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拾嘴边的微笑滞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之前稳操胜券的模样。鹤封倒是瞟了对方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
君度很轻地“切”了一声,人精如他当然看出了刚才这两位的剑拔弩张——虽然不知道他们的战斗方式,但看这两人的站位和肌肉发力的走势,很明显已经是了到亮武器准备开打的前奏了。
看来白兰地队伍里的人也不怎么团结么——君度想着,微微侧头和身后的琴酒交换了一个隐秘的眼神,然后又嫌弃地互相扭过头去,并为又跟对方想到了一处去而感到一阵作呕。
鹤拾带着笑,一手抵住前胸微微鞠了一躬:“幸会幸会,在下鹤拾……队长在这里的日子辛苦各位代替我们照顾他了,如有需要请尽情开口,虽然空间不再扩张了,但怎么说我们手里也算是有一点资源……”
君度的脸色更臭了,正当他想说些什么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女声:“什么你们的队长,他现在是我们的boss——拥护自家boss可是成员应尽的责任,谁要你来感谢!”
基安蒂不擅长人际交往,因此也并没看出眼前双方的暗潮汹涌——但这并不妨碍她看面前的那位白西装青年不顺眼。她一向是职场整顿课程优秀毕业生,从上到下,从行动组到情报组,连组织boss都被她正面diss过,更别提这两个初次见面的让她很不爽的家伙了。
所以此时她很干脆地出声反驳鹤归。
卡慕默不作声地喝着酒,袖子里刚刚收上去的君度的匕首和手枪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滑了下来,他似是觉得拿在手中太晃眼,随手放在了酒桌上——然后被君度不着痕迹地顺走了。卡慕懒懒地抬了下眼皮,好像根本没看到君度的动作般又垂落下去。
龙舌兰眯了下眼睛,想着回去就把基安蒂递上来的武器翻新报告批下去。
琴酒放下了酒杯,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身边的伏特加,伏特加从桌子下面抽出了什么,递给琴酒。
一时间,场面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鹤辞可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自顾自地介绍最后一个人——那位一直安安静静躲在他身后的那位浅色风衣青年,眼神忧郁,气质高华。
“这是鹤归,我队里的预知系。他不太爱说话,有事可以转达给我,或者鹤朝。”鹤辞看了一眼身前的小女孩——她正鼓着脸摩挲着镀了层金纹的剑鞘。
“啊?哦好。”鹤朝抬头看了眼鹤封,然后心满意足地被摸了摸脑袋。她双手一把抱住想要收回去的鹤辞的胳膊,难得好心地侧过头冲着面前或站或坐神色各异的代号成员道:“建议你们最好不要和这个社恐说话——如果不想突然暴毙的话。”
她轻轻巧巧地wink了一下,笑靥如花:“这可不是威胁哦~”
琴酒手中的伯/莱塔慢悠悠地在手中转了一圈又一圈,枪口抬起来一半,又被他强自摁下去,闻言发出了一声冷笑:“这世界上还没什么东西能威胁到我。”
一直低着头的鹤归闻言却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垂下了眼。左手背到身后,手指飞快地掐算着些什么。
角落里的轩尼诗和阿夸维特相对,交换了一个眼神。
只有有些喝蒙了的啤酒举起酒杯,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来者是客……坐坐坐,一起喝一杯!”
一行人都坐了下来。
鹤辞随便选了张桌子坐下来,君度拉开他右手边的椅子,靠着鹤辞坐下;鹤封自然地跟着他家队长走过来,坐到了鹤辞的左边;晚了一步的琴酒没有和这个心眼一堆的boss手下争执,而是选择坐到了鹤辞的对面。鹤朝拉着还在掐算什么嘴里念念有词的鹤归坐到了基安蒂一桌;鹤拾并没有跟着队长或者其他队员走,而是慢悠悠地走到了角落里那两个情报人员所在的桌前。
鹤辞给鹤朝要了杯冰镇果汁,自己点了杯伏特加,其他人都要了一杯白兰地。
“龙舌兰,你帮我安排一下,他们要在这里呆两三天的样子……算了不麻烦你了,”鹤辞想起了什么:“直接让他们住在我的安全屋里吧,我房子的客卧应该足够住下这些人了。”
琴酒抬起了头。
龙舌兰看到了君度冲着他使的眼色,额头上微微冒出一点冷汗,连声道:“不麻烦不麻烦,组织里空着的安全屋多呢,随便安排都可以——况且您不是和琴酒大人和君度大人住在一起么,会不会太挤了些?”
