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郡宏深情地看着大海:“我们疏忽了对孩子关心和管教……唉,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愧疚。”
江栎川跟岑韵说,她爸最大的特点就是:说什么都像是真的,而且特别煽情,他不该去当警察,他该去当话剧演员。
江郡宏的语气太自责了,搞得岑建钢有些怀疑他是不是误会了自己在责备他家孩子。
“其实她们俩都是好孩子,只要能改过来,就还是好孩子。”岑建钢赶紧解释。
他认为她俩就是突然受什么刺激了才会在一起的:“只要我们家长间绝对不同意,她们最后会分开的。”
“家里没个男人,那还能成个家吗?现在倒是风平浪静的没什么,万一未来有个什么困难,她们俩小姑娘能指望谁呢?”岑建钢笃定她们肯定不会长久,也肯定没什么好结果。
有时候,有些人就是这么奇怪。就算他的女儿已经优秀到得到了院士的青睐,他也依旧不愿认可她的能力,他也依旧执意认为她需要依附一个根本不知道是谁的普通男人才能生存!
江郡宏心里这么想着,但嘴上并没有反驳。
经过这一个月的接触,他感受到了,岑建钢对于‘同性恋’的抗拒并非来自于‘性’,他抗拒的根源来自于蔑视,那种深深根植在骨子里的对女人的蔑视。
“你也会带小岑来钓鱼吗?”江郡宏换了个话题,“海边钓鱼挺刺激的,我觉得好玩。”
“她一个小姑娘,来钓什么鱼啊。”岑建钢从没带岑韵来过。
“哦?是吗?”江郡宏假装惊讶,“我的装备和杆子都是拿的江栎川的,哈哈哈,不是问她我还不知道海钓要专门的杆子呢。我跟她说了我要来后,她给我在网上重新买的装备,还教我怎么绑线。”
见面的时候,岑建钢就表扬了他的杆子,说没想到他准备得挺齐全的。
听到江郡宏的话,岑建钢脸上露出的是真的惊讶。
“她寒暑假的时候经常跑去夜钓,我们那边虽然没有海,但有大江大河。”江郡宏收线,“哎哟,不行,不行!哎呀!”
海鱼劲儿大,江郡宏纯新手,等岑建钢帮他的时候,鱼已经切线跑了。
“要江栎川在,刚才那鱼就上来了,”江郡宏感慨,“她技术好,哈哈哈。”
对此,岑建钢说不出话来,江栎川是很优秀,但他想象不出一个姑娘怎么能技术好。
“你和你闺女聊咋样了?”既然提到了江栎川,岑建钢就顺口问。
他最近一和岑韵通话就吵架,他说的岑韵统统听不进去,岑韵说的他觉得太过荒唐,每次都不欢而散。这么下去,他也怕女儿和他为这个事情闹掰。
“她啊,她跟我说的都是小岑读书的事,”江郡宏抛了竿,重新坐回自己的小马扎,“她说那边的生活费大概要一百万,她会提前准备好,让小岑能安心读书。”
博士大概读三年,她说为了保险起见,打算准备五年。
“……”这话令岑建钢非常吃惊,一百万可不是个小数目,“岑韵读书的钱我们会自己负担的。”
“我也给她说,不要有压力,真不够的时候,我们也会出手相助的,”江郡宏对他说,“但小江这个孩子和她妈一个性子,那就是轻则不言,言出则必行。她是心里有数才说这话的,我觉得她没问题。”
“这……”岑建钢说,“我们怎么能接受你们的……”
江郡宏看向岑建钢,他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大概在想,就算是男人可能也不会为了老婆要读书就无私地拿出那么多钱来。
“读书嘛,是个好事。老哥你也别多想,岑韵是院士亲点的,不论她和小江什么关系,我们两口子都会支持。你以为这世界上能有几个人能被院士看上啊?”江郡宏说这就当是为科学发展做贡献了。
“可这……”岑建钢感觉江家是不是也太由着孩子的性子办事了,一百万!那可是一百万!
“孩子大了,她有她自己的想法,很正常。”江郡宏不这么觉得。
“但这还是病啊!”岑建钢无法质疑江栎川的诚意,因为她真是太有诚意了,可他心里还是迈不过这个坎。
“对啊,这是病,”江郡宏依旧没有反驳他,他说,“这些天我也在想,就算是病,我也认了,有什么办法呢?人总是要生病的。”
他说他自己就是警察,见过的事情那可就太多了。比起这种人畜无害的‘病’,那些走岔了路的年轻人才真是悲惨,你见过那种小小年纪就x毒的人吗?你见过那些年纪轻轻就被判了刑的人吗?又或者你看过那些真正患了病的人痛苦吗?
