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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绪很无语的站起来, 觉得陆鹤闲像那种专门在要关灯的时候跳上来添乱的猫,没接他话茬, 转移话题,“你来接我下班吗?”
  “嗯。”陆鹤闲靠在办公桌边, 说,“你没有约吧?陆绪,我见你不用预约吧?嗯?”
  “来接我干嘛,我马上就回家了。”
  “带你去个地方。”陆鹤闲说。
  陆绪挑眉,有些好奇, “什么地方?”
  陆鹤闲非要卖关子,说:“去了就知道了。”
  “陆鹤闲你又故意吊我胃口。”陆绪虽然有些不满,还是说, “那走吧。”
  天色还没全暗, 陆鹤闲的车一路驶出市中心, 驶向郊区。
  “这到底是要去哪?”陆绪又忍不住问。
  “等会儿就知道了。”陆鹤闲坚持要保持神秘。
  陆绪盯着他看了一会, 没追问,干脆把手机收起来,侧头看向窗外,懒洋洋地说:“看看你要把我拐到哪里卖掉。”
  陆鹤闲低声笑出声,没再解释。
  车窗外的天色逐渐深了,路灯在高架下一盏盏点亮,把城市拉出暖黄的剪影。
  车过了几个转弯,拐进一条清静的小路。两侧种着成排冬青,尽头亮着柔和的白色灯光。
  停下时,院墙后的建筑被夜色衬得像座极简画廊。
  建筑外观简洁,白色的墙面没有多余的装饰,低调而安静。门口没有明显的标识,唯一的银色铭牌上刻着犬舍的名字,字体简约、线条干净。
  院子里种着几株常绿植物,低矮的灌木丛和整齐的草坪勾画出清新的轮廓。门前的石路平整而笔直,延伸向院内,寂静中透出一种难得的安宁感。
  “犬舍?”陆绪看清以后有些惊讶,“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这时候,前台小姐笑着迎出来,声音温和:“陆先生,您预约的是看犬体验吗?两位这边请。”
  陆绪终于反应过来,惊讶地回头瞪他:“你……带我来看狗?”
  陆鹤闲像没听见,直接推开门,淡定地和前台交谈。他的神情毫无紧张,甚至有点小得意,显然早就计划好一切。
  “喂,陆鹤闲,哥,哥。”陆绪跟上去,拽着陆鹤闲问,“你不是讨厌毛茸茸的东西吗?带我来干什么。”
  “你不是一直想养狗吗?”陆鹤闲被拽得停了下来,转过头,“我同意了。”
  “你打算让我养狗?”陆绪睁大了眼,“真的假的陆鹤闲,你不是死不让步吗?”
  他没大没小地伸手去戳陆鹤闲的脸,把对方的脸颊戳出凹陷,“你是我哥吗?我以前求你那么久你都不乐意,怎么现在突然带我来?你想干嘛?你是不是又在打什么主意?”
  陆鹤闲很纵容地没有扯开他的手,说:“你不要总把我想的这么坏。”
  “走吧,去看看你想要带谁回家?找只好看点的,别像你小时候养的那只一样丑。”
  “陆鹤闲!”
  “干嘛。”
  “它明明很可爱好不好?”
  “和你小时候一样丑。”
  “我小时候很丑吗?我明明从小到大都好看。”
  “小狗。”
  “……”
  “宝贝。”
  犬舍内部和外面风格相同,像极了一间安静的艺术展厅。
  地板是温润的深木色,灯光柔和,没有一处刺眼。
  每只狗有自己的小房间,亚克力墙干净透明,一只只狗或坐或卧,有的在睡觉,有的趴着眨眼。
  有的小型犬看见有人来,立刻跳起来凑到墙边,尾巴摇得像要飞起来;有的大型犬只是抬头瞥一眼,显然淡定许多。
  陆鹤闲双手插兜站在一米外,微微皱眉,不是很想靠近的样子。
  但是陆绪已经很开心地凑了上去,隔着玻璃和一只西高地打招呼。他蹲下来,他手指轻轻点了点玻璃,声音压得很轻:“你在看我吗?”
