透着老辣政治家的野心,却丝毫都没有半分父亲的舐犊之情。
  她脸上肉眼可见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