同性恋这种‘病’比起那些真正的人间疾苦算得了什么呢?
那么多孩子,就算是堕落到了无底的深渊,国家也没放弃。那么多人就算是患上了拖累全家的疾病,家人也没放弃。
你认为是病,那就是病好了,但这又怎么了呢?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就不能治吗?”说到这里,岑建钢又落下泪来。
“……”江郡宏看着海,“说句不中听的话,岑大哥啊,这‘病’是天生的,换句话说,就是我们没把她们生好。”
如果你一定要说这是‘病’,如果你一定要责怪谁,那就责怪咱们自己吧,是我们把她们生成了这个样子,我们才是她们‘生病’的根源。
岑建钢从没这么想过,他的心猛烈地紧缩了起来。
是啊!是我生了她,是我把她生成了这个样子啊!
这一次他沉默了许久,直到海水再次涨潮,他都还没从这句话的打击中缓过魂来。
潮水又再次上涨,鱼群再次靠向岸边,但这次他们没心情再钓鱼了,岑建钢绝望地看着浪涛,感觉心如死灰。
江郡宏拿出保温杯,给他递去了热水,这次,他说起了他自*己的身边事。
“岑韵挺好的,她至少现在就跟你们说了。这事情憋不了一辈子的,有些人忍到了四十多岁,中年了才说。太痛苦了,一生就这么虚度了。”
“是犯人?”岑建钢问。
“不是,是同事。”江郡宏苦笑着跟他讲,“是警察,警察也不例外。”
何必把孩子逼到那一步呢?
江郡宏拍了拍他的肩膀:“她们是孩子,但是她们也长大了,我们要学着听听她们的意见,她们是成年人了,怎么会没有自己的看法呢?”
而且你怎么确定我们的经验一定正确,她们的看法就一定错了呢?如果她们的观点毫无意义,那这么多年来她们接受的教育又是什么呢?
“但社会上其他人肯定……”
“是啊,社会肯定会歧视她,但我是她的爸爸啊,难道我也要和全社会一起歧视她?”
江郡宏总能用最平和的语气,说出最尖锐的话。
是啊,你也要来伤害她吗?当全社会都指责她是怪物的时候,你也要朝她扔石头吗?
岑建钢沉默了。
“我不接受同性恋,但我相信她。”江郡宏说。
“你们小江确实是很……”岑建钢也不得不承认江栎川的优秀。
“不,我说的是岑韵,从见她的第一面起,我就看出她这个人果敢、智慧又坚毅。”江郡宏依旧是笑眯眯的表情。
果敢?智慧?坚毅?岑建钢从没这么觉得过。
“岑大哥,别轻视你姑娘。我倒愿意相信她做的选择是正确的,我也相信就算真的是天塌下来,她也能顶。”
“……”
“人类的美好品质是共通的。”
不分男女。
你没看到并不是因为它不存在,你没看到是因为你不愿看。
你还没意识到,正是你的思想磨灭了她身上的光芒,正是你害得她忘了她自己原本的模样。
不论她是不是同性恋,你都是个糟糕的爸爸,我劝你最好赶紧悬崖勒马。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江郡宏知道今天只是开始,这条路还长。
他没再给他讲什么大道理,他只是笑眯眯地说。
“下次钓鱼,带她俩一起来吧。”
“……”
“让小江教我,你教岑韵。”
第187章 站在你光明的未来里
谁都知道当今世界正面临的结症。
但是要通过怎样的金融手段,才能在外交和军事政策上实现g家意志,这就成了个非常具体的问题。
怎么做?谁来做?所以,不论是哪一方,现在最最急需的都是人才。
去年年底那位‘斩将夺旗’的年轻人自然成为了备受关注的人物,她的名字多次被人提起。
“明年就会安排她去纽约工作。”
“今年为什么不行?”提问的是部长,他对她现在的工作安排非常不满,“是主观不愿意,还是有困难?”
“没有困难,她最近在组建家庭,谈恋爱了。”
严肃的提问者听完对方的耳语后,笑了一下:“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年轻人嘛,恋爱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