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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综合其它 > 留白 > 第88章
  他跳起来开灯,掀开帘子,拉开被子,沈执略略惊讶,抬眼望着他。
  封燃触了触他的头发,微微湿着:“是不是不舒服?”
  “有点冷。”
  “病服脱掉。”
  沈执缓缓地照做了。
  他接过那团湿衣服,埋怨道:“浑身都是湿的又躺上去,床也湿了吧?你怎么想的?”
  沈执只剩内衣,垂着脑袋无辜地坐在床上。封燃这些天总凶他,他生怕他一怒之下走了,只好逆来顺受。
  封燃不去看他,扔过一条毛巾,又把帘子合上,关灯。
  没多时沈执探出头:“被子湿了。”
  “活该。”
  “好冷。”
  “活该。”
  “……”
  “活该。”
  “封燃。”
  “活该。”
  沈执从病床上下来,窸窸窣窣,蹬上那张小得可怜的折叠床,俯在封燃的身体上方。
  黑暗里,封燃瞪眼瞧着他:“干什么你!”
  沈执说:“你再说我,我就……”
  “你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给我滚回去好好睡觉。”
  “怎么没有?你又没试过。”沈执轻声说,“我不过吻了你一下,你……”
  封燃推他,不想被钳住手腕,竟然一时挣脱不开。
  沈执问:“你跟其他人谈恋爱,也那样吗。”
  “你放手。”
  沈执松手。
  封燃说:“是意外,你不要多想。”
  “哦。是吗。”
  “是。”封燃强调,“不然的话我——”
  沈执缓缓地俯下来,他们隔着一层布料相贴,封燃感觉身上人的呼吸深起来,他想拒绝,而下一秒,嘴唇被狠狠堵住。
  不同于下午,这一吻极深极重,像倾诉爱意,又像发泄恨意,勾缠着,掠夺着,独属沈执的气息攻城掠池,顷刻之间入侵封燃大脑,好像毒药或是烈酒,让他精神涣散,意志力瓦解。想挣扎身体却软了,双手欲推欲拒,反倒像调情。
  好舒服……脑子里只剩下三个字,他什么都做不了了,只剩承受。
  不多时沈执终于放过他,嘴唇贴着脸颊移到一边,吮吸他的耳垂。他尚在喘息,沈执向他下腹轻挑一拢,他耳边响起愉悦的笑:
  “你看,根本不是意外。”
  第78章 风波
  封燃一把将他掀下床。
  沈执没扶稳,磕在病床栏杆上,疼得抽气。封燃摸索着开灯,拨开他捂着额角的手,皮肤上一小块红。
  封燃还没缓过劲来,头昏脑涨间,轻声说:“……敢跟我玩这一招,胆子真大。”
  沈执总归得逞,贪心有余:“那你喜欢吗?”
  “我很不喜欢。”封燃似笑非笑地说,“以后,不会再来找你了。”
  沈执不动了,仔细辨别他语气真假。
  确认他没事,封燃低头穿好鞋,站起来往外走。
  恰巧雨也小了,淅淅沥沥。
  沈执在门口追上,牵他的手,值班的护士被声音惊动,抬起头。
  沈执晃晃他的手,低声说:“回来吧。”
  封燃觑他:“松开。”
  沈执望着他,不敢拿乔,依依不舍地放手。
  僵持两秒钟,封燃还是出门下楼。护士问他们干嘛去,封燃说,抽根烟。
  他转头看沈执:“你回去。”
  沈执不作声,看封燃很坚决,退后几步回到病房,护士重新趴在桌上休息。
  黑夜寂静只剩雨声,封燃站在檐下,取出一根烟。
  他以为他病了,被陈树泽医好了,可是如今看似乎没有,他早过了拉拉手就起反应的年纪,太敏感和太迟钝,都是病。
  难堪。他厌恶这种自己,像动物一样。
  该不会沈执给他下药——他被这想法吓了一跳。但毕竟之前又不是没有过。
  转念一想,不,那不是这种感觉。没这么来去自如。
  一支烟的功夫,情绪平息下去。他一转头,沈执站在不远处,不知看了他多久。
  清风细雨,晦暗夜,他们相望无言。
  终于仍是他开口:“上去吧。”语气如常。
  “你不生我气了?”