“不必了,”鹤辞却已经决定下来了:“反正时间也不长,还有一些事要商量……住在我那里也方便一些。”
“至于他们俩……我记得琴酒好像一直都在出任务,很少会回来;君度貌似也更喜欢住在基地里的临时安全屋,不用操心他们。”
“我接下来的三天都没有任务。”琴酒突然出声反驳道。
“谁喜欢住基地的安全屋啊?明明每次都是因为喝醉了直接留下来而已啊!”君度也同时炸毛了。
“别闹——知道你们不满意,但也没必要睁着眼睛说这种瞎话,明明我的安全屋你们十天半个月也不回来一次——我还不知道你们俩在想些什么。”
“别这么排斥,之后你们要共事的时间长呢。”
那还不是因为你一直在组织基地不回去!——两人同时在心中想到。
“就这样——”鹤辞最后一锤定音:“明天早上九点,所有代号成员以上地位的人都到会议室集合,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宣布。”
“那么现在……”鹤辞端起酒杯晃了晃:“一起喝一杯?”
第98章
虽然组织成员和战队队员都看对方很不顺眼, 但在boss/队长的发话下,双方还是勉勉强强地坐在了一起喝酒。
——当然暗地里的唇枪舌剑和种种小动作一定也不会少就是了。
最先起冲突的还是鹤封和君度——事实上自从见了面起,他俩的小矛盾就一直没有断过。
起因也还是因为鹤辞——他之前点的那杯伏特加已经喝完了, 此时正犹豫下一杯喝什么。
“来杯君度怎么样?或者边车?——味道都很不错。”君度第一个看见黑发青年面前空着的酒杯,他一看自己boss的脸色就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兴致勃勃地凑上来建议道,连桌下和鹤封的“友好交流”都消停了不少。
“我觉得不怎么样。”鹤辞还没回答君度的提议,一旁的鹤封便提前开口插了进来。他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瓶淡黄色的起泡酒:“来点克莱特起泡酒吧——我记得队长之前最常喝的就是这个。”
那瓶子上还有星星点点的水汽, 不知之前在什么地方保存着。
“常喝可不代表喜欢喝, 白兰地之前也只是因为别无选择才喝你手里这种小朋友过家家的饮料——幼稚的汽水还是收起来的好,现在可是成人时间。”君度细细打量了一眼鹤封手上酒瓶的标签, 不屑地嘲笑了一声。
鹤封没理他, 自顾自地要了个起子撬开瓶盖, 伸长胳膊拿远了一点以防泡沫涌出来:“队长喜欢什么酒我当然比在他身边待了没多久的新人更清楚……君度有什么好喝的,更别提边车了——你心里打着些什么注意这里的人都一清二楚。”
“你……”君度正想发作,角落里的阿夸维特却打了个响指。酒保心领神会, 匆匆走到阿夸维特的身前:“大人, 有何吩咐?”
阿夸维特展开一副画着鎏金山水图的折扇摇了摇, 又刷的一声收回去——被身边的轩尼诗无语地吐槽:“别装模作样了——谁会在西伯利亚的冬天扇扇子啊?”——笑眯眯道:“把我上个月存在这的酒拿出来——那瓶带红色标签的。”
酒保略一思索,便转身急匆匆地走到了吧台后,从柜台上取下一瓶酒, 小心翼翼地捧着交付给坐在角落里一手拿着扇子闲闲敲着掌心的阿夸维特。
阿夸维特拿到手里看了一眼, 随手交给了坐在旁边的轩尼诗。轩尼诗抚摸过暗黄发脆的标签, 一点粉末落了下来, 他对着光照了照瓶中剔透的酒液, 点了点头。
阿夸维特略带些嘚瑟地笑了笑,让酒保开了塞:“亨利四世大香槟区干邑白兰地——酿造时间超过100年, 一瓶就要将近三亿(折合人民币约1500万),最关键的是有价无市,我当初从那里带回来可废了好大劲。”
他把瓶口抵住杯壁,慢条斯理地缓缓往里倒入酒液,高脚杯在他手中转了一轮后被送到白兰地的手边,同时貌似无意地看了一眼鹤封手中的酒:“尝尝看——boss。”他一手端着酒杯,另一手的手肘搭在靠在椅背上的黑发青年的肩上,微微侧过脸对着后者眨眼,眼角斜斜挑起,眉目带笑,居高临下似是半搂住了他口中的青年。话语间莫名带了一点缱绻的意味。
——然后被某位不解风情的家伙打断了:“谢谢你,放在桌子上就好了——下次别从我身后过来摸我的肩膀,很痒,而且我怕我会下意识给你一个过肩摔。”
鹤辞转过身,很疑惑地看着似乎有些僵住的阿夸维特:“?你眼睛怎么了?为什么一直在眨?是睫毛掉进去了吗?——要不要我帮你吹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