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白......你一定很痛、很难受吧。”
大学时期上表演课时,表演老师说,植物人其实是有感觉的,他们的感觉就像是被封闭在了一层与外界隔绝的空间里,能感受到外界的一切,可自己却被困住了,不能动、也不能发出声音。
南惜想到傅知白此刻在受着这样的罪,就觉得心都快要痛死了。
“笨蛋,”南惜眼泪跟掉了线的珍珠似的不断往下落:
“干嘛要往右打死方向盘啊,医生说如果你不打死的话,伤不会那么重的。”
如果可以,她宁愿他们受伤的程度是一半一半。
也不想她现在好好的,而他生死未卜。
“你能听见我的话对不对?傅知白,你加加油好不好?快点醒来好不好?”
指尖倏然被握了握,南惜浑身一僵,不敢置信地抬起上半身看向傅知白。
氧气面罩下,白雾一显一失,是他呼吸渐重的证明。
南惜迅速凑到他面前,看到他泛白的薄唇翕动像在说些什么。
“傅知白——你说什么?”她将耳侧贴到氧气面罩边。
刚开始,他的声音极小,只知道他在发音,却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南惜很着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叫医生——”
“xixi——”
南惜探身准备去按急救铃的手一顿。
她垂下眼,看到傅知白一次比一次清晰地呢喃出:“惜惜。”
南惜泪如雨下。
她怎么会觉得傅知白不爱她?
他曾对她好的种种画面如走马灯,一帧帧在眼前飞速划过:
是她进入御园难堪不安时,他浅笑着在藏书阁朝她递出的一纸租房协议;
是他为她请红姐出山当经纪人;
是他为她建立的,只独属于她一人n&f大楼;
是她一句想看电影,他就为她建造私人影院,在闲暇时间,明明没有看电影习惯的人,一部部陪她拉片;
是她想玩堆雪人、玩打雪仗,他就配合得陪她闹;
是他为她一次次逆转所有负面舆论;
是他在她远在深山拍戏时,明明忙碌却千里奔赴;
是她在拍清宫戏找不到感觉时,为她购置一座四合院;
是他冒着暴雨,因她害怕匆匆而来,暗暗道一句喜欢;
是她让他念句法语,他却用极度悦耳的嗓音为她念出法语情书做回应;
是她在红毯上被台阶困扰,而素来低调的他却装作“保镖”,护她一路;
是她一句想要天上的星星,他就真的去为她摘下。
还有好多好多。
她在发现他的不坦诚后,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看到了他“真实”一面的痛苦中,却全然忘了他曾对待她的种种,远不是一句“虚伪”可以概括的。
她随口一句小事,一点小情绪,他都通通记得,且都去解决。
他对她,一桩桩一件件一句句,分明都是爱。
她忽略了,他也不知道那是爱。
傅知白像只是在梦境中,说出了梦话一般。
在从模糊到清晰地念出南惜名字后,又沉沉昏迷过去。
留在南惜一个人,在他臂窝哭泣。
......
期间,傅氏的人没有出现过,就连傅知白的母亲,都被管家和纪嘉树联合糊弄了过去。
傅知白昏迷已经三天了。
重逢后他本就瘦了很多,昏迷的几天里,侧脸轮廓更显瘦削。
除了南惜,傅知白的病房只有管家和纪嘉树能进。
纪嘉树工作繁忙,还得帮着梳理傅氏这边的事儿,只能晚上过来。
三个人也没什么话聊,傅知白昏迷,他们都是最想傅知白醒来的,也没兴致聊天干别的,就那么安静地待在病房里,听监测仪的“滴答”声、看输液管的液体掉落。
南惜在被管家打气之后,就坚信傅知白会醒过来。
安静到令人窒息的氛围中,她主动将傅知白有开口说过话的事告知他们。
希望大家也一同坚信。
管家高兴得直擦眼睛。
当时傅知白出事,他作为御园的管家,必须支撑起来。
可说不害怕,是假的。
他看着先生长大,对先生比对自己孩子还用心,先生如果真的——那对他而言,和白发人送黑发人没有区别。
纪嘉树是后悔,早知道给傅知白把南惜送走的建议,能让他疯成这样,他怎么说也不会让傅知白把南惜送走的。
他和傅知白也算从小一起长大,除开出国读书那几年,几乎都算是在一起,他到今天才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点了解傅知白了。
他看上去那么温和理性的一个人,实际上是个疯子。
车祸情况交警已经调查了,即便是在突发情况下,傅知白也该有最这种的方式,把车祸对他和南惜的伤害降到最低。
但他却选择了对自己最狠,最疯,最不伤害南惜的方式。
疯子。
纪嘉树对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的人暗骂。
根据他对真实的傅知白浅薄的了解——纪嘉树眼眸微动,对南惜说: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你要不要走?”
