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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先帮我戴吗?”
  他的爱人仍旧单膝跪在他面前,伸出左手,手指修长,指节漂亮,手背朝上地等着。
  陆绪拥有的前两枚戒指,陈谨忱都经手过。
  无论是送去鉴定还是后来和店家联系确定尺寸的时候,他都没有任何特殊的情绪波动。
  因为他从未想过,最终的戒指会带在他的手上。
  在所有沉默的向往、等待和追逐的尽头,不曾停歇的飞鸟主动为他驻留。
  陈谨忱极力克制着颤抖,很用力地捏紧戒指,为陆绪套上。他的动作缓慢,指腹在对方骨节处轻擦,几乎是一种无声的亲吻。
  为对方套上戒指以后,他们几乎是小跑着冲下楼,在街道旁边拦下一辆出租车。
  车窗上映出两人交握的手,城市霓虹在他们身上一闪而过,y国l市接近午夜十一点的街头依然喧嚣,车辆穿梭如织,灯光像热烈的祝福倾泻而来。
  出租车司机听懂他们的目的地时,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猛踩油门,把车开得像逃亡——或者奔赴什么命运的节点。
  奇迹般地,他们在婚姻登记处关闭之前抵达。
  后来的事情都像梦境,即便是很久以后回想,仍然隔着朦胧的、美妙的纱影。
  登记,填表,签字,再之后,是教堂、是仪式,是牧师在柔和灯光下,温和而庄重地问:“你愿意吗?”
  陈谨忱看着陆绪,心跳仿佛被瞬间抽空,却又猛地回落,满溢。
  他轻轻点头,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却又快得毫不犹豫,说“我愿意”。
  再一次,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渗透出激情、非理性和爱意、信念。
  从婚姻登记处走出时,夜风扑面,城市的喧嚣像被薄雾隔开了一层,街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静静落在湿润的道路上。
  陈谨忱站在原地,有些怔忡地望着眼前这一切。
  他的指尖还有方才签字时残留的微妙酸麻感,仿佛现实还没有完全降落。他低头,看见自己手上的戒指静静躺着,素净、沉稳,映着微光,让他找到了现实的落点。
  这一切真实地,确凿地发生着。
  公园里的深夜艺术家正在准备离开,陆绪把身上所有的现金都投给了他们,让他们最后演奏一首《ti amo》。
  抱着吉他的演奏者说:“看来这对疯狂的情侣在半夜十二点结婚了!”
  陈谨忱转头,深深凝视着身边的人。
  陆绪侧脸的轮廓映着街灯柔软的光,醒目的俊美仿佛被夜色衬得更加清晰,唇角微微扬起,弧度温柔。
  察觉他的视线,陆绪偏头与他对视,用口型说“我爱你”。
  在众人的祝福声中,他们终于缓步走向街道的深处,牵着手踏上了一段新的归程。
  想起十年前的九月十五日,陈谨忱照常起得很早,背着包去赶早课,电梯挤满了学生,他等了两趟才找到一个位置,挤着到了五楼。距离上课时间还有不到两分钟,他跑着穿过走廊。
  陆绪将在大约二十秒后撞到他,意料之外,命中注定,进入他的生命。
  从妄想,到触碰,到真的握在手心,这一切,那一刻的陈谨忱无从知晓,无法预料。
  他会走上一条很长很长的路,路的尽头,他会抵达一个足够永恒的“家”的终点。
  不再胆小,自卑,怯懦,用理智和沉默保护自己,陈谨忱在这一刻前所未有地确信,对未来充满了毫无理由的信心。
  不太理性和现实,但成为一个幼稚的勇士,继续穿过生活中所有未知的前路。
  因为陈谨忱发现,只要陆绪抓着他的手,他就会获得源源不断的勇气。
  ——和此生不竭的幸福。
  fin.
