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翘脑海里还在闪烁着昨天江叙那没说完的话。
——没有你，我宁愿永远......
永远什么？
后面不知道是太醉, 还是江叙刻意为之, 剩下的话就像是飘渺无影的烟，混合着江叙的身上的烟草味, 都散在了空气中。
“我听着呢, ”季翘敷衍，“你说吧。”
“我就知道你没听！”王哥气坏了, “你说你最近是不是飘了啊？我说，你得和江叙保持距离, 你们只是合作的同事，让你们炒cp，不是让你真的谈恋爱啊！”
季翘有点心虚，只能嘟囔说：“没谈呢。”
确实没谈，只是告了白、亲了嘴，江叙说要追自己，自己还没答应啊。
“没谈？”王哥揪住季翘的耳朵, “听你这语气, 你还想谈啊？”
“不不不！”季翘连忙捂住耳朵从王哥的酷刑中挣脱出来，“哥你慢点, 我耳朵要被你扯掉了！”
王哥冷哼一声，“你赶紧的，准备准备进组，上次给你定的电视剧男二角色，咱们要趁热打铁，赶紧拍了让你的热度更高点, 后面再拍剧，咱们选择的机会更大。”
“嗯嗯，我知道的。”季翘早就研究了那个剧本，自己也写了几千字的人物小传，只要是出现在剧本的对话，他都揣度了人物的想法和动机，人物差不多都熟悉了。
他打开微博，刚上新就有信息提示——
【您的生日就在3天后，提前祝您生日快乐～】
生日？
自己的生日是在三天后？
季翘愣了愣神，他自从来到这里，都已经忘记了生日。在以前的记忆里，他也几乎很少过生日。
也不会有人记得他的生日，对季翘来说这是可有可无的日子。
大概在这个世界里，也不会有人记得他的生日吧。
****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三天就过去了。季翘觉得奇怪，在这几天，江叙竟然没有主动来找自己？
按照平时的他，除了工作时间之外，几乎都会给自己发消息。但现在却.......
几乎是消失了。
季翘翻开手机，对话还停留在上一次。他又想起江叙那天的神情，心里不由得有些慌乱。
难道江叙出了什么事吗？
于是季翘不再等待，主动出击，他先是给江叙发了一条微信，然后直接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踩上拖鞋就往对门走。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比格极速挠门，从门的另一边发出“汪汪”的喊叫声。
“翘翘？”季翘喊了一声，比格听出来这是熟悉的声音，连忙从大声叫喊变成小声呜咽。
“江叙？你在家吗？”季翘按了门铃，但只有比格的声音回想在家里。
呜咽声更清晰了。
“我开门了啊！”无奈，季翘只好按下密码，将门打开。
比格一下子扑了上来，这小子还从来没有对季翘展示这么亲密的时候。
“哎哟哟，怎么了？”季翘抱着比格，用手抚摸它的头。
比格知道这时候最能给自己撑腰的就是眼前这个人，狗心里和明镜似的。
“呜呜呜——”它开始撒娇。
“怎么了？你爸爸呢？”季翘问道，然后环顾了一圈屋子，看样子江叙是不在家，东西都收拾得很整洁。比格的食物和水都好好的放在地上。
季翘轻轻掂量了下比格。
嗯，这小子，还吃胖了。
看着它湿漉漉无辜的眼睛，季翘莫名觉得好笑。
好家伙，演起来了哈？和他爹一样。
“你爸爸去哪了？嗯？”季翘盘问起比格来，“老实说来。”
比格“嗷呜——”一声，又重新挣脱季翘的怀抱，跑到自己的窝里，安静地睡了下来。
江叙的卧室门虚掩着，不知为何，季翘的心突然跳得很厉害。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指引他走过去——
一步、两步、三步......
