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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综合其它 > 合约陷落 > 第147章
  凌斯寒握着他缠着纱布的手,说:“别担心,他肯定能醒过来的。”
  他的声音还是很沉稳,宋西岭的心中没来由地燃起了一些希望,他忽地想到了什么,说:“阿寒,他替我受那一下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你说他是硬忍着,还是当场就没有意识了?”
  凌斯寒说:“这个……”
  “医生说他没有求生意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想活着?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这种倾向。难道……”宋西岭越说越慌张。
  “西岭,在他没醒来之前,这些猜测都没有用处。”凌斯寒打断了他,“你现在要好好做的有两件事,第一是把自己照顾好,不要让你的家人、朋友,以及傅珩之担心;第二是配合调查,在警察过来问你问题的时候,尽可能不遗漏每一个细节,抓帮他们到嫌疑人。”
  属于圣诞节的灯光在城市道路两边亮起时,宋西岭正裹着厚重的棉袄,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呆呆地望着外面。
  凌斯寒已经在身边的长椅上睡熟——即使宋西岭和许初棣都几次三番劝他回旅店或者宋西岭家休息,他还是固执地要留下来。
  最后许初棣干脆也待了下来。
  宋西岭忐忑地问许初棣傅珩之亲人怎么没来,许初棣说国内的航班一直在延误,怕是今天没法起飞了。
  悬于心口的巨石没有落下,但他还是窃窃地喘了口气。
  走廊里没有什么灯光——这里装的是声控灯,到了夜晚,只有人走来时,才会亮起。
  宋西岭没有睡意,他隔几分钟就站到病房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好像这样,就能离里面那个人更近一些。
  到了五点多,医生终于准允他进去,并警告他不要弄出太大的声音。之后转到普通病房,可以给他申请高级房,不然一大群人睡在医院的走廊,也不是个办法。
  宋西岭连连道谢,心想不劳他费心,他已经找到了更好的医生,明天就要转院了。
  傅珩之和昨天没有什么差别,宋西岭不再像头一次那样惊慌失措,一进去,就轻轻地拉着他的手,默默看了一会儿他的脸,就把在肚子里打了好几个小时的腹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出来。
  “傅珩之,我又来了。昨天姜岐来找我——你还记不记得他?就是之前喜欢过你、又被你开了的那个。他还是很漂亮,而且过得也不错,在做钢琴老师和模特。他拍到了一段视频,有人在我的照片上动了手脚。后来叔报了警,现在好像还没有结果。这个人是冲着我来的,你不在的话,他一定还会来害我,你怕不怕?”
  说到这儿,他停了一下,傅珩之仍然没有半点儿反应。
  他扯了扯嘴角,说:“我不怕。他要是弄死我,我就先下去一步。我妈可能是对我太失望,不想要我这么个儿子了,所以对小天还不错。而且小天现在自理能力已经很强了,他那天居然主动和陌生人说了话……没什么特别需要我操心的。唯一就是,如果临死前再看你一眼,那才真是死而无憾了。
  “昨天许初棣也过来了,他说你妹妹要来。我很怕面对她,真的。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原谅我……如果我没有把你带到展会上,你现在就不会躺在这里。
  “许初棣把你的证件什么的都拿过来了,他说你的小白一直冲他哈气,看上去特别凶。可是小白从来没那么对过我,它是不是挺喜欢我的?——噢,对不起,它叫荔枝。”
  说完,宋西岭从背包里拿出许初棣装好的资料,里面有一沓白纸,据说和各种重要文件都放在一个抽屉里。他一眼认出,那些是傅珩之写的“情书”。
  他说:“你之前还不让我看这些情书,现在被我拿到,你管不着了。”
  他把一张纸抽出来,刚准备好好看看写了些什么,就在一瞬间愣住了。
  “西岭,今天是9月17日,我和以前一样想你。
  如果你看到这段文字,我可能已经不在世上。我的资产将会转移到你的名下,不是特别多,但肯定够你随便花。(你应该不会特别浪费吧?)
