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大臣劝说无果,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应下。
章太傅问道:“请问圣上可是要去何处?做什么事?”
裴行简望着窗外, 雕花窗面外积雪倾轧枝条,偶有冬鸟掠过,冲向天边, “朕要休年假。”
两位大臣脑子一懵, “年假?” 那是什么?
裴行简不欲解释,交待完了朝中之事,便让那两人走了。
随后又叫来赵德海:“去准备吧。”
赵德海敛下心中的诧异, “是。”
当日下午,卓和青山就跪在了重华殿:“皇上,林大人往彩华城的方向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裴行简有一瞬间的怅然。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第一次见林听的样子。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这个人会是他贫瘠痛苦人生中唯一的一道光。
裴行简闭了下眼,“明日去彩华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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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听架着马车一路出了城门。
他买的是最上等的马车,雇的也是最好的车夫,不仅驾车技术好,还自带武功,能一路护送他。
出了城门他便往彩华城的方向去。
算算时间,他离开彩华城已经有这么久了,那里也算是他命运的转折地,年假的第一站,就定在了彩华城。
一路行了数日,他们终于在一个黄昏到了彩华城。
城内一如他当初走的那样,街道宽阔、人生鼎沸。来往的百姓仍旧质朴。
但或许是他在京城待久了,如今再回临水街,总有种恍惚的感觉。
他顺着临水街找到了当初帮助他的那个包子铺的老板娘。
“来两个肉包子。” 掏了一锭银子放进了篓里,接过热乎乎的包子,“不用找了。”
那老板娘吓了一跳,“唉唉,小公子,找你的钱……” 买包子的人已经远去。
林听找了彩华城内最好的客栈要了间上房。
如今他银钱充裕,可以在这里先玩几天再想想要干什么。
昨日张吉快马给他来了信,称皇帝并未准许他辞官,也没收回那宅子,并说那宅子已经赏给他了,就由他处置。
林听在车上回信,让张吉多雇几个守卫,府上的金子就留着,万一他缺钱了就给他寄过来。
不过林听早就将大部分金银珠宝换成了钱票,又将其存在了大墉最大的钱庄,足够他一辈子挥霍。
翌日一早,林听下楼。
这家客栈服务周到,一楼是饭堂,能为歇脚的旅客提供一日三餐饭食。
林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彩华城靠海,此时海面上雾气未散,路面寒风刺骨,但客栈里却烧着上好的炭火,透着暖意。
见林听坐下,小二便拿着菜单过来:“这位客官,您要点什么?”
林听随手在上面勾了个八宝粥、甜糯梅花糕,又问:“彩华城可有什么好玩的?”
那小二一听,笑道:“客官一看您就是外地的,咱们彩华城好玩的多着呢,这不今儿晚上东四街就有一出杂耍表演,来的可是咱们大墉数一数二的戏班子。”
林听顿时来了兴致,“这么厉害,那我晚上瞧瞧去。”
就在这时,旁边那一桌凑过来两个年轻英俊的男子,“这位公子可是出来游玩的?”
林听一边吃着梅花糕一边回复:“嗯嗯,耍年假的。”
那二人不解,年假是什么?
