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缓语气,一会儿就回来。
林兼修搂着妻子的肩膀,柔声说好。
从电梯出来,林眠呼了口气,因为电话里催得急,她也就迈着步子跑了起来,左腿隐隐作痛。
没一会儿就到指定的区域,这次车祸极其惨烈,林眠也没耽搁,把车挪回车库,在车上坐了一会儿。
回忆起刚才的车祸,是一个医培生好不容易得了半天假,开车途中猝死了。
父母哭得死去活来的,爷爷在旁边骂他错选专业。
人都死了还要听这些,纯折磨。
要放以前,林眠或许还会说几句,现在她也只是唏嘘一下。
现在上班,不是落一身病就是熬大夜熬出病。
她这么年轻,没谈过恋爱,倒是体会了一段老年的生活。
睁眼就当牛马然后熬同期,不幸生个病,钱又投进去了。
康复后又继续当牛马。
结果呢?
创意被嫖。
工作无节制。
这样一想,胸闷气短的,也恐是低血糖发作。
在车上翻找了好一阵,想起大衣口袋放了块大白兔。
摸来摸去,只摸到一张纸条。
林眠面上不显情绪,刚以为是购物单准备揉搓成团扔掉,无意扫到那熟悉的字体。
她嘴角还是弯着的,可看到字条时,眼眶开始明显的发红。
就像一杯茶水,开始品,品不出本来的味道。
品到最后,舌尖才能浅尝的苦味。
有一天,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心口的位置被人填满了。
可那个人好像死了。
第一行:【你别怕啊。】
第二行:【我活不长的,不会招惹你太久。】
林眠用手一点一点把弯折的纸条抚平,像宝贝似的放到胸口。
徐书望你的梦想不是开个科技公司吗?
你有本事别躲着,等我找到你。
我...
打死你。
林眠靠在驾驶座上,偏头的瞬间眼泪滑落。
吧嗒。
她往外看,发现下雨了。
像寺庙的雨水大颗滑过眼前,林眠是不想承认三次穿越都是真的。
可事实是,她在透支一个人的爱。
那个人是她从来没想过的小孩。
警戒带在小区对面围了一圈,这都多长时间了,还有不少看热闹的路人聚堆站着。
林眠到旁边便利店买了瓶百岁山,临了付钱扫到玻璃桌上的棒棒糖,又移开,她拿着水走出店面,顺手拧开喝了小半瓶,心里的慌乱才平复。
不远处的斑马线被带子一块围了进去,林眠索性放弃步行的想法。
左手在另一个口袋探了探,这才发现仅剩的两张便签没了踪影。
她皱了下眉,低头发起消息。
林眠:【妈,你等会帮我看看我行李箱或者书桌上有没有两张便签纸,对我很重要,帮我仔细看看。】
她一直低着头,也没注意前面。
脑袋惯性往一边靠,正正好好落在一旁黄油小熊肩上。
嗯?林眠收回视线,偏头,仰望高出一大截的小熊。
小熊估计是穿着玩偶服的缘故,高了不止两个头。
从大大的嘴巴看进去,恰恰能看出是个男人。
男人下颚利落分明,唇很薄,喉结下方有颗红色的小痣若隐若现。
立体的侧脸弧度能清晰的感觉那道冷冽的视线。
从上往下落。
林眠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抓住他玩偶胳膊的手和脑袋一下弹开,不好意思。
男人没说话,手伸在半空,又垂在身侧。
手机叮咚一声。
母上大人:【没呢,我和你爸找遍了都没看着,是不是掉哪儿?】
林眠的手指停顿在消息框,那张空白便签在她手里,剩下的两张不在家里那会在哪?
