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窗边,入眼便?是藤林树丛,她望向皎皎明月猛得吸了一口混着泥土芳香的空气,心情平静许多。
韵蘅回头看着还在桌上的食盒。
没想到沥鹤竟然还记得她在人间时?的饮食习惯。
韵蘅心头涌上一种说不?出?的意味。
不?管怎样,她望着明月暗自下了一个决定:从今日起,离那个臭石头远远的,最?好永远不?见!
可?是事情往往是越怕什么来什么。
这天她想出?房门透口?气,好好欣赏狐族领地的景色,一转眼便?看到沥鹤坐在木制的轮椅上与花丛中?。她逃了。
不?能赏景,她便?想着去探望新出?生的狐婴,岂料沥鹤又恰好在那婴儿房中?,首领正?抱着襁褓婴儿与他?攀谈。韵蘅又逃了。
既然如此,她索性闭门不?出?,等完成?答应好景连赴宴游玩的约定后,她就回到自己的山洞,彻底隐居。
谁料——
“咚咚——”又传来一阵敲门声。
难道又是景连?
韵打开门后映入眼帘的是韵蘅最?不?想看到的一张脸。
沥鹤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水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看着她。
韵蘅眼中?怀疑他?下一秒就要把这盆水泼到她身上。
“你干嘛?”
“我来给?你洗脚铺床。”沥鹤用最?平常地语气说着,“前几天一直在养伤劳烦你亲自洗脚铺床,抱歉。”
匡当!
韵蘅奋力关门,震得梁尘簌簌。沥鹤呆滞地端盆站在原地。
莫不?是受伤把脑子给?伤傻了?她背倚门扉,面颊发烫。她觉得双腿酥软,竟顺着门板滑坐于地。
“真是个疯子!”她暗骂着,感觉脑袋阵痛。
门外?没了动静。
她迟疑片刻,最?终带着好奇轻启一线门缝窥探。
只见沥鹤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站在门外?,两人对视的瞬间韵蘅紧急便?要关门。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抵住门边,铜盆坠地,水花四?溅。
“抱歉,我再去打一盆。”沥鹤刚拎起水盆,一股大力拽住了他?的胳膊,转眼间便?进了房间。
“沥鹤仙神,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非要这么阴魂不?散是吧?”韵蘅指着他?质问。
沥鹤低下眼眸似在思考,片刻后抬眸:“说好给?我一个机会。”
“你!”韵蘅被他?气得脸红脖子粗,竟说不?出?一句话。
越看着这张事事不?放在眼里的脸,她越气愤。
“我改主?意了,”韵蘅挺直腰板道,“现在请你离开。”
说着她抬起手臂,做出?送客的姿态。
沥鹤突然捂着胸口?受伤处重重地咳嗽了几声,韵蘅下意识扶住他?,只见其嘴边泛着血迹。
不?是吧,被她气成?这样。
沥鹤低头与其对视,缓缓开口?:“可?不?可?以,收回刚才的话。”
韵蘅在他?眼神中?看到了祈求,甚至带着一丝可?怜。
“你想要隐退修炼,找一个仙侣共同修炼效果最?为显著,而且我法力高强,法性也与你相符……”
话未说完,嘴唇已?然被少女捂住。
“你……你……”韵蘅原本想问他?怎么得知自己要隐退的,转念一想他?既然能来灵界寻她,必然已?然知晓她来是要做些什么的。
定是竹屿这个大嘴巴!
“仙界仙人如云,我凭什么找你,我就算是找一个女仙也不?会找你的。”
沥鹤:“……?”
“可?是你亲了我。”沥鹤面不?改色,耳尖却泛起薄红。
“你!”这绝对是韵蘅最?语塞的一晚,“明明是你耍了我,是你强吻我好不?好。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恶人先告状。”
沥鹤:“可?是亲了人,不?就应该负责吗?”
沥鹤没受她的话影响,仍旧厚着脸皮说道。
韵蘅眼见说不?过他?,也懒得和他?纠缠,推着沥鹤便?要将他?赶出?门去:“那你出?去随便?找一株小花小草亲一下,让它对你负责吧。”
第61章四个老光棍
沥鹤就这样?被推出门外, 他望着紧闭的房门怔了怔,终是拎着木盆转身离去。
屋里?终于安静下来了,韵蘅恍惚着坐到床榻上, 好一会儿才定下心神。
不管了,睡觉睡觉。她将头埋在被褥里?企图给自己一点心安。
辗转反侧至东方既白,韵蘅方才朦胧睡去。
待她再睁眼时,看见的是模糊又熟悉的场景。
看着那金纱软榻, 韵蘅狐疑:“这里?不是……祁国皇宫的寝殿吗?”
