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谎,其实是向东方小姐妥协吧。”伏黑惠毫不留情地拆穿对方的谎言,“你想的是,如果出现意外,顺便就当完成那两人的计划了。”
“呃?被发现了吗?!”他惊恐地望向伏黑。
“傻子都能猜到。”
“这件事千万别告诉其他人啊。”虎杖叮嘱道。
当初五条老师拉着他单独提及分割与宿傩灵魂的方法时,其实并未提醒他不能外传,但哪怕是未经历过社会毒打的虎杖,也隐约能感受到件事的严重性,所以只在伏黑面前提过一句,想到伏黑毕竟是他们的养子,没料到居然连伏黑也不知情。
但话都说出口了,在伏黑咄咄逼人的态度下,只好将具体细节和盘托出。
“要说早就说了。”伏黑一脸平静说,“只是听起来也太冒险了,你真要出现意外,万一东方小姐也没成功……”
“不会的,”虎杖打断他,“我相信东方小姐,也相信大家,”眼眸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何况我也没有撒谎啦,因为大家而收获勇气是真的,想要主动应战也是真的,今天投票时就感受到了,原来我有那么多同伴愿意与我并肩作战——总之,只是想顺从心意而已——而我会做到自己尽可能做到的事,所以既然是东方小姐提出来的,哪怕是做吸引羂索注意的诱饵,也应当权利配合她。”
曾经他也迷茫过,既然有那么多人想要他死,是不是自己确实不该自私地活着,要不接受死刑一了百了。
但他真切地发现,还有一群人希望他活下去。
最重要的是,他自己也想活下去。
“算了,我没资格说什么,毕竟当初也向悟提过任性的请求,”伏黑垂下眼眸,他指的是虎杖吞下手指当晚,他自私的请愿,那份私心放到现在也一样,“所以,别死了啊。”
“当”“当”两声。
铝制的罐子分别砸向两颗后脑勺。
“你们两个,大晚上坐在外面谈心吗?”钉崎野蔷薇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真恶心。”
“哇,钉崎,你怎么找到我们的?”虎杖又是惊讶又是欣喜说。
“路过。”少女哼声道。
“真好啊,还给我们带饮料了。”
“都说是路过了啊。”
“既然如此,坐下来一起聊天吧。”
“不要,我马上就是成年人了,才不要像小孩一样说心里话,恶心死了。”
“别这么说嘛——我们也好久没好好聊天了吧!”虎杖站起身,不由分说地扯着钉崎坐过去。
“谁,谁要跟你聊天啊!喂!快放手!”
伏黑默默捡起滚落在地的饮料罐,微弱的月色下,凝望着上面平平无奇的字出神,耳边是两位同学唧唧咋咋的拌嘴,他嘴角不自觉地泛起温和的笑意。
*
房间内一阵沉默。
如果真如咪.咪所说,那么我们似乎陷入了死局。
“漏壶,这也是束缚让你遗忘的事吗?”我忽地开口,再做一次确认。
“是的,难怪我的内心一直想要劝说您不要回去,如此说来,一切都对上了。”它斟酌着说,“但这似乎不是全部。”
“这是天元的打算吧,”我笑了笑,“这只是他们针对我的行动,羂索的目的还未可知,同样也是你剩下的尚未记起的部分。”
靠坐上沙发,又一次思索起来。
结束游戏的锁和钥匙都在结界中,但那里边偏偏又存在必杀的陷阱。
该怎么做呢——
念头如千丝万缕从脑海里闪过。
一瞬间似乎捕捉到某个契机。
“噎鸣,我有一个想法。”这次呼唤了它原本的名字。
它从沙发边缘跳到我身上,用意味深长的口吻说,“其实我也有一个想法。”
*
从包厢内出来,踩着楼梯上行,登上天台。
外边月色正好。
秋日的夜晚略有冷意。
不过我很喜欢这种晚风微凉的感觉。
“原来不止我一个人想要透风啊,我们真有缘,想到一块去了。”望向围栏边的纤瘦背影说。
“真不愧是夫妻,说话都和那家伙一样轻浮了。”硝子并未回头,始终眺望着大地上那些支离破碎的建筑,阴影下就像一只只野兽的残躯。
“哇,这话说得也太见外了吧。”我在她身边站定,瞥见硝子指尖的烟草,燃起的火光像黑暗中独特的红色萤火虫,“不是戒烟好些年了吗?”