她有些记不清,从第二次回来时,她的记忆就在清除。
像是在抵触那个真相。
反反复复的现实和过去,太多记忆,她的大脑无法共存,所以选择自动屏蔽。
她放下手,再次和那个玩偶小熊说了个不好意思。
一个人朝反方向走。
走了没两步,突然无法控制的蹲下,头死死的埋在两膝间。
她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声音,不影响任何人。
就连刚才止住的雨水,也随着她的颤抖倾盆下坠。
银蝶般的雨点打在沟渠里,飞溅的瞬间像晶莹的蝶衣,破落残败。
白雪皑皑的大院,那个少年望着天空,点头的画面在她脑海里一遍遍重复播放。
殊不知。
那个晚上,她也没睡。
搬了张躺椅,坐在阳台看向大开窗户的人。
就在要起身回屋时,突然看到他朝空地的位置点了点头。
那是她的宝贝儿。
是无法说爱的小哑巴。
可那时他愿意为爱低头。
第19章 第十九张便签
那个人很像你。
--林眠
那个人就是你。
/
答应了也不作数。
她呢喃,眼前的街景迅速变化,又像回到南知巷,又像还在苏南。
再闭眼,睁眼,剧烈的雨声砸在耳边,她忘记了,南知巷已经不复存在,她和徐书望也像无法相交的两条直线。
林眠也没躲雨的意思,仰头任由雨水打在脸上,天色灰蒙,犹如大军压境。
雨太大了,她的心跳声没人听到。
除了。
小熊?
她本想起身的动作,因为蹲了太久,被人拉住的同时,撞进他的视线里。
林眠的手抵在他的胸口,四周寂静。
她甚至不知道手是何时放在小熊的胸前,他透过浅薄的布料直视她的眼睛。
头上的雨一下停了,四周泛起滴水声。
一道悦耳的男声在侧边想起,林小姐。
林眠错开视线,赶忙从小熊胸前移开,周围雨点砸到地上的声音又清晰起来。
男人礼貌点头,我是陈十七。
很耳熟的名字。
陈十七刚赔完玩偶服的钱过来,见着这个场景,认命地买了把伞靠过去。
他解释身份,我前不久给你发过讯息,双木科技公司。
林眠接过小熊递来的纸巾,擦干眼泪,您好,我是林眠。
陈十七十分笃定,我知道你,林小姐。
林眠疑惑抬头。
他指了指手机,我的意思是你发来消息的时候,我们这边有看到简历照片。
应该叫你林工。他开了个玩笑,缓和气氛,勾笑的嘴角被小熊不轻不重的揍了一拳。
开玩笑的。陈十七瞥了他一眼。
小熊把头扭到一边。
陈十七的个子很高,但站在小熊旁边还是低了不少,可见这个小熊脱了玩偶服,身高不会很低。
面前的男人穿了件黑色西装,衬衣挽到袖口,看起来很干练,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在霓虹灯下呈现另一种姿态。
看起来就很斯文败类,她本来不想对人家评头论足,主要是他领带上绣了斯文败类这四个字。
比较反差。
林眠的视线落到小熊身上,哦,这是我们公司发传单的..陈十七看了下小熊,思索几秒,阿望。
阿望?听到这个称呼,林眠有些失神。
徐书望吗?
她细细瞧着他,却连脸都没看到,身上也没有熟悉的气息。
不是他。
希望的望,林阿望。一道嘶哑的嗓音插了进来,像是破败水管被尖锐物件刮碰发出的声音。
林眠看着身旁的小熊,她需要仰望才能对上他的视线。
他的声音太怪异了,和ai有得一拼。
徐书望不会说话,所以不会是他。
前几年做了手术,声带受损了。陈十七这般解释。
林眠应了一声,毕竟以后是同事,人家也帮了这么大的忙,林眠想起拙政园附近有家okcoffee,礼貌询问后,买了两杯奶茶过来。
红绿灯还有十秒的时间。
陈十七下意识看向一边的林阿望,所以,你让我给你带试运行的拟声器就是为了来见她?
过了两秒,他又说,她都不知道。
林阿望看着朝他走来的人,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不需要。
她什么都不需要知道。
冰凉的铁片贴在喉结处,发出滋滋的声音。
他的眼皮很重,能从医院跑来已经是极限。
还别说抢了别人的玩偶服,再满头大汗的穿上,手心已满是鲜血,他的忍耐悉数给了她。
冷汗从额间滑落,打在鞋子上。
久等了。林眠扬眉示意他们自己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