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你愿意替首领去死吗?”葬礼过后,又是庆功宴。
  觥筹交错的声音里,冬木阳这样轻轻地向年轻的重力使问道。
  中原中也不解,但还是好好地回了句“当然”。
  “那你愿意还在昏迷中的钢琴家再为首领死一次吗。”
  中原中也愣住,没明白他的用意:“你……”
  “我不愿意。”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正面情绪一样,明明置身于热闹的场景中,冬木阳却什么也感受不到。
  大概是因为知道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谎言中,明明拥有着救人的能力,却还是得循规蹈矩,等待首领评估好每一条性命对于港口黑手党的价值时,才能对珍爱的同伴与部下施予援手。
  黑手党们志得意满的,哪里想得到在他们加入这里的下一秒,人生就被待价而沽,一个个明码标价地贴好了标签。
  冬木阳缓慢转过眼眸,目光与角落里看向自己的太宰治对上。
  他的唇瓣动了动,最后还是没告诉中原中也真相。
  他只是平静地说了句:“也许一开始就错了。我根本不适合做黑手党。”
  -
  森鸥外不会允许他退出港口黑手党,也不允许他动这样的念头。
  冬木阳发呆的时间越来越多,可能是最后一股憋着的气也没了的缘故,也可能是在那时过度地使用异能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遗症的缘故,他身体的衰弱速度比起之前还快了许多。
  “冬木君。”
  “吵死了。”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二次了。你以为你瞒得过森先生吗。”
  “我都说了吵死了。”
  冬木阳翻了个身,手背上扎着针,不愿意与太宰治对视。
  而看到他这样的举动,太宰治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你的情况已经不适合再出外勤。”
  过了几秒,衣服和毯子发出细碎的窸窣声,冬木阳转过身来,就这么藉着月光与太宰治对视。
  他问凭什么。
  太宰治说就凭他已经这个月第二次莫名其妙晕倒。
  冬木阳嗤笑,说别担心了,自己又不可能真的死掉。
  太宰治面不改色,又说了句下个月三号,港口会有一班外来官员的游轮经过,只在港口停靠两小时,之后就会一直行驶到临近的国家才停靠。
  冬木阳出乎预料地冷静。
  “我没打算离开港口黑手党。”
  “就因为中也和钢琴家还活着?”太宰治挑眉,“靠威胁产生的信任,你觉得森先生还会放任你多久。”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凉飕飕地,冬木阳安静地看了他一会,最后冒出一句“你真讨厌”。
  太宰治笑眯眯地,指尖蹭过他的脸颊,问“你还有不讨厌我的时候吗”。
  想像之中的话没有说出口,太宰治将冬木阳逼得退无可退,在他的设想里,这人现在应该和以前一样发脾气,再不济就拧断自己的手腕,让自己别再说这种恶心人的话了。
  可在视线交织的第三秒,冬木阳看着太宰治的眼睛,一字一句缓慢道:“当然了。暗恋可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一见钟情是什么东西。根本不是会和人吵架的性格,却总是和太宰治幼稚地斗嘴又是为了什么。
  冬木阳花了整整两年去确认自己的心意,最后伸出手,掐死的却是天真地幻想着未来的自己。
  “你是个优秀的黑手党。”太宰治一愣,听见冬木阳这样对自己说。
  少年别过脸去,说话时没什么力气,最后竟是连恨都懒得恨了。
  立场不同罢了。
  “快点从我这里拿走干部的位置吧。”
  -
  太宰治再一次感到恐慌。和前面两次不同的是,对这次的他而言,再也没有可以倾诉烦恼的对象。
  他按部就班地工作着,先是带回了中岛敦,后又带回了泉镜花。
  太宰治没再去酒吧,他有时候会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对着酒杯自言自语,假装织田作还有阪口安吾还在自己的身边。
  尽管已经贵为干部了,太宰治的抱怨却依旧带了些孩子气。
  “为什么只抱怨我一个,我也没办法啊,这次遇见冬木君的时候,他就已经加入港口黑手党了。”