  第90章
  夏天的傍晚, 本市常常下雨。
  雨很大,天色也阴沉下来, 玻璃门外的视线模糊一片,但下班的人流仍然密集地涌出大楼。他们撑开雨伞,匆匆奔入雨幕之中,脚步急促而杂乱。我刚走出电梯,就听到不远处的专用电梯“叮”地一声打开了门。
  从里面走出两个人。
  是陈哥和老板。
  陈哥一如往常,衣着正式低调,神情安静从容, 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雨伞。
  他先一步走出来,很自然地侧身等了一下身后的人。
  老板迈出电梯,走到陈哥身边, 微微偏头,低声说了句什么, 陈哥闻言,嘴角浅浅扬了一下, 眼底浮现出柔和又克制的笑意。
  他们靠得不算太近,却好像有一种旁人难以插足的默契与氛围,并肩向大楼出口的方向走去。
  作为本文唯一有名有姓的工具人,虽然出场时间不多,但我必须表明我的立场。
  我一直买陈哥的股。
  将近半年之前, 总裁助理的调令发到我邮箱里的时候,我很茫然。陈哥是我们公司知名的劳模,老板也一直对他很满意, 最近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项目, 为什么突然要新的助理?就算是陈哥负伤, 也应该是找人代班, 而不是直接工作调动吧。
  入职之后,我才发现我加入的是一个修罗场。
  如果让我形容形容陈哥和老板之间的气氛,那我说像“多年夫妻离婚后仍要共处一个屋檐下”,办公室里总有一种彬彬有礼的尴尬。
  更可怕的事情发生在过后几天。
  我接到老板家管家的电话,说有一位先生坚持要进去。那天傍晚,我真正知道了这是一个多么狗血的故事。
  在离开的汽车上,陈哥给我简要阐述了如何处理老板身边的几个人,应该拿出什么样的态度。
  我悉心聆听,认真记忆,但我觉得所有人中间,肯定还是陈哥最适合老板。不会大吵大闹,不会鼻孔看人,好吧,我不敢说董事长的坏话。
  所以我对陈哥开玩笑说,我支持他。
  陈哥笑了一下,比起开心更像是无奈。
  不久后,我跟着陈哥和老板一起出差。
  r国很冷,雪断断续续地下,我不知道陈哥是怎么做到的。全心全意,尽职尽责地帮喜欢的人给另一个人购买约会礼物,跑了半个城市,花了很多功夫,完成了我觉得不太可能如此迅速完成的工作。
  拿到那盒乐高的时候陈哥没有很大的表情,递给我,让我交给老板。
  我觉得老板是有一些残忍的。
  在这之前我并没有这种感觉,陆总是一个很好的老板,开的工资足够高,让他相对高的要求也变得很容易接受。他也很少生气,大部分时候都是温和而好说话的,即便是我因为不熟悉工作而犯下一些小错误,他也不会指责我。
  所以在第二天,老板要我给他送忘记带的礼物的时候,我借口堵车,让陈哥去。
  陈哥很没有办法地接受了我的提议,让我很高兴的是,他和老板当天都没有再回来。
  后来有一次,我和陈哥一起等老板的时候,我问他“成功了没有”。
  那天是本市的初春,阳光不算明媚地照下,暖意未至,倒是有点风。行道树刚抽出嫩芽,光影从枝叶缝隙间斑驳洒落,投在长椅和人行道上,碎碎地跳动着。
  我和陈哥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彼时天气尚凉,他安静地坐在我身旁,手里捧着一杯已经凉掉的咖啡,神情平静,仿佛只是轻描淡写地应答了我一句“没有”。
  我没谈过恋爱,但有过喜欢的omega,我觉得陈哥距离终点应该已经不算太远,也可能永远达不到。
  爱情就是这样玄妙的东西。
  现在本市已经进入夏季,外面的雨势变得更大了些,玻璃门外,朦胧的街灯晕出温柔而潮湿的光晕。
  陈哥先打开伞,侧身撑到老板的头顶上方,是再自然不过的举动。
  他自己则稍稍退后一步,半个肩膀露在伞外,任由雨水落在他的西装上,洇出深色的印记。
  老板似乎觉察到了,转头低声说了些什么,似乎带着一点责备的意味,陈哥只好把伞往自己的方向倾斜了一些。
  他们的背影很快一起融入细密的雨幕中,步调协调一致,慢慢走到路边,上了黑色的轿车。
  车子缓缓驶出车位,尾灯在雨夜中亮起,像是故事的谢幕灯。
  不管怎么说,老板和陈哥还是谈恋爱了。
  还有,据说他们已经结婚了。
  公司的人都见过他们左手无名指上同款的戒指。
  你们还是和我一起祝他们新婚快乐吧。
  毕竟,暗恋股能修成正果,也是很罕见的事了。
  第91章
  陆鹤闲晃进陆绪的办公室, 是四月的第一个周五,陆绪准备下班的时候。
  “下班了没有?”陆鹤闲旁若无人地推开办公室的门, 走到陆绪身边,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肩膀,动作自然得像回自家厨房。
  陆绪本来正在收拾桌上的文件,被他这一撞,动作滞了一瞬,有点不满地说:“陆鹤闲你进我办公室能不能先敲门。
  “敲门干嘛?”陆鹤闲根本不在意,低下头, 凑到陆绪旁边,很坏地揣测,“你又打算在办公室干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