她环顾四周,又低头看着自己竟然?还穿着宫妃的寝衣。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她困惑到不知所措时,忽被人揽腰倒回?床榻,天?旋地转之下韵蘅重新见到了祁佑安。
不对,是沥鹤。
一身白衣飘飘,青丝垂落腰间。此刻这谪仙正睡眼惺忪钻进少女?的颈窝, 嗅着她身上的芳香。
“娘子……”他声音底下, 眸中情?愫万千。
“啊!”韵蘅被吓得猛然?惊醒, 木榻咯吱了一声。
她缓过?神来, 伸手抚平着起伏的胸口。
我怎么会做这么离奇的噩梦?她胆战心惊地想。
一定是昨晚被那臭石头给吓的。
韵蘅的意识逐渐回?笼, 窗外隐约飘来笙箫之声, 她推窗望去,但见远处灯火通明。
她这才意识到今日正是要?大摆宴席, 虽说是招待她与沥鹤, 但主人公却只有一位。
那样?正好,反正她也不喜欢众目睽睽。
既然?如此, 那不妨入乡随俗。
韵蘅灵机一动?, 摇身一转便了换了一身狐族五彩斑斓的装束,她照着镜子独自欣赏,打眼看来她与狐族无异, 唯一不同的便是她没有尾巴。
她循声行至古木之下,见参天?巨树悬彩结绮,树下高台巍然?。四通八达的路径皆延伸至狐族集市,整个狐族被欢乐笼罩。
“你来啦,我刚想去找你呢。”景连老远看到她小跑上前。
韵蘅被他滑稽的样?子逗笑了:“你这头上插的什么?”
景连闻言扒拉了下头上的羽毛笑道:“这是雀翎鸟翅膀上的羽毛,插在头上寓意着好运,你看每个狐妖头上都插着一支。”
韵蘅环顾四周发现他说得没错,只是每个狐妖头上羽毛的颜色,大小,形状各有不同,都是根据自己的喜好和服饰搭配的。
“可是你们不是狐族吗?为何不插狐毛而插鸟毛?”
“这个就说来说来话长了……”景连接着道,“据说是在几千年前,那时老妖王还在,灵界一片祥和,我们狐族的首领与鸟族首领相恋,二人交换了信物。
狐王给了其一条狐尾,鸟王给其一枝雀翎羽毛,自此之后每逢喜事,我们都会仿制出不同的羽毛插在头上,获得好运。”
其实?雀翎羽毛带来最大的好运就是姻缘,景连瞟了眼韵蘅,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韵蘅了然?:“那鸟族就是插狐尾喽。”
景连失笑:“也许吧,只是自从几百年前老妖王逝去后,灵界没了统领便逐渐混乱起来,不少族群蠢蠢欲动?想要?称霸灵界。狐族与鸟族虽没相斗也逐渐产生隔阂,渐渐也不再往来了。”
“妖王……”韵蘅小时被慈云仙神逼着读万书册时了解过?灵界的一些事,灵界的妖王相当于仙界的天?帝。妖王并非是种?族相争所得,而是自出生起被认定下来。
只是妖王在两?百岁之前与别的妖族没有异样?,两?百岁后会突然?激发出妖王的特质,进而统领灵界。
可是……灵界已许久不见妖王。
“不说这些了,你要?不要?选一支插在头上?”说着景连便拿出各种?羽毛。
韵蘅仔细端详着,最终和景连一样?选了一支赤色羽毛。
此时天?边已经染了红晕。
忽见高台上华光乍现,刺得韵蘅举袖掩面。
“来了来了。”景连在她耳边低语。
闻言韵蘅放下手,只见不见踪影的沥鹤正被众星捧月般迎上高台。
他也换了一副狐妖的装扮,以前总是一袭白衣,看着闷闷的。现在换了一身烟火气充满的装扮,让人看着还顺眼不少。
只见沥鹤很拘谨地被人拉上台去,高台中央还有木柴堆积未经点燃的高高木堆。
首领递给沥鹤火把?,手里?还拿着一个火把?。他兴致高昂地对台下喊道:
“想必大家都已得知,今日我族为何会举办如此盛大的宴席,一切都是为了欢迎曾经救下我吗,们全族的大恩人,我身旁的沥鹤仙神!”
台下众人皆鼓掌呐喊,声浪如潮。韵蘅不由得也跟着鼓掌,和他们一起喊道:“沥鹤!沥鹤!沥鹤!”
但见台上那人身形微僵,倒教她心情?大好,眸中漾起几分笑意。
整日像块石头一样?,今日总算有点人味了。
接着首领又道:“不仅如此,我族还迎来一位仙族贵客——韵蘅仙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