  你今天说你特别恨我,对不起,我也一样恨我自己。”
  宋西岭的心头一阵莫名的慌张,又从里面抽出一张来——
  “宝贝,今天是8月30日。我很想你,你已经五天没来找过我。
  我不知道你之后会不会看到这些话……你应该会把它扔掉吧。
  扔掉也好。
  假设你看到的话,希望你幸福平安,快点把我忘记吧。
  我好想你,如果今天不能见到你,那就来梦里找我吧。”
  以及——
  “亲爱的,今天是9月30日,你早上走的时候好像不太高兴,是不是昨晚太累了?总而言之,我想你。
  今天要给你说说公司股权的问题,国内外有些不同。
  ……”
  宋西岭颤抖着手把所有的白纸散了一地,里面的开场白如出一辙,全部都是“今天是几月几日”,下面的文字,也大差不离,都在说他的财产分配,他的房子如何安置,和他的猫。以及,他甚至在九月底买了保险,受益人是宋西岭。
  他一遍遍地告诉宋西岭,除了自己以外,不要轻信他人,他的钱都在集团里,以另一种方式“冻结”,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他说以后帮不到宋西岭,给他附了一串律师的联系方式,推荐了数十本法律和经济相关的书籍,叮嘱他必须好好学习。
  ……
  这不是情书。
  是遗书。
  第126章 我们去领证吧
  宋西岭是被一众医生拖出去的。
  医生一边拖他,一边亮起了抢救室闲人免进的灯。
  宋西岭在走廊里,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怎么都止不住。
  凌斯寒劝不住他,罕见的愁容满面,按着他的肩膀直叹气。许初棣在一边急得团团转,拜神拜佛地求傅珩之快点醒来。
  直到抢救室的门突然打开,宋西岭瞬间止住了眼泪,在模糊的视野里,看向门口的医生,目光祈求,仿佛在迎接最终的审判。
  医生说:“病人已经醒了,但是需要静养,所以……”
  宋西岭听不见后面的声音,一个箭步冲上去:“可不可以进去看看?”
  “……可以。”
  他火急火燎地推门进去。
  傅珩之的呼吸机已经撤下来,他原本看着窗外,在听到门口的动静时,慢慢地转过头来。
  宋西岭到他床边蹲下来,语无伦次:“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还疼么?要不要喝点水?想吃什么,要不要出院去我家休息?”
  傅珩之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没有说话。
  宋西岭一阵眩晕,腿也有些发软。望着傅珩之近在咫尺的脸,却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低声说:“我要被你吓死了,真的。”
  傅珩之也说不出话,伸手去摸他的脸,摸到了湿润的痕迹。
  宋西岭垂着头,肩膀微微地颤抖。
  沾在手上的眼泪愈来愈多,傅珩之叹了口气,说:“宝贝,对不起。”
  站在门口的许初棣登时大叫起来,打破了这幅伤感的场景:“对不起?你应该和我家寒哥说对不起!他最近在准备新歌,忙得昏天黑地,被你们两个狗男男折腾得要命,连时差都没倒!”
  凌斯寒在一边咳了一声说:“人没事就好,别说这些。许初棣,老板登机了没有?”
  “老板一听傅珩之醒了,就说不来了。”许初棣说,“她好像一早就料到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傅珩之由衷地说:“谢谢你们。”
  许初棣哼哼道:“必须得请我们吃饭。”
  傅珩之刚应下来,就感到手心一松,在许初棣的惊呼声里,宋西岭双眼紧闭,软绵绵地向后倒去。
  宋西岭醒过来时周围一片漆黑,自己不知何时也身处病房。怎么回事?傅珩之呢?他一个激灵,撑着床坐了起来,一不留神撕到了手背上的针,血珠一股一股地往出冒。
  他手忙脚乱地去止血,门口的灯被人啪地打开,他晃得眯上眼睛,看到那个熟悉的影子,问:“傅珩之?”
  傅珩之走到他身前,蹲下,熟练地处理伤口,说:“我刚出门不到十秒,你就出事。”
  宋西岭的脑子还不是很清醒,卡壳:“我……”
  “你太累睡着了,差不多睡了有十多个小时。我一直在旁边。许初棣他们去旅店休息了。”傅珩之帮他按着手背,“想吃什么,蛋挞还是牛肉卷?”
  此时此刻,什么蛋挞牛肉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傅珩之醒了。
  他能走能跑,能说能笑,他还会问宋西岭想吃什么。
  他是生动的、热乎的,而不是昨天躺在床上,冰冰凉凉、一动不动的。
  宋西岭一想到这些,简直又要落泪:“你……傅珩之,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傅珩之一把搂住他说:“宝贝,别再哭了,眼睛肿得多疼,白天用湿毛巾帮你敷了好久才消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