  小狗眨了下眼,然后忽然抬起爪子,也轻轻拍了拍玻璃。
  陆绪很幼稚地把额头贴在玻璃上和狗对视,一动不动,在等对方先眨眼似的。
  陆鹤闲在一边看着,没有出声。他的手指松松地插在兜里,眼神却没挪开。
  灯光打在陆绪侧脸上,眼睫在皮肤上投下淡淡一层影,瞳仁和小狗一样黑。他的神情很认真,全身心都沉浸在和一只小狗在无声地较劲的游戏里,几乎是孩子气的,和十五六岁的时候在宠物店门口逗留的陆绪没有什么区别,隔着玻璃都能和小狗都能玩的很开心。
  陆鹤闲有时觉得陆绪长大了,有时又觉得没有。有时觉得他就要离开,无法挽留;有时陆绪又就在他的身边,唾手可得。
  如果可以,他想要留住十五六岁的,眼里只能看到他,把他当做全世界的弟弟。
  当然,他也同样爱眼前这个长大了很多岁,经常让他生气和无可奈何,但还是很可爱的陆绪。
  最后幼稚的游戏以小狗开始舔玻璃而告终。
  陆绪直起身来,走到陆鹤闲,征求他的意见:“你有喜欢哪一只吗?你觉得哪只比较漂亮,能到达陆董的标准?”
  陆鹤闲往前走了几步,很认真地从下向上看了一遍,说:“是有一只挺喜欢的。”
  “哪只?”陆绪很快问他。
  陆鹤闲转过头来,看着陆绪,忽然抬手捏住了他的鼻子,说:“喜欢这只。多少钱能买回家?”
  “……”
  陆绪忍无可忍,抓住陆鹤闲的手腕把他扯开,很生气地说,“陆鹤闲!我认真问你呢!”
  被陆绪的样子逗到似的,陆鹤闲笑的很开怀,低下头,肩膀轻微地抖着,杏眼都笑的眯起来。
  因为陆鹤闲很少笑的这么开心,笑的样子也让陆绪很喜欢,所以陆绪很快地不是很生气了,没什么办法地说:“你别笑了,不用花钱。”
  “不用花钱啊。”陆鹤闲终于停下来,问,“那什么时候真的和我回家。”
  “我不是经常和你回家吗?”陆绪有点莫名地问。
  陆鹤闲看着陆绪茫然的表情,轻微地摇了摇头,正经起来,说:“走吧,里面还有。你不用问我喜欢哪只,你选定就好了。我带你来,就是想让你自己选。”
  “好吧。”陆绪说。
  他们向里走,一间间犬舍排得整齐,每只狗都有专属的小空间和说明卡片。
  走廊很安静,偶尔能听见哪只狗轻轻地打个哈欠,或者翻身压到水碗,发出“咔啦”一声。
  中途他们停下来和几只狗打了打照面。
  一只边牧精神十足,看到人就跳上前,爪子拍得玻璃响;一只柯基呆呆坐着,尾巴一圈一圈地晃,钟摆一样有节律;还有一只年纪小的贵宾,粘在墙角,眨巴着眼睛,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
  陆绪有时蹲下身敲两下玻璃,有时只是笑着说一句“你好”,再起身往下走,耐心而认真地等待某一种特殊的感觉出现。
  他看的很认真,以为自己选择新家人的态度在观察,幸好陆鹤闲很耐心,跟在他身边并没有催促。
  直到走到很里侧的一间,隔间里的小狗几乎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趴着,眼神专注地看着他们靠近。
  那是一只毛色很纯的土松,土黄色的毛发蓬蓬地罩在身上,鼻尖粉红,爪子短短的,耳朵塌着,看上去没有别的狗那样活泼热情,也没有高贵血统的整洁体面,但眼睛特别亮。
  说明卡片写着:
  “编号:t47
  种类:土松
  出生年月:xxxx年2月
  性别:雄
  暂名:小满
  性格安静,慢热,需要时间建立信任。曾被遗弃,但健康状况良好。”
  陆绪猛地停下脚步。
  他蹲下身,一时之间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和它对视了几秒,那只小狗没有动,像在等待他的反应。
  玻璃映出他低头的倒影,和狗的身影在一起,被灯光切割得模糊又安静。
  “怎么了?”陆鹤闲在他身后问。
  陆绪语气比平时轻得多,“这只……有点像我小时候养的那只。”
  他顿了一下,问:“你觉得像吗?”
  陆鹤闲对狗与狗之间的差别分辨不太清楚,但他记得这个品种,所以说“像”和“你要这只吗”。
  小狗似乎听见了他的话,在原地缓缓地站起来,抖了抖毛,尾巴动了动,却还是没有靠近,神情小心翼翼,是一只胆子不太大的小狗。
  陆绪缓缓把手掌贴在玻璃上,那只狗迟疑了几秒,才也抬起一只爪子,轻轻地搭在那面冰冷的隔断上。
  心也被小狗的爪子触动了一下。
  “哥。”他仰头看向陆鹤闲,说,“就它了好不好。”
  小狗也跟着陆绪一起抬起头,看向站的远一些的陆鹤闲。
  一人一狗并排看着他,神情在陆鹤闲眼里惊人地一致,瞳仁很黑,眼神里都带着一点不太确定的请求,小心翼翼的,却又带着点隐约的期待,无声在问“你也会说好,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