直到走到门前，季翘心像是悬到了嗓子眼。
就看一下？
他想，这没什么，就是关心一下江叙而已。
况且，这个人说是追自己，结果三天都没影子，他自己和谁说理去？
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建设，季翘轻轻握住门把手，旋开——
“小季老师？”
“卧槽！”
季翘做贼心虚，被吓得半死，转头一看，江叙正毫发无伤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你吓死我了！为什么走路不出声！”
江叙看起来极其虚弱，嘴唇发白，额头上还有汗珠：“你怎么来了？”
声音也十分沙哑。
季翘看到他这幅样子，心里那点委屈早就抛在脑后，只能看到眼前这个人：“你怎么了？”
说着，季翘上前，用手去扶江叙。
江叙微微一笑：“没事的，前几天受凉了。风寒。”
“风寒？”季翘蹙起眉头，心想，现在可是夏天啊，气温很高，怎么会风寒？
看着江叙虚弱的模样，季翘决定先不管这些，他赶忙揽住江叙往沙发坐下：“你要不要休息？”
“还好，谢谢。”江叙浅浅一笑，看着季翘转身帮他倒水的背影，眼神深沉又晦暗。
“喝点温水，你要不要帮你多拿一件衣服？”季翘心里担忧都快要溢出了，但江叙却像个没事人。
江叙接过水杯的瞬间，用手指轻轻触碰季翘的手，轻颤：“生日快乐，季翘。”
季翘一愣，原来你竟然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他眼神里的讶异太明显，但江叙竟也奇怪地没有调侃他——
比如：我不是在追你？知道你生日很奇怪？这种类似的话。
江叙说：“生日快乐。”
他又重复了一遍，一遍，又一遍。
“好了好了，”季翘不知道为何被他说得，心跳得尤为快，“知道了谢谢你，你还是好好休息。”
真不让人省心。
江叙抿了抿嘴，深深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我有件事和你说。”
江叙注视着：“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什么意思？”季翘愣住了，“多远？多久回来？”
他没发现自己的语气里带着不甘心和一些怒气。
要走？
去哪？
还回来吗？
会忘记我吗？
为什么会走？
“很远的地方。”
“今天我是来和你道别的。”
****
——“到季翘生日的那天，就是你最后的期限。”
江叙缓缓睁开眼睛后，印入眼帘的就是一间实验室模样的房间。周围的仪器都在时刻监控着江叙的生命体征，一旦有任何危险信号，这里的医生和教授就会立刻关闭江叙头上的仪器——
虚拟世界模拟器。
一种新型的、初步投入正式医疗使用的方式，多数用于刺激脑受伤的患者，提供刺激后便可以激活一些脑神经，从而达到治疗的效果，有案例的患者确实从昏迷的状态转而清醒。
“觉得还好吗？”医生弯下腰，将江叙仪器上扶了下来，“从你的生命体征来看，你在虚拟世界能存活的时间就只能到3天后了。”
江叙觉得整个身体昏昏沉沉，脑子也痛得很，他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像是被狠狠切了一个口子。
医生看到他发愣的模样，感叹：“你已经做得够多了，他能不能醒就是看造化了。”
想到当时江叙抱着刚遇到车祸，流血过多、昏迷不醒的季翘来到医院的画面，那时候的景象依然历历在目——
“救救他！求求你们！”
“不论什么代价，我都能接受！”
“我愿意尝试！”
毫无犹豫地接受虚拟世界模拟器疗法，即便这可能会对他带来一定身体机能的损伤。
医生叹了一口气：“你这孩子。”
医生继续说道：“其实季翘也不是不能苏醒，但是.......”
“你说！”江叙猛地抬头。
“当时我们一起给他打造了这个虚拟世界，我和你说，让他感受到现实世界没有过的情感，这样的刺激会使得神经再生。不过季翘的受伤十分重，我们还在他的脑海里查到一块特意由他的意识藏起来的记忆，如果能直接刺激到那处，可能会有更好的效果。”
“人的七情六欲，得到后又失去，是最能刺激的........”
医生没有往下说。
江叙听懂了。
“他会很痛苦。”江叙摇摇头，“我不能接受。”