  “森先生又不是好骗的,只要冬木君有那样的异能,说什么也不可能让他从港口黑手党跑路。”
  “他最近睡着的时间好长,有时候我以为他是睡着了,结果是睡着睡着就晕过去了。”
  “真是的——”
  椅子摔在地上。
  太宰治仰面倒在地板,后脑勺和后背一阵一阵地疼,手背盖住眼睛,喃喃自语。
  “谁说就只有他一个人辛苦了。”
  -
  太宰治曾经以为,当上首领以后,一切都会有所不同。
  毕竟这是前面他从未走过的道路,也是他最后能想到的脱离命运的方法。
  可就在用人间失格将每个平行世界联系到一起时,继承了那些记忆的太宰治却比之前感到更加疲惫与绝望。他垂着眼,看着上面自己的字迹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抹去,坐在森鸥外的位置,从头到脚都感到彻骨的冰冷。
  “首领。”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已经被派去分部两年之久的冬木阳站在那里,在太宰治抬眼时没什么感情地行了个干部礼。
  两年的时间似乎并未改变他什么。太宰治注视着他,发觉他的头发变长了,身高也高了许多。和愤怒地揪着自己的领子,质问自己“森首领去了哪里”的中也不同,聪明一点的冬木君大概在来这里的路上就想通了来龙去脉。
  太宰治朝他笑了笑:“你来了。”
  这样熟稔的语气令门口两个自加入来就没见过冬木阳的新人微愣,他们没见过这位干部曾经指挥战场的时候,对冬木阳的了解来自各种传闻。
  有人说冬木阳曾在森鸥外夺权时给予帮助,和前代的关系密切,向来与太宰治不合。
  有人说太宰治此次将他召回来的原因是报复,毕竟在太宰治还没当上干部时,冬木阳就干过很多捉弄他的事。
  被他揍了的太宰治曾经幽幽地说“等我当上干部,就让你和q一样去关禁闭”,那时十五岁的冬木阳低笑,揽着他的脖子,说“我也是干部,你要让我关禁闭,那就只有当上首领才行”。
  “看来时间确实过得很快,很多人都不认识你。”太宰治的目光扫过那两个偷偷打量冬木阳的部下,不冷不热地开了口。
  冬木阳依旧低着头,他没有说话,只是听到背后两人自我检讨的声音。
  紧接着,大门被合上,首领室里只留下了他们两个人。
  “我不会对中也说什么。”太宰治阖眼道,“你要是想把钢琴家带走,那也随便你。”
  冬木阳的睫毛轻颤,这才掀起眼皮,看了太宰治第一眼。
  “我啊。”太宰治低笑,“前段时间在酒吧里见到了织田作。我和织田作说,多年的夙愿一朝实现,无论如何也要将哑弹的事情和他分享。”
  “但织田作告诉我,不要叫他织田作,这不是敌人应该称呼的名字。”
  青年蓬松的黑发卷着绷带,太宰治的肩上是那条象徵着权力的红围巾,脸上明明在笑,却又是一种彷佛觉得一切都很有趣,眨眼间又彷佛厌倦了一切的笑。
  “太宰。”冬木阳启唇,开口喊他。
  “总的来说,织田作还是个好人。我和他做了交易,他一开始有点抗拒,但最后还是同意了我的提案。”
  “太宰。”
  “我会对外宣布你已经被我处死,至于银行卡里的钱,你转移到其他人名下也可以,兑换成其他东西也可以。”
  冬木阳深吸一口气,试图打断他:“太宰,你先听我说。”
  “也不用这么不信任我,我和森先生不一样,可对你的异能没有一点兴趣。”
  “太宰治!”冬木阳提高音调,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离不离开港口黑手党是我的意愿,我不会离开港口黑手党。”
  隔着五六米的距离,冬木阳回答了太宰治的话。
  太宰治安静几秒,妥协般地说好吧,你要是一定要带走中也,那就告诉他那件事的真相也没关系。
  冬木阳忍无可忍:“别总莫名其妙揣测我的心理。你以为这两年我是在分部当花瓶的吗。”
  太宰治眨了眨眼。
  “我没有那么想。”他说,“扩建分部,镇压暴乱,还有维系与当地官员的联系,我知道你每天都在做些什么。”
  “每天收听我的行动真是麻烦你了。”冬木阳面无表情,“还有,我留在这里的理由早就变了。”
  【“太宰变得有些奇怪。”】早在一年前,冬木阳就接到了尾崎红叶的电话。
  女人在电话那头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后又道:【“当年那件事,就算提前告诉你也一样,冬木,你应该知道,就算太宰将鸥外大人的计画公布,旗会他们还是会作为黑手党,为保护鸥外大人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