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觉看着秦情脸上犹疑的表情:“你不相信他?”想了想,又说,“那你把他抓柯舒维医院去,重新检查一遍。”
“也不是不相信......我就是......”
“你就是没听过生日这天必须开开心心,否则未来一整年都不会开心。”
“那不是说的过年么。”
“所以我说你没听过嘛。”
秦情一愣,笑了起来。alpha跟他玩够,一甩屁股,头也不回地跑去捉鸟了。
“没事儿,”闻觉拍了他一下,“别太担心,存哥多靠谱一人你心里还没数吗。”
“嗯。”
“还有他对你的态度,可能也就是这几年突然想开了,想开这种事儿,可不就是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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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崇泰山庄离市区还蛮远的,跑一趟、待半天,极不划算,所以这天晚上大家都留在山庄过夜。晚饭后,陆清明遛狗去了,秦情搞不懂散养的狗还有什么遛的必要,但闻觉说这是人家的“亲子时间”。
等陆清明回来打牌的过程中,封存靠在沙发上玩手机,秦情坐在椅子上玩手机,闻觉站在墙壁边上玩手机。林无边看得直摇头,拽着餐厅经理陪他下楼打了几杆子斯诺克,回来一看,牌局已经开了。
“啪”的一声,秦情打出了一张二筒。林无边看着封存的牌,正好差的就是这张二筒,他走上前去站在中间,一手搭上秦情肩膀,心中直喊“完蛋”,结果封存半托着下巴,视线微垂着,居然拆牌打出了一张七条来。
“胡了!”秦情抓过麻将,往牌上用力一撞,“清一色!”
封存笑着动了下眉毛,闻觉在旁边“啧”了一声。
林无边哈哈大笑,心想:幸亏老子躲过了,这牌我才不打,没心思跟你们一起哄小孩儿。
不到十点钟,陆清明还在外头“亲子时间”呢,秦情就把牌局叫停了:“散了吧散了吧,”他说,“早睡早起,身体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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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闻觉在这层楼放了毒气,空气之中飘荡着什么情/欲因子。方才在楼上还好好的,顺着电梯一下来,秦情就感觉,身体里的某种东西开始蠢蠢欲动、按耐不住了。
回到房间,他用力一推,直接把封存抵在墙壁上,同时伸手反锁房门。屋里没开灯,眼睛也还没来得及适应光线。两张脸近在咫尺,眼耳口鼻却看不清楚,只能感觉到重重热气往脸上乱喷。
秦情摸着封存的脸,用力吻了上去,另一只手捧着他的后脑勺,在脑袋和墙壁之间做了缓冲。这是他回国以来第一次亲吻封存,四年了,天知道他有多么想念这份滋味,牙齿和舌头都没轻没重的,不一会儿就尝到了淡淡的腥甜。
封存瘦了,瘦得秦情弯腰用力就能把他扛上肩膀。不一会儿,他们从门口转移到了床上,虽然这时仍旧是没有开灯,但床离阳台更近,窗外有冷淡月光,外加瞳孔逐渐适应黑暗,两人终于能够看清对方面容。
封存躺在床上,秦情跪在他双膝中间,往上一挺身,又继续着还未结束的亲吻,他在封存耳边低声问他:“哥,今晚给我喂了几次牌啊?”秦情的舌头在嘴里慢悠悠打转,另一只手已经探到下方,紧紧搂住了封存的后腰。
他说:“牌是喂不饱我的,咱们得换别的东西,哥。”
......
封存这天晚上,是前所未有的主动。事情结束后,秦情趴在栏杆边抽烟,他看着窗外开阔的湖景,忽然感叹了一句:“好像在吃断头饭。”
第59章
工作不等人。在崇泰山庄待了两天不到, 高斯语经纪人打来电话,说她家艺人杀青回来了,想跟秦老师约个时间见面。
这一面见完, 秦情的各项工作便如浪花般滔滔涌来,艺人、经纪人、导演、品牌方......三天两头都是饭局、酒局, 搅合得脑壳发昏。
去年刚得过最佳新人奖的年轻导演, 葛振荣, 正在筹备一部关于马儿山的纪录片, 他想要秦情同行, 充当他的特邀美学顾问,秦情这天和葛导彻夜长谈至凌晨五点, 临到离开,他还是没能给出准信儿。
离开酒吧,秦情走到大街上,他很累, 累得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这时兜里手机一震,是潘博的消息:「起床了吗?有空的话,约个早餐?」
秦情直接给他打了个语音电话过去:“无花大师,您这是上哪儿鬼混, 还没睡呢?”