  封燃无声地笑笑:“有什么可气的。亲一下而已,又不会掉块肉。”
  后半夜,沈执再没做什么,封燃睡折叠床。沈执说了“晚安”无人回应。有几人好眠不得而知。
  转眼到了出院前的日子,沈执肉眼可见地好转,虽然还很瘦,但脸色变得红润好看,也有力气,医生说修养两三个月,就能恢复健康。
  沈渊四处匆忙缴费时,他坐在病床上发呆。
  封燃把毛巾睡衣一件件塞进大书包:“怎么了?”
  虽没人告知,可沈执还没傻到那份上,早明白他们有意瞒着他。没精打采的,挤出一个笑:“没什么。沈渊呢?”
  “不知道。”
  “封燃。”
  “嗯?”
  “我明天能不能见到你?……除了明天,还有后天、大后天……”
  “明天啊,”封燃想了想,如实回答,“可以。至于之后的,我也不能确定。”
  沈执出院的事情似乎天下皆知,只有本人还在装不知道。就连陈树泽都来问封燃,要不要带上花篮和补品看望他,顺带负荆请罪。
  封燃不知道他从哪得到的消息,善解人意地说算了。陈树泽不虞,刨根问底问为什么,封燃说:“何川也要去。”
  陈树泽一听就不说话了。
  他与何川像达成某种隐秘的协定,在封燃那里,默契地不过问对方,不碍对方的眼。
  当日封燃请假半天,何川开摩托载他去医院。
  沈执在病床上安静坐着,封燃现身时怀中抱着一大束花,他眼睛一亮,温声说了句谢谢你。
  接着何川也进来了,手里提着果篮,说:“早日康复。”
  “谢谢。”沈执淡淡笑道,“铺子里不忙?”
  “嗯。”
  封燃说:“别,他那边最忌讳说不忙,每次一说不忙,马上就该忙了。”
  何川默默地瞅他一眼,沈执笑而不语。
  没多时沈渊来了,带他们同去出租屋。封燃看出何川频频看手机,神色犹豫,趁人不备问道:“你不想去?有事?”
  何川说:“我爸发信息。说沈执拉黑他。”
  封燃还未说话,恰巧何寻打来电话,何川走到一旁。
  沈执察觉到这边状况,问:“怎么了?”
  封燃摇摇头:“你们先走,我一会就去。”
  “那你快些。”
  这通电话格外长,何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始终一言不发,直到挂断。
  封燃等阳台没声才走过去,问:“怎么回事,还去沈执那吗?”
  何川摇摇头:“去不了了,他在家门口。”
  “他要干什么?”
  何川抓着手机不言语,心事重重。
  “你有事给我电话。”
  “嗯。”
  于是封燃一人去找沈执。
  他一到,沈渊便忙不迭离开。
  封燃摆弄着地上各种吃的:“你就让他多待会,又有什么。”
  “我只想和你待着。”
  “他听到会伤心的。”封燃无奈一笑,转开话题,“你把何寻拉黑了?”
  “他很烦人。”
  “怎么?”
  “就是很烦人。”沈执不肯说。
  封燃也不追问了,替他简单收拾屋子,煮了碗稀粥。
  沈执围绕封燃左右,或站或坐,碰碰手、摸摸腰,很不老实。
  封燃只当他个病人,懒得计较。
  下午他还得上班,沈执恋恋不舍,却没有办法。封燃承诺一万次下班后一定会来,沈执总算放他走。
  就这样,下班后的地点从医院变成沈执的出租屋。
  陈树泽和他去过一次,沈执笑容可掬,温柔似水,可封燃一不在旁,他便变了一副颜色,话里话外怨陈树泽让封燃加班。
  陈树泽不太爽快,有火发不出,回公司暗暗冲其他下属发脾气。
  姜慧依莫名被批了一顿,晚饭时找封燃诉苦,封燃明白是什么事,跟着小姑娘把陈树泽痛骂一番。骂着骂着姑娘不说话了,脸色怪异,只剩封燃大力输出,直到姑娘掩面咳嗽,他忽地惊醒,一回头,陈树泽站在他的背后。
  “看来你对我有很多不满意啊。”陈树泽靠在椅子上,喝了口咖啡。
  “没有没有。”封燃堆着笑,“哪里敢啊陈总。再说我能有什么不满意,那不是你乱发火,我给人姑娘出个气吗。万一把人家气走了怎么办。”
  “别嘻嘻哈哈的。”陈树泽板着脸。
  他好不容易逮住封燃,怎肯轻易放过,果然开始一样样说他工作纰漏,别管有的没的,全一锅扣他头上。
  封燃左耳进右耳出,表情很诚恳,想的却是晚饭做什么给沈执。
  终于陈树泽看出他心不在焉,把杯子重重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