实在是太突兀、太打破此刻静谧气氛的一句话,他话一出口,南惜和管家都惊讶地看着他。
管家更是记得想阻拦,却不敢——毕竟他打断纪嘉树是逾距。
南惜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纪嘉树清了清嗓子,加大音量一字一句地重复: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你要不要走?”
南惜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你让我在这个时候离开他?”
“这不是你最想要的吗?”纪嘉树面色平静,仿佛理性到没有一丝情感的人:
“早离开、晚离开有什么区别?他不是在送你离开的时候出事的吗?万一他醒来,对选择有了变化,不让你离开了你怎么办?又像之前一样重复一遍吗?”
“知白是我朋友,我不希望他再难受、再出现这样的事,所以我建议长痛不如短痛,你想离开,我帮你。”
纪嘉树对南惜其实没别的想法,她是傅知白深爱的人——尽管“深爱”这个词和傅知白绑定会令他觉得奇怪不已。
傅知白受伤严重是傅知白自己的选择,与南惜无关。
于私,他其实不觉得南惜和傅知白是良配,哪有恋爱恋成这样的?说难听点儿都爱成重伤了。
于公,他用自己残存不多的良知也是真心督促南惜做选择。
当然——最重要的是激一激傅知白的求生欲。
“我不要。”南惜当然不会离开,甚至因为纪嘉树糟糕的提议,回答的时候语气加了几分怒气。
“你为什么不要?”纪嘉树故意问:
“他不是对你不好,给你的都不是你不想要的吗?你为什么不趁这个时候离开?”
南惜不说话,她想通的与傅知白之间的事,并不想对对她而言称得上是陌生的纪嘉树说。
纪嘉树见没激出南惜的真心话,接着又说:
“你现在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做一切手续,抹去你的存在,但我建议你别再做演员,只要做演员,早晚会被他发现,我可以让你换身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你不了解傅知白我了解,经过这次生死,他恐怕是会更知道自己要什么,更不可能放你离开,你想像之前的生活状态那样,被他
束缚着过一辈子吗?”
管家越听越心慌,纪先生这是在干什么?!先生还在昏迷中,他竟然撺掇南惜小姐离开,他都不敢想,如果先生醒来,南惜小姐不在身边,还会让他永远找不到,他会有多崩溃!
南惜回身不再去看纪嘉树。
纪嘉树太过分了,竟然在傅知白昏迷的时候劝她走?要不是傅知白昏迷的时候他帮了很多忙,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傅知白的朋友了。
她不能不管不顾对纪嘉树发脾气,但她也确实不想回答纪嘉树任何话。
可纪嘉树却丝毫不察,反而乘胜追击:“南惜?”
他还想继续劝——
“南惜小姐!”管家忍不住了,冲出来打破僵局:
“先生需要收拾些干净衣物,我不知道该为先生整理哪些,您和我一同回御园去看看好吗?”
这个借口实在有些假,但南惜十分需要,她站起身,没看纪嘉树,对管家说:“好。”
他们离开,纪嘉树才随手拉过椅子在傅知白病床边坐下:
“听见没?别想着用昏迷把她留下,你想留下她,就给我努力醒来,自己留。”
顿了顿,又威胁似地说:
“不然,我就把她送走,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这辈子都找不到她。”
第72章 爱是,给予她,她想要的自……
72爱是,给予她,她想要的自由
管家用众所周知的劣质借口把南惜带上车,却不知道该带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