“我也不想啊,”她长长叹息一声,“这种非常时期,用酒精缓解压力可不行。”
“这么一说,我好像也很久没喝酒了。”我回忆说。
“呵,秋喝酒的频率取决于和悟吵架的频率吧,”她吐槽道,“和悟一有什么鸡毛蒜皮的矛盾,就跑到我家里翻箱倒柜,喝醉后冲我一顿抱怨,最后还得由我打电话让那家伙来领人。”
我冲她讪讪笑了笑,“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现在哪那么容易吵架。”
刚结婚那段时间,确实经常吵架来着。
硝子被我骚扰得烦不胜烦,最后把家里的锁都换了。
“想在想想,其实那段时间也挺有趣的。”她说着拿出手机,翻起相册,“时不时还会怀念一下。”
“如果是要给我看录像的话,我们的友谊就走到尽头了。”我脸顿时一垮。
她愣愣地看着我,随即“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笑声越来越大,清脆的声音在天台上回响。
我面无表情地望着她,指尖的烟蒂落悄无声息落下同时,她也收敛声音了。
“抱歉抱歉,”她晃着手里的烟说,“我只是有些感慨。”
“谁的感慨笑那么大声啊。”我无力吐槽道,“看在你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上,就不计较了。”
“那还真是荣幸啊。”她就着栏杆摁灭剩下半截烟,正色说,“后天的行动,秋有把握吗?”
“或许吧。”
但即使没十足的把握也必须去,除了我没人可以结束这场游戏了。
她沉默了几秒,又说,“听说杰也来了。”
“是啊。”
“那结束后,大家一起聚餐吧。”
硝子在我们之中通常扮演的是被动的角色。
不论是何种的活动还是任务,她都是被动地参与。
能听见她主动邀请,真是好难得。
“好啊!”我默默比起手势,“我们三个还能喝酒,悟就只配做小孩那一桌了。”
“他也能喝无酒精饮料的吧。”
“无酒精饮料不算酒!”
“听起来很苛刻哦。”
“没关系,他已经习惯了。”
*
东京,1号结界核心附近。
“领域展开,盖棺铁围山。”
大片的青葱绿草被黄土覆盖,浓稠的岩浆铺满大地。
聚集在核心附近的咒灵顷刻间被超高温的术式烧成灰碳。
“哼,一群乌合之众。”漏壶扫视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甩了甩手。
败在五条悟手中两次,领域对拼输给了乙骨忧太,这次,它绝不容许自己失手了,于是干脆上来就展开了领域。
草草结束任务,它就地盘坐,等待约定的时间到来。
*
晚上9点40分。
顺利抵达1号结界核心边缘。
漏壶则是提前半小时过去清场。
将车子停在杂草丛生的路边,漏壶凑了过来。
“主人,”它搓着双手,“您放心,一只咒灵也没留下。”
“嗯,清理的很干净。”我微微点头。
漏壶得意地嘿嘿笑起来。
我并不担心会有其他的埋伏在附近,既然天元是那样的打算,那么用上外边那些咒灵做足表面功夫也就够了。
“你在外面等我,不要乱跑。”我命令道。
“呃……我和您一起进去吧!”
“不需要,何况这个结界,你也进不去。”
扔下一句话,径直前往结界方向。
果然和猜想的一样,结界并未做任何阻拦,而是像触碰泡泡那样,轻松地穿越过去了。
在这结界之后,便是属于我自己的战场了。
结界内部与外面的夜色截然相反,目之所及是茫茫一片纯白,一片硕大空间里什么也没有,凝视某处太久反而叫人有些目眩。
“你来了啊。”苍老的声音响起同时,眼前具现出一个白袍老人,光秃秃的脑部有些像拇指的形状,枯槁的面孔上拥有两双上下相叠的眼睛——它的模样完全不像人类了。
“天元。”我道出它的名字。
“一眼便能认出来吗,真厉害啊,”它虚伪地恭维道,“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我一点也不想见你——如果不是为了拿回诅咒草人。”
“啊,”它微微愣了一下,“原来如此,看来你都知道了。”
“干嘛惊讶?据说天元是不老不死的全知术师,所谓全知,是通过结界观察每个人的动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