“正巧了,我们二位也是来此游玩的,见小公子跟我们有缘,不如晚上一道吧。”
林听想了想,这两人穿着贵气,而且能住这种客栈的也不差钱,应该不是为他钱财的。便点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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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皇帝行宫内。
卓从墙外飞入,停在皇帝面前,“林大人已和两男子约好晚上去看东四街的杂耍表演。”
‘咔擦——’ 筷子断裂的声音。
一旁赵德海心惊肉跳地去接皇上手中断裂的筷子,“圣上您手没事吧。”
裴行简啪地放下木筷,眉心紧蹙,透着一股危险的冷意:“你说,他要跟陌生男子晚上出去。”
卓:“是。”
赵德海心里为林大人默哀,试着为林听辩解,“说不定只是那两男子缠着林大人呢。”
“毕竟咱们林大人长得姿容昳丽,别说那两个男子了,就是圣上您也——”
裴行简胸廓起伏,呼吸重了几分。
赵德海看得焦急,他们圣上早在出城第二日就追上了林大人的马车,可圣上却让他们在后面慢慢跟着,眼看着林大人高高兴兴地在城内逛了一圈。
而他们圣上呢,圣上保持着十步的距离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看得他们心惊胆战。
他本向圣上提议:“既然已经找到林大人了,不如就让林大人来行宫觐见吧。”
谁知他们圣上却说:“不急,我想看看他在干什么。”
赵德海还从没见圣上对谁这么宝贝过,一国之君竟如此小心翼翼。
“圣上,那晚上的杂耍咱们可要——”
裴行简指尖扣着桌面,“去准备。”
赵德海又是一惊。“是。”
……
当晚,林听换上一身干练的衣服,下楼看到已经等着的那两位兄弟。
那两人见了他眼色一亮,其中一人扇面遮脸,笑道:“林公子真是生得一副好皮囊。”
林听摸了摸脸,“还行吧,时候不早了,我们快过去吧,晚了抢不到前排位置了。” 他拉着那两人出去。
三人结伴来到东四街西巷,此时台子下已有数人围着。
他们在里面挤了很久终于挤到了前面。
这时,周围爆发出一阵喧闹声。
林听探头看去,就见正前的台子上,一个身着褂袄的人喷出了一口火,火光冲天,将一方天地照得绚亮。
人群中瞬间爆发出一声:“好!”
林听注意力瞬间被吸引。
随后又有一人拿着板凳出来表演。
看到激动处,林听也会跟着人群一起高声欢呼,甚至为那些人投彩。
人群拥挤,将前面的人往前挤了几步,林听忽然感觉到身后碰上来一只手,他以为是后面的人挤着他,不耐地往旁边挪了下。
那触感停了。林听放心地继续看表演。
过了一会儿,后腰又触上来一只手,顺着他腰脊的位置往下。
林听往旁边捎了捎。怎么回事,这些人就不能往后退退,没看到连手都伸不开了么。
他找了个较为宽松的位置。
站了片刻,突然那只手又出现了,这次更加大胆,直接顺着他腰后摸了下去。
林听:……
我靠,性骚扰啊。
林听当即气不打一处来,正要转头骂回去,突然身旁掠过一阵风,而后是一声惨叫。
等他侧过头,就见裴行简正死死捏着一只手。
林听再一看,那手的主人不正是刚才跟他一起来的那两位公子中的一人。
他震惊得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皇——” 裴行简食指在唇上竖了下。
林听惊疑不定地转口:“大人,您怎么在这儿?”
见他一副被吓到的表情,裴行简眉心一跳,齿缝间冷冷哼出一声:“呵!”
林听跟着心口一颤。
竟然就么快就找到他了。林听想着那些话本子上的内容,此刻应该是久别重逢后的高兴,但他怎么看裴行简都觉得这人是在生气。
那被抓的人想要挣脱,但没挣开,不忿道:“你干什么,凭什么抓我。”
裴行简冷笑,“哦?我亲眼看见你对他动手,怎么,不敢承认?”
周围有人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投来目光。
那男子怒骂:“你知道本公子是谁吗?还不快给我放开,你他妈——啊!”
只听骨头咔擦一声,那人手腕瞬间垂下来。
裴行简将人扔给一旁的天玄卫,“带走。”
随后看向林听。
林听揣着手,咽了咽,小声说:“我、我自己走。”
一路回了行宫。
林听一路上战战兢兢,想要搭话,抬头却见裴行简神情紧绷,目不斜视,似乎并不想要跟他说话。
他又只能默默讲话咽回去。
不对呀,杨公明不是告诉他逃跑追妻后两人关系更好,最容易解开误会的么,怎么到他这儿就不行了?
裴行简那脸崩得老紧,。周围气压低得他都想把自己给埋进土里。
突然脚上碰到一颗石头,林听一个趔趄,“哎呀。”
腰上环上一双手,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夜色沁凉,林听陡然发现,裴行简的手指比空气还冷。
他被抱在行宫门前,裴行简似定住了,一时没放开他。
林听默了默,指尖拽着对方领口,抬起头来,“皇上,臣——唔——”
凶猛而沉重的吻压下来,林听瞬间被对方掠夺呼吸,只能被迫地承受。
他感觉到自己快要飘起来了,眼前闪过一道道暖灯,耳边似有大门合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