“你无花大师父现在天天三点起!”潘博打了个呵欠说,“店里现在早上也营业, 卖点馄饨、面条、包子、馒头什么的。”
“你回店里了?”
潘博“诶!”了一声:“见面再说呗。”
“那我去你家?”秦情问。
“别!”潘博拒绝得特别干脆, “我天天面条馄饨的,都快吃吐了,去耀华门口吃个豆腐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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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情在耀华门口的早餐店见到了潘博。打从小学认识以来,俩人从没分开过那么长时间,突然一下见了, 心里都挺触动。
潘博抽了两张纸巾,蹭了蹭眼角、又蹭了蹭鼻子,听说:“前阵子我知道你刚回来,肯定忙,也没急着找你,想着来日方长嘛,咱们这种关系。”
秦情听了这话倒是略有一点羞愧,他满心满意的都是封存,只要略有一点空闲时间,都眼巴巴往家里跑,完全把潘博等人遗忘在了一旁。
“老太婆怎么跑云南去了?”秦情问潘博,“我看她朋友圈天天发的都是什么苍山洱海野菌子。”
“她嫌a市待着闷,说这破地儿一待待了几十年,伙同着李老头他们,自己跑云南去了,说是找了个疗养中心,环境挺好的,我还没去过,下次有机会一起呗?”
“行啊。”秦情感叹道,“老太婆既有主意,又有本事。”
“是啊,老当益壮得很呐!”潘博吸溜了一口豆腐脑,说,“小姨忙着养孩子,也没什么精力继续管店里,所以老太婆的毕生基业就落我头上了,这活儿吧,虽然每天起挺早,但干着心里挺踏实的,看着生意越来越好,也还挺有成就感,每天早上站在摊位面前,给小学生装馒头,听着他们的笑和抱怨,听着他们扫完二维码,拉卡拉到账的声音,就觉得日子真好,比以前的都要好。”
潘博这话险些给秦情听哭了,也不知怎么的。他别过头看了眼门口,等把眼泪完完全全憋了回去,又问:“赵小兰呢?是不是该叫老板娘了啊?”
潘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实际上是的,但名义上,她不喜欢别人这么叫。小兰说,我的店是我的店,她不是谁的xx娘,她就是她自己。最近她刚刚换了工作,在一家物流公司,做财务,每天都加班儿,我俩半夜才能见上,可我天天三点起嘛,又得早睡,说不了几句话,就跟那牛郎织女鹊桥相会似的。”
秦情松了松肩膀:“王姐呢?”
“当演员去了呗!你没看到她朋友圈啊?”
秦情摇头:“她肯定是屏蔽我了。”
“还真有可能!”潘博说,“我姐知道你现在了不得,秦大师的镜头点拨两下,她不得飞天啊?”
“那她还屏蔽我。”
“不喜欢搭乘您这个交通工具。虽然都是飞吧,坐飞机、坐火箭,感受是不一样的。”潘博说,“不过我看她啊,是想自己长翅膀。”
“你这卖早餐卖成哲学大师了啊。”秦情对着他抱了抱拳,“我这一早上,可受教了。”
“你跟你哥怎么样?”潘博说到这,咬了下舌头,“其实你俩是不是......”
“是。”
潘博砸了砸嘴:“我说呢,我早这么觉得了!否则也不能,那么的......是吧?”
“是吧?”
“那你们现在......?”
“挺好的。”秦情说完又重复了一遍,“挺好。”
走之前,秦情在店里打包了几个酒酿馒头。估计封存刚起床,回家正好能让他吃上热乎的。他坐上出租车,和潘博各走一头,脑海里回想着潘博分享的点点滴滴,眼眶略有些湿润。
生活。
特别落地的生活。
看似简单,却可望不可及的生活。
他好希望有一天能从封存眼睛里,看到和潘博一样的光亮。
在那天的晚宴上,秦情第一次见到封存肋软骨炎发作,回家就在手机上偷偷做了半宿功课,据说这种问题在年轻人间较为常见,是种神经性疼痛,除了生活习惯问题,其他的诱因还包括思虑过重、疲劳、忧愁、生气、压抑等等。
他在忧虑什么,又在压抑什么呢?
他的忧虑、压抑,会和我也有所关联吗?
秦情低头把早餐店老板打上蝴蝶结的塑料口袋拆开,又给里头的塑料打包盒开了个口,免得馒头被蒸汽捂着了,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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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情到家正好七点,他开门进屋,瞧见封存已经起床,正站在花园内侧的推拉门边抽烟,他看着花丛,视线下落的地方种了一簇雪片莲,长势凶猛。他手中端着一个白色马克杯,不知道里